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灯光浩渺,灰黑色的天空没有一颗星子,微风轻轻刮过肌肤,有微妙而暧昧的触感。
而安落此刻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脑,只觉得外面正在天雷滚滚。
所以……男神……walker……是觉得她就一画小黄图的?
她缓缓打字:上次只是一个巧合,主要是我觉得我教练的身体很有美感。
蛙爷应该不会像茶茶那样肤浅吧,这所谓的美感是艺术啊!
张燃手肘靠在车窗前,手撑在太阳穴,嘴角似有若无一抹笑意,在蛋叔看来诡异极了。
他很快回:你教练怎样?
安落把喝光的牛奶杯放在桌上,打字:长得挺好的,就是挺不负责,每天挂个耳机听歌,完全无视我,我至今都只会狗刨……
张燃笑意加深,蛋叔简直要疯了:“蛙爷,咱正常点行么?您老人家吓着我了。”
【walker】:狗刨挺好的。
安落忍不住笑,回复:那画面一定美得我不敢看。
张燃想了一下,怪异的姿势配上她举世无双的泳装,是挺不敢看的。
安落越想越乐,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落落清欢】:我一开始学游泳还特怕遇见禽兽来着,就买了一条绝丑的泳裙,结果没用武之地。
禽兽?
【walker】:那你遇见禽兽了吗?
安落笑了笑,开了句玩笑:
【落落清欢】:教练禽兽不如,哇哈哈哈……
没过五秒,她发现蛙爷下线了?!!
.
第二天的游泳课,安落发现张教练终于正眼看她了。
小朋友们站在一边拉筋做运动,安落坐在一边发呆。张燃走过去,猛地想到她那句“禽兽不如”,好气又好笑,却冷声:“坐这儿干什么?”
安落抬头看张燃,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没什么温度的语气。
“我在想,如果我掉进海里,狗刨能否让我活命。”她语气平平,张燃听出她的哀怨。
他居然不觉得好笑。
“不会有人那么轻易掉进海里。”他最终开口。
“我经常做梦,梦见我在水里下沉,喘不过气,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说着停下来。
打住!安落,你跟这个不管你死活的冰山说这些干什么?
张燃记得她说过她有“深海恐惧症”,大概是真的。
不过他永远无法理会,蔚蓝的大海,蕴含着无尽神秘与生机的海底为什么值得那么恐惧。
“你该练习了。”张燃又淡淡开口。
“我休息会儿。”安落岿然不动。
张燃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没满十岁的小孩都会游泳了,而你不会?”
安落懵了一下,看向那群嘻嘻哈哈的小朋友,她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她一直以为是自家教练不负责教得不好,但是那些小毛孩居然都奇迹般一个个的学会了。
不想不知道,一想……简直伤自尊。
安落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猛地有了上学时被没做作业被老师骂的焦灼感和羞愧。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索性恼羞成怒不说话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落感觉到风里的寒意,身体阵阵发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殊不知很多事就像这一个喷嚏一样,看似平常,其实就是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在不经意间层层推进,到咳嗽,到头痛,到发烧,她才知道有些东西早在不经意间早已埋下了,甚至来不及“防范于未然”。
两天后。
安落躺在床上,茶茶端来白粥:“落落你好受点没?”
安落正在想自己请了这几天的假,回到工作岗位会不会被徐莎莎骂成傻子,心里有些烦躁,又有几分淡然,突然想起什么:“茶茶,你帮我给我游泳课那边打个电话,说我这几天的训练都不去了。”
茶茶“哦”了一声:“你教练电话多少?”
安落只有前台的电话,翻出来给茶茶看,又说:“你就说,我是基础班的张教练班上的。”
茶茶一一答应,站在床边打电话,安落坐起来用勺子吃白粥。
挂了电话,茶茶若有所思:“刚才那个人说他就是张教练。”
安落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可我怎么觉得他……算了,肯定是我花痴病犯了。”茶茶把手机递给安落。
安落笑:“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花痴了!”
“什么呀,我花痴也是有原则的,我只花痴……”
“行了行了,我心里燥得慌,你少说两句话我还能多活几年。”安落残忍地打断,因为不用听她也知道茶茶下一句要说什么。
茶茶对安落做了个鬼脸,“好了我先去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的。”
茶茶走后,安落又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沌,窗外阴云密布,让她一瞬间恍惚得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状态:
在家睡到神志不清的感觉太幸福。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许多回复,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回复别人的评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walker】:你在家睡觉?
安落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发觉自己总是没办法搞明白walker和她聊天的节奏。
她乖乖回答:是啊,刚起床。
【walker】:游泳课呢?
安落疑惑地看着手机,还是乖乖回答:没去。
【walker】:因为学不会?
安落愣了愣,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学会?
【落落清欢】:不是啊,我发烧了,不过我真的没学会orz,狗刨一生推。
【walker】:蛙泳简单。
【落落清欢】:嗯,可我不会。
【walker】:想学?
【落落清欢】:当然!
想有什么用?安落怨念。
起了床,安落给自己煮了一碗速冻水饺,一边吃一边逛walker的微博,他还真是惜字如金,平均半个月才更新一次微博,而且十有八.九都是新翻歌曲的宣传,完全不透露私生活。
安落看着那些粉丝的评论,心头泛起奇妙的感受,后知后觉地有了“自己好像认识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的优越感。
不过在和他聊天的过程中安落并不觉得有什么压力,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施压的,而walker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自负和端架子,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真是一个很好很低调的男人啊!
安落不禁少女心地想。
在等茶茶回家的时候,安落实在有些无聊,忍不住又在电脑画板里涂了几个q版小娃娃,发在朋友圈:
“以前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漫画家,每天吃吃吃画画画,想当万年死宅……”
倒确实是这样,安落以前是绝对的宅女,最高纪录暑假半个月没出门,平生梦想就是能找一个在家也可以赚钱的工作,所以她对画画感兴趣全是因为想在家画画赚钱来着,想不到上了大学之后她的各种观全被改变,付娆让她变得开朗,江越让她变得细腻,因为有他们才会有当时那么美好的安落。
却也是他们,让她落到现在的境地。
又开始悲春伤秋了,安落猛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想法全部赶到脑外,却一阵头痛,她忘了自己还是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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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落还是没去公司,却去游泳馆晃了一圈,但是没有下水的打算。
她进去一眼看见了张燃,几个小屁孩缠在他身边,他表情淡淡挺温和,和他们说着什么。
“嘿,我怎么就没这待遇,还可以和教练聊天?”安落自言自语地走进去。
“你们看,是不是那个‘灰太狼姐姐’?”一个小胖墩指着走到门口的安落。
安落差点崴脚,灰……灰太狼姐姐?这绰号太有创意了吧?
张燃闻声看过去,安落穿着休闲服,淡水色的兔绒卫衣,紧身的牛仔裤,深棕色的雪地靴,微卷的头发高高梳成马尾,饱满的额头在空气刘海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妆容淡淡,整个人看上去少女感十足,元气满满。
他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她泳装以外的打扮。
安落笑了笑,拨了一下刘海:“教练,我路过,来看看。”
“看什么?”张燃自若地问。
安落被梗了一下,“来看看”这个词语有时候不是真用眼睛看的意思啊!
“看……看你啊!”安落说着把手揣进卫衣的兜里,有些尴尬地回答。说完又开始后悔说出这句话,为什么他的问题她总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式回答?
张燃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她:“你不打算下水?”
“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她摸摸脖子,还是尴尬。
看她这表情听她这话语,一个小女孩扑闪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姐姐,你是不是来月经了?”
卧槽!月经?!她要是说“大姨妈”安落尴尬之下都还能勉强接受,却突然蹦出这么正经这么赤.裸的字眼,这小丫头肯定是在小学的生理书上看到的……
安落脸上实在绷不住了,红了大半,低头却看见小妹妹天真无辜且充满探求的眼睛,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舔了舔嘴唇,解释:“我是感冒了,感冒发烧!”
这一过程中,她连一眼都不敢往张燃那里看,果然一遇见他,自己就各种丢人,什么怪圈?
“好了吗?”清清凉凉的嗓音突然响起。
安落楞了一下,抬头看张燃:“啊?”
“感冒。”张燃看着她。
“哦哦,快好了!”安落没由来脸上一阵热,说完又赶紧:“那个,教练,没事我先走了,我朋友在外面。”
张燃没有说话,安落赶紧转身走出游泳馆,一面表情丰富地诠释着“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