安落忍不住笑出来,对面的张燃已经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淡淡看着她:“走吧。”

“哎,你真的愿意陪我喝酒?”安落心情瞬间好起来。

张燃把笔记本放在一边,拿上手机翻了几下。安落指了指他的电脑:“你不拿上?”

“这里的老板我认识。”他头也不抬地说。

“哦。”安落看向窗外,有情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在一起,女方把手揣进男朋友的口袋,两个人笑得温暖。

安落不自觉挂上嘴角,张燃顺着她目光看到窗外,又看向她:“不走?”

安落回过神来,她今天穿着不加跟的帆布鞋,张燃高了她一个头还多,她抬头看他,突然有点心跳加速。

两个人一起走,安落拖着行李箱,张燃问:“你拿着行李要去哪儿?”

安落笑:“你猜?”

张燃:“……”

他最讨厌这一套,故意不回答。

安落自讨没趣成功,还是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我搬家。”

“搬哪儿去?”张燃问。

“刚找到房东,今天随便找个酒店住。”安落说着又说:“你家里人呢?”

“不和我住一起。”他回答简洁。

“那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啊?你有女朋友吗?”安落觉得是时候问这个问题了。

“过段时间会回墨尔本,不打算在国内找。”

他难得这么认真回答一次。

安落点头:“也是,哎,那你的意思会找一个澳洲女朋友哦?那生孩子是混血一定超可爱!”

张燃:“……”

想得真长远。

“我觉得生混血宝宝超幸福的,小时候像洋娃娃,长大了十有□□都是帅哥美女,而且你长得这么帅,遗传基因……”

安落兴致勃勃说了一半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太口无遮拦了,不好意思起来,“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乱yy。”

“看出来了。”张燃看着前方。

“张教练,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安落说。

安落说完就停下来,张燃以为她还要往下说,结果一阵沉默。

张燃淡淡看她:“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然后?”安落疑惑。

“我们有缘分,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张燃看她。

安落摸不着头脑:“我就想说我们有缘分啊,你还要什么然后?”

张燃无言,和她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安落以为他觉得她反应太冷淡,赶紧佯装欣喜:“啊,有缘人,张教练咱们是有缘人哈哈哈……”

“……”

终于走到附近的酒吧,安落把行李箱放在前台,张燃突然狐疑地看着她:“你会喝酒吗?”

“怎么不会?我大学的时候是我们寝室的酒霸!”

张燃半信半疑,两人落座,安落点啤酒,张燃皱眉:“你点无酒精特调算了。”

“那和喝果汁有什么区别?太怂了!”安落说着对服务的霓虹小姐说:“先来两瓶纯生。”

张燃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勾唇笑了笑,还挺豪爽。

有点东北姑娘的意思。

安落一沾酒,话匣子就开了。

“张教练,我告诉你,我其实特别想走成熟风,小学的时候我被说是幼儿园的,上了高中被说是初中生,这把岁数了还有人叫我小妹妹……“

张燃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边接了个电话。

“蛙爷,晚上有个局来不来,萌妹子御姐什么都有,我亲眼鉴定过,绝对的美女!”蛋叔在那头半带淫.笑着说。

“我有事。”张燃看了一眼低头喝酒的安落。

“什么事儿啊?”

“路上捡到一只流浪猫。”张燃声音四平八稳。

“啥?”蛋叔被这荒谬的理由哏了一下,又说:“放家里不就行了,我包猫粮,你赶快来吧,我们都等着呢。”

“她说她想喝酒,我得看着她。”张燃又说。

蛋叔又大声地“啥”了一遍:“猫要喝酒?你当我猪啊?”

张燃轻笑了一声,“先挂了。”

“啊!别别别,蛙爷,walker,燃哥……”蛋叔的咆哮音被残忍地阻断。

张燃心情莫名愉悦,安落又重新滔滔不绝:“……我就不懂了,现在的姑娘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什么心理?”

“我告诉你,我是一个特别重视精神的人,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我觉得最重要绝对不是脸,我特别喜欢声音好听的人,还有手好看的人……”说着安落愣了一下,晕晕乎乎把张燃的手抓过来,看了一下:“你手好好看,哎呀真的好好看……”

张燃看着她酡红的脸,这……才两杯酒就醉了,还“酒霸”?

他从她手里抽回手指,“你喝醉了。”

安落有点迷糊:“醉什么?我只是脑袋有点重,最近太忙了。”

张燃看着她东张西望迷迷糊糊的样子,心想果然不该答应她喝酒,现在要怎么办?

“张教练,你别一直晃啊,晃得我晕。”安落看着张燃,皱眉。

“安落你喝醉了。”张燃几分无奈地看着她。

“哦,我醉了?也是,全寝室就我酒量最差,付娆酒量最好了……”

张燃:……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张燃站起身。

“我家住,我家住在,我家住在……”安落摸着额头,很认真地想,念了好半天,突然抬起头,湛亮的眼睛澈然,盯着张燃,缓缓唱出声:“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四周有人笑着看过来,张燃无言。

他把她提起来,尽管此时此刻他很想装作不认识她。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我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好难过?我都不喜欢他了,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安落眼圈渐渐变红,眼神散乱。

张燃动作一停。

安落歪着头看张燃:“我以为会和江越在一起的,真的……”

“……你今晚住哪里?”张燃不理会她的醉话,继续问。

“反正在这个城市我是一个人,只要不睡马路,住在哪儿有什么区别?”她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在这里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可怜啊?”

“那你为什么来?”张燃看着她。

“我来重新开始啊,结果还没开始就快结束了……”安落说着又凝神看着张燃,“张教练,你人很好,很好很好……”

“我不叫‘张教练’。”张燃扶住摇摇晃晃的安落。

“你叫什么?”安落是真的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只知道他姓张。

“张燃。”张燃缓缓说。

安落念了一遍,“好名字!哎,张教练你干嘛抓着我?”

张燃不打算再和她交流,把她往外拽。

“张教练,我快摔了,别拽了!”

“别叫我张教练。”

“那你叫什么?”

“……张燃。”

“哦……对了,张教练我行李箱呢?”

“……”

张燃把安落牵出酒吧,一手拖着她巨大无比的粉色行李箱,这片区域到处都是灯红酒绿,他们甚是惹眼,特别是安落一边还哼着他唱过的的日文歌曲,声音巨大。

“闭嘴行不行?”张燃实在受不了。

“凭什么闭嘴?我男神唱过的,我男神唱工口歌曲特别好听,好多人都想给他生孩子……”

张燃第n次:……

“你说蛙爷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很丑啊?”安落说着趔趄了一下,张燃赶紧把她揽回来。

“要是他不丑……”安落说着悄悄地笑:“那我也给他生孩子。”

“……不用了。”张燃额角的青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