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眨眨眼睛,柳眉微扬:“这点钱,不够哦……”
开什么玩笑?太贪心了吧!
我没好气地问:“一千还不够?又不是吃海鲜大餐!”
大婶笑着说:“肉丝面,一百块钱一碗!大肠面,一百五十块钱一碗,你们六个人,这一千就差不多花完了!”
郝仁惊得直嚷嚷:“靠!肉丝面一百块钱,天价啊,比机场的还贵!”
大婶说:“俺们村比较偏僻,交通不方便,东西肯定卖得贵了,而且,肉和大肠,都是俺自己养的猪,不是吃饲料长大滴。”
唉,纯朴的民风呢?
我咽下一口恶气,无奈地取出钞票:“好吧,就算一千块钱买面吃,那菜呢?”大婶盯着钞票:“青椒炒肉丝,五十块钱;辣子鸡丁,一百块钱;炖猪蹄,两百六十块钱;老母鸡汤,三百一盆;红烧野兔肉五百一盆!至于酒嘛,免费送你们喝,自家酿
的。”
我们彻底震惊,五十块钱的青椒炒肉丝,比黑店还黑!
大婶够胆量,下手绝对狠!
不过,听着菜名,郝仁和邵风云的肚子咕咕直叫。
我也馋了,懒得再罗嗦,把钞票全递给大婶:“足够了吧,多弄些好吃的!”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足有三千多元,大婶乐得合不拢嘴,她不再废话,赶紧去厨房忙碌。
这时,夏小雨问狗剩:“小朋友,你爸爸呢?”
狗剩头也不抬,继续玩手机:“俺爸死了!”
我有点惊讶,忙问:“怎么死的?”
狗剩不假思索地回答:“被俺妈害死的!”
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估计两口子吵架,大婶的丈夫离家不归。
我直摇头,坐到饭桌前,期待美味的菜肴。
几分钟后,大婶端来一盘花生米,一盘腌制的萝卜干,两瓶白酒。
她笑呵呵地说:“这些免费送的,你们先吃着。”
夏远山点点头,示意大家动手。
我忙抄起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入口香脆,嚼得起劲,又夹起一条萝卜干,更是美味脆爽!
郝仁直咽口水,迅速打开白酒,倒了四杯,顿时酒香四溢。
“好酒哇!”邵风云笑眯眯地说,低头嗅闻着。
夏远山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立即赞叹:“原来是米酒,怪不得这么香,小雨,林伊,你俩也喝点,暖暖身子。”
夏小雨赶紧喝了一口,啧啧嘴巴,笑着说:“真好喝,一点也不辣。”
我动心了,接过夏小雨递来的酒杯,轻轻喝了点,缓缓咽下。
“嗯,不错,比超市卖的米酒好,味道挺足的。”
郝仁瞄了一眼夏小雨:“那就多喝点,米酒不醉人。”
邵风云笑嘻嘻地说:“胡扯,米酒喝多了也醉人,以前,我泡一个妹纸,就劝她喝了几大杯米酒,当晚被我搞定!”
见他炫耀自己的战绩,夏小雨翻了个白眼:“闭上狗嘴!”
邵风云的浓眉一挑:“嘿嘿,女人不醉,男人哪有机会?”
郝仁说:“醉了也不怕,大婶家的地方挺宽敞,咱们干脆放开了吃喝,今晚就在这过夜了,明天再回郭亮村,夏叔,你觉得呢?”
夏远山报以微笑,赞同郝仁的建议。
外面大雪飘飞,万一滑倒掉进山沟里,白白丢了性命。
说话间,大婶端着一只锅出来,散发诱人的香气。
我们赶紧伸头看,原来是炖猪蹄子,足有十个,颜色红彤彤的,一看就软糯好吃。
两百六十元,十个猪蹄子,根本不算贵。
因为,在我的意识中,以为农家的饭菜非常便宜,所以被大婶的报价吓住。
要知道,超市的整只红烧猪蹄子,至少卖三十块钱,还是养殖场的猪,吃饲料长大的。
我心里踏实几分,对大婶刮目相看。
郝仁笑着说:“大婶啊,我们想留你家过夜,收多少钱啊?”
大婶把油腻腻的双手往围裙上抹了抹,爽快地说:“俺家只有两张床,俺跟儿子各睡一张,地方大,被子多,你们就睡地上吧,不收钱。”
夏小雨绽开笑颜:“大婶真好,下次还来你家吃住。”
“行啊,以后多介绍朋友!”说完,大婶转身去了厨房。
瞬间,郝仁邵风云各抓住一只猪蹄子,狼吞虎咽地啃着,赞不绝口。
我和吴诺云也拿起一只,入口美味,肥而不腻。
“快吃,猪蹄子美容的!”郝仁笑嘻嘻地劝夏小雨。
此刻,夏小雨也顾不得形象了,放开手脚,努力消灭猪蹄子。
不多时,大婶又端出一只圆底锅,里面有三只老母鸡!
太实惠了,农家老母鸡一只一百元,真心不贵。
我笑着说:“大婶啊,分量太足了,我们吃不完,免得浪费。”
大婶咯咯直笑:“钱都花了,哪能不上菜呢,吃不完,兜着走呗。”
夏小雨忙劝说:“再来一个青椒炒肉丝和辣子鸡丁,野兔肉就不要上了。”
大婶作出神秘的样子:“嘻嘻,野兔肉一定要吃,因为是从木洞逮的!”
“木洞?”我顿时一愣。大婶说:“在山的后面,有一片树林,长着一棵两千年的大树,树的中间有个大洞,里头能坐六个人呢!冬暖夏凉,附近的村民喜欢到里面打麻将,后来,大树被铁栏杆围
了起来,村长说是保护文物,不让人进去,时间一长,就成了野兔子的窝。”
我忙问:“你确定,那个洞,叫木洞?”
大婶回答:“当然了,人老几辈,都这么叫的,没错。”
我欣喜若狂,差点给大婶一个拥抱。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临时决定在大婶家吃饭,居然获悉木洞的消息。
必须感谢这场大雪,是它留下我们。
郝仁抹去满嘴的油腻:“大婶,你这么做生意,不怕吃亏?野兔子很值钱啊!”
老母鸡汤如此实惠,想必红烧野兔肉也得一大锅了。
大婶笑而不答,继续回厨房忙碌。
邵风云立即伸手,撕下一条鸡腿,殷勤地递给夏小雨,郝仁也撕了已条鸡腿,放进夏小雨的碗里。
“一共才六条鸡腿,我一人哪能吃两条呢?”夏小雨笑眯眯地给了我一条鸡腿。
我也不客气,抓起就啃。
皮脆肉烂,味美爽口,很久没吃到这么香的鸡肉,再喝一口汤,简直太舒坦了。
六人敞开肚皮吃喝,五分钟后,大婶端来一大盘子青椒肉丝,分量够足。
接着,她又端来一只瓷盆,里面全是红烧野兔肉。
郝仁笑嘻嘻地问:“几只兔子啊?”
大婶说:“三只,十天前逮的,俺一直养着,昨天才宰,你们来巧了,真有口福了。”
既然大婶熟悉这一带的情况,而且善谈,必须向她打探一下。
我趁机问:“木洞里面,除了兔子,还有什么啊?”
郝仁的眼色活泛,迅速拽住大婶,让她坐下一起吃喝。
夏远山招手,把狗剩叫过来,小家伙根本不客气,夹起一块野兔肉就啃。
大婶抿了口酒,由于一直忙碌,她的脸庞泛红,笑着说:“后山很少有人去,以前树洞里啥都有,冬天还藏着黑熊呢,但现在,动物越来越少喽。”
我试探地说:“没人在洞里藏宝贝吗?”
大婶笑呵呵地说:“宝贝?啥宝贝啊?”
邵风云故意说:“树洞里经常住着动物,是个藏金银财宝的好地方!”
大婶嘻嘻直笑:“你说对了,以前啊,真有人把宝贝藏到木洞里。”
我忙问:“藏的是什么呀?”
大婶说:“他是俺们村的人,名字叫贵田,家里有罐爷爷传下的银元,贵田不敢藏屋里头,也不敢埋地里,他最后脑子发神经,藏进了木洞里。”
我们停止夹菜,嘴里嚼着食物,全都看向大婶,听她诉说。“贵田很善良,不管谁有困难,他都愿意热心帮忙,隔三差五地去木洞里拿银元。后来,隔壁村的无赖盯上了贵田,偷偷跟踪他,进了木洞把银元全抢走了,贵田也被打伤
了,在家躺了半年才好清,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把东西藏到木洞里。”
大婶讲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端起酒盅喝了口酒。
我忽然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一定有过非凡的经历。
夏小雨问:“大婶,你老公呢?”
大婶笑了:“俺男人死的早,上山打猎,被狼吃了。”
众人一听,不由地安静几分,显然,之前狗剩说的都是戏言。
大婶的目光夹杂着几分茫然:“也怪我啊,嘴馋了想吃野味,让俺男人上山去打,那天突然下大雨,俺男人经过后山的树林,就躲进木洞了,碰巧里面有几只狼……唉……”
原来如此,大婶老公的死,跟木洞有关系。
聊了许久,我对木洞越来越感兴趣,恨不得马上动身,见识它的真面目。
夏小雨站起,因为喝了两杯米酒,她的脸色有点微微泛红,仿佛洁白的美玉中蕴含美妙的霞光。
没等我开口,夏小雨已经走到窗前,撩开窗帘,透过玻璃观望:“哇,雪还在下,外面全白了!”
郝仁也起身走到窗前,大声惊呼:“靠,起码十厘米厚,明天可以堆雪人啦!使劲下吧,最好一米深!”
这家伙说话不经过大脑,雪下了一米深,连门都出去不,还探访什么木洞?
又吃喝了一会儿,大家酒足饭饱,开始安排休息。
我和夏小雨跟狗剩睡小卧室,地上铺了两层席子,再铺两床棉被,足够暖和了。
夏远山、吴诺云、郝仁和邵风云直接睡堂屋,在地上铺了层塑料纸和两床被子,凑到一起,也不觉得冷。
只听郝仁说:“大婶独自睡大床,漫漫长夜,谁去陪她啊?”
邵风云说:“你最帅,这种助人为乐的事,当然交给你了,我甘拜下风,不敢出头露面。”
夏小雨撇撇嘴,跟着调侃:“是啊,大婶一直对郝仁微笑,肯定想特殊照顾他啊。”
夏远山咳嗽几声,语气严肃:“行啦,快睡吧,明天上午去后山。”
累了一整天,躺下来后,我感觉浑身舒坦,比睡五星级酒店还惬意。
由于喝了米酒,泛起醉意,我无暇考虑其它的事,便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醒来后,已是第二天的上午,阳光照进堂屋,刺得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同时,院内响起狗剩的叫喊声,估计他在玩雪。
我和夏小雨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大婶招呼着吃早饭。
小米粥,肉包子,脆咸菜,非常味美。
吃饱之后,我们向大婶告辞,往后山方向前行。
地面的雪,足有十五公分厚,给行走带来了麻烦,虽然太阳照着,仍感到刺骨的寒冷。
按照这个速度,想抵达后山,起码两个小时。
无奈,我们耐心地步行,身体逐渐运动开,微微出汗,也不觉得冷了。经过艰苦的跋涉,终于到了后山,远远望见一片树林,几乎融入白色的雪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