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孩子一直在她腹中,可是如今亲手抱着,仍是激动,仿佛整颗心都只为她颤动一般。 ()
红彤彤的小脸,软软的身子。
她的女儿!
“别哭!”易之云的声音也柔和起来,抬手替她擦拭着眼泪,“对眼睛不好。”
柳桥忍住了眼泪,看向他,笑道:“易之云,我们的女儿。”
“嗯。”易之云心头一痛。
“给女儿起名字了吗?”
“就叫易柳。”易之云道。
柳桥笑容一顿,“易之云,你不能迁怒孩子。”
“我没有。”易之云道,“叫易柳很好,你不也跟太后说贱名好养活吗?”
柳桥闻言,原本便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
“怎么了?!”
柳桥低头看着安睡的女儿,背脊发凉,“易之云,有人想害我们母女!”还是那般歹毒的手段!
“我知道!”易之云眼底也泛起了杀意,“放心,我会查清楚这件事,这次,一定会查个一清二楚!”
“嗯。”柳桥点头,精神开始有些不济。
“让奶娘先将孩子抱下去吧。”易之云道,“你的身子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孩子的安全……”奶娘是她选的,虽然她有心自己哺育,但是也得防止奶水不足更甚者没奶水的情况,只是石婆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
“我会安排!”易之云道。
柳桥点头,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软绵绵的小脸,“柳柳。”
“恩,柳柳好听。”易之云笑道,“那就叫易柳了。”
柳桥看着他,“若是以后孩子这名字被人嫌弃……”
“谁敢!”易之云道。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我不也没有嫌弃过你吗?”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别多想了,若是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那我之后再择一个,柳柳就当是小名?”
“好。”柳桥道,之后实在是撑不住了,便是不舍也还是将孩子交给了奶娘,“让王太医给我开下奶的药,我想自己喂养柳柳。”
“好。”易之云没在这事上面跟她争执,“不过得王太医准许才成!”
柳桥点头。
易之云扶着她躺下。
“别走!”柳桥拉住了她的手,眼中泛着害怕,“易之云,我……”
“别怕。”易之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还有柳柳。”
“好,还有柳柳。”
柳桥眼皮缓缓落下,“易之云,不许迁怒柳柳……她是我们的女儿……宝贝……”
“好,不迁怒。”易之云应道。
柳桥似乎终于放心了,合上了眼睛很快便沉睡了起来。
“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们母女!”易之云握紧了她的手道,眼底泛着阴霾,这次不管是谁,他都绝不善罢甘休!
石婆没死成,而且已然招供。
而她冒死谋害柳桥的理由也很简单,她的家人被人挟持住了,若是想要家人活命,就在生产之时,让柳桥一尸两命!
石婆是京城中人,那幕后黑手也一定是京城中人!
京城中人……
易之云眼底的阴霾越来越浓。
……
张氏是顺产的,而旁边的屋子本就没有好好准备,张氏自然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所以在今天上午便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抬回了自己的屋子。
虽说她年纪大了,可这一胎却是生的很顺利,产后恢复也是很快,唯一觉得遗憾的便是孩子是个儿子,不是女儿。
若是女儿,便必定是当日那个孩子的转世,可如今是儿子……
不过再当母亲的喜悦还是让她很快缓了过来,之后唯一担心的便是柳桥。
所以见到了柳河回来之后,当即便问道:“阿桥醒了吗?”
“你先躺好!”柳河忙道。
张氏忙躺了回去,“阿桥醒了没有?王太医说有没有事情?”
“刚刚醒了,还看过孩子。”柳河回道。
张氏又道:“那她怎么样了?脸色怎么样?精神怎么样?”
“我没进去。”柳河回道。
张氏一急,“你怎么不进去?!还是你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了?!”
“说什么了!”柳河恼怒,“是易之云那小子回来了,我怕进去了忍不住揍他一顿!”
“那也不比看着阿桥好不好……”
“我现在就去看看!”
“现在去做什么?!”张氏又道,“阿桥才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待着!”
柳河闻言又是一阵恼火,不过也没迁怒张氏,“你好好坐月子,阿桥那边我会看着。”
“嗯。”张氏虽然仍是放心不下,可如今自己这样子也实在是帮不上忙,“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阿桥福大命大,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对!”张氏也忙道,“你看我!总是说这些有的没的的!”
阿桥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
……
一连好几日,柳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其他的时间便是见女儿,至于亲自喂奶一事,便是不愿意接受,可是也得承认以她现在的身子情况是做不到的,唯一让她安心的便是女儿吃奶娘的奶没什么不好反应,而且养了几天,孩子的脸也张开了不少。
便是每日都见,可是每日都觉得孩子不一样了。
易之云一直陪在柳桥身边,三餐饮食,喂药喂水,全部不假人手。
这般又过几日,孩子出生半月,柳桥方才有精力去想其他事情,比如说孩子的洗三,又比如说为什么张氏跟柳河没来看过她?
柳河没来倒还好,她毕竟是在坐月子,作为父亲不便来见女儿也是正常,只是为何张氏也没出现?是不是出事了?
问了易之云,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她愣了好半晌。
“生了?”
“嗯。”易之云点头,“晚柳柳一个时辰,听说生的很顺利。”
柳桥看着他,“是因为我的事情,才会……”
“没事了。”易之云道,“岳母母子平安,没出事。”
柳桥松了口气,“那就好。”随后笑道:“生了儿子?”
“嗯。”易之云道,“要不要抱来给你看看?”
“别!”柳桥道,“孩子还小,别折腾了,爹给娘难得再有个孩子,不能再因为我出事。”
易之云自然不会反驳她的话,“那等你出月子之后在看。”
“嗯。”柳桥点头,“既然是跟柳柳同一日出生的,满月酒便一起办。”
“好。”易之云点头。
柳桥又问道:“满月酒的事情可安排着了?”
“方嬷嬷在安排。”易之云道,“王太医说你最好坐双月子,所以满月酒便不大半了,等孩子周岁的时候再大办。”
“那爹那边……”
“岳父岳母的意思也是不想大办。”易之云道,“老人家似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柳桥笑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别为这事烦心。”易之云抬手帮她抚了抚额上的发,“放心,我不会亏待柳柳跟小舅子。”
“我知道。”柳桥笑着道,只是此时的笑容中添了一丝的愁绪,“易之云,你说谁会这般想我死?”
“现在进城估计也收到消息了。”易之云道,“先等京城那边的结果。”
柳桥敛去了笑意,“我不介意有人想害我,可是,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孩子!易之云,这次我不会轻易作罢!”
“自然!”
……
京城
如易之云所言,知春的密报已经到了承平帝的手中,看过之后的承平帝面色阴沉的可怕。
“皇上……”身旁的李成安被主子的脸色给惊的厉害,这样的神色他只是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见到过。
难道长公主在台州出事了?
承平帝收起了密报,“李成安,去宣……”
“启禀皇上,太后来了。”一个内侍进来禀报道。
承平帝收敛了神色,起身相迎。
明睿太后步入了殿内,“免礼了。”
“母后怎么来了?”承平帝扶着母亲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明睿太后看着他,神色有些担忧,“台州可有消息传回来?”
“母后怎么问起这个?”
“这几日母后心神不宁的。”明睿太后忧心道,“总是担心阿桥会出事情,算算日子她现在也应该生了。”
承平帝看着母亲,“儿臣刚刚接到台州的消息,十天前夜里,阿桥生了一个女儿。”
“生了?!”明睿太后又惊又喜,“那就好,那就好!”说完,便看出了儿子的神色不对,心又提起来,“阿桥是不是出事了?还是孩子……”
“母后放心。”承平帝道,“她们母女平安。”
“那你为何……”明睿太后没有问下去,而是起身,“皇帝,你老实给哀家说,阿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母后你先坐下。”承平帝也起身。
“说!”
承平帝点了点头,“母后派去那稳婆在阿桥生产的时候动手害阿桥,幸好被及时阻止,否则她们母女性命难保。”
“什么?!”明睿太后面色大变,“哀家派去的稳婆害阿桥?!”
这怎么可能?!
“是谁?!是谁指使的?!”
“儿臣方才接到消息,正打算让人去查。”承平帝道,“那稳婆交代说是有人挟持了她的家人威迫她这般做的。”
明睿太后面色发白,又惊又怒,“皇帝,给哀家好好查!好好查!竟然还有人想害她!他们夫妻走已经离了京城这般远了,哀家定要看看谁还想害哀家的女儿跟外孙女!”
“朕会查清楚。”
“皇帝!”明睿太后神色冷厉,“这次不管是谁,哀家都决不轻饶!”
承平帝点头,“儿臣明白。”
明睿太后脸色方才好转了些,“阿桥现在情况如何?”
“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
承平帝沉吟会儿,“王太医说阿桥的身子损伤的很厉害,往后恐怕不能再生育。”
“什么?!”明睿太后脸色顿时发白,不能再生育?不能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母后……”
“都是你!”明睿太后猛然挥开了他的手,厉声指责,“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害你妹妹的人纵容,怎么会发生今日的事情?!”
“母后……”
“她是你的妹妹,你唯一的嫡亲妹妹,她已经吃了这般多的苦了,现在还要……你这个当兄长的难道就不觉得羞愧,不觉得内疚?!”明睿太后却继续喝道,“难怪……难怪当初她不愿意认祖归宗,难怪她一定要坚持去台州,难怪她不喜欢皇家!她都已经躲的远远的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承平帝没有反驳。
“哀家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谋划,这次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承平帝道:“母后,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们?!”明睿太后冷笑,“能够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能有谁?!”
承平帝神色一沉,“若是查到是他们所为,朕决不轻饶!”
“哼!”明睿太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似乎仍是不信他,出了乾元殿之后,明睿太后当即便自己命人出宫去查那石婆的家人,可得到的消息是就在不久之前,石婆一家十口人大半夜里被烧死了。
当时京都府调查是走水。
明睿太后得知这消息之后气的面色发青,更是肯定心里的揣测,可奈何没有证据,不过仍是将荆皇后给交代了慈安宫,狠狠地骂了一顿。
荆皇后又惊又怒又羞愧又狼狈地出了慈安宫,回到了昭阳宫后,便摔了寝室内的所有东西,便是知道这般不符合皇后的身份,失了仪态,可是除了这般,无法宣泄心中的恨。
若是她做了,便该受,可她什么也没做!
那永安长公主如今也妨碍不了她了,她这般冒险费尽心机去害她做什么?!
“死老婆子,终有一日本宫一定会将你给本宫的耻辱十倍百倍奉还!”
便是无辜,可是宫里很快还是传开了此事。
皇后涉嫌收买太后派去给永安长公主的稳婆,在长公主生产之时谋害长公主,幸好长公主福大命大躲过一劫。
荆皇后听到了这个消息,更是恼恨不已。
“母后,此事真的与你无关?”秦钊得知消息进宫来询问。
荆皇后咬着牙,“我倒是希望本宫做了!”
“母后没做过便无需紧张。”秦钊沉眸,“父皇定会查清楚此事的!”
荆皇后冷笑,“就怕你那好父皇心里也而认定是本宫做的!”
除了滴血验亲一事,她什么时候害过那永安了?!
杀了她,她有什么好处?!
秦钊闻言神色一变,不过要是握着拳头道:“母后没做过,父皇总不能无中生有!不过用这般手段谋害永安姑姑,这人恐怕不简单!”
竟然利用皇祖母的手去害永安?
还将罪名推到了他们身上!
“你是说……”荆皇后眯起了眼睛。
秦钊没有回答,“皇祖母震怒,父皇猜疑,这件事我们不插手,就让父皇自己去查就是!不过,也得小心被别人泼来的在脏水!”
“秦霄?”荆皇后吐出了这个字,“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杀了永安对他有什么好处?”
秦钊冷笑道:“儿臣这位好哥哥外表看似温和,内力却是睚眦必报,说不定记恨易之云在赵硕一事上面的处理!再说永安活着,皇祖母的心思都在她身上,若是永安没了,说不定还能继续将他当成宝贝疙瘩了!”
荆皇后面色转为阴沉,竟敢如此算计他们?!
“我倒真的希望是他做的,这次父皇跟皇祖母是真的动怒了,这件事必定一查到底,到时候只要查到他头上,哪怕只是一份怀疑,也够他受的了!”秦钊眯起了眼,脑海中已经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件事。
……
赵硕一事,太子虽未曾受牵连,但是太子妃的娘家却是被连累的厉害,在一些政敌的落井下石之中,赵家内好几个人丢了官,没丢官的也因此而被冷落,而作为家主的赵砚仍在闭门思过之中,什么时候回朝也不知道。
而赵家的小一辈,也因为这件事而蒙羞。
赵家的名声落到了尘埃里。
而娘家遭难,太子妃在太子府也自然不好过,先是先前那被诊出喜脉的姨娘生了庶长子,之后后院又有两个妾室被诊出了身孕。
这事虽然呕心,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太子妃还能承受,可是最让她难堪和难受的是秦霄的冷漠以及掌家之权被夺走。
而这夺走她掌家之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柔!
太子妃身子不好,府中的中馈交给云侧妃负责,这便是秦霄当初的原话,为此,太子妃真真地病了一场,最后还是因为女儿而撑起来的。
“你确定此事是真的?”
“奴婢亲耳听到慈安宫的人说的。”赵嬷嬷低声道。
太子妃冷笑一声,“怎么就这般好福气?”
“主子!”赵嬷嬷听的有些心惊,“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
太子妃自然知道,只是心里仍是恨,若不是这对夫妻不肯伸出援手,赵家何至于落得如斯田地,她更加不会沦落到被一个下作的侧妃爬在头上作威作福的境地!
“启禀太子妃,云侧妃求见。”
太子妃面色一凛。
“去跟云侧妃说,太子妃身子不适不见客,让她回去!”赵嬷嬷眼底也泛起了憎恨,这云氏得了中馈之权之后便日日上来跟主子禀报情况,明面上是敬重主子,可实际上是示威!
血统下贱便果真是下贱!
就算她那父亲是大周功臣,可也不过是祖上杀猪出身的!
“等等!”太子妃却叫住了人,“请云侧妃进来。”
“主子……”赵嬷嬷虽然恨云柔,可是也知道如今主子不宜与云柔正面抗衡,因为太子心里还在迁怒主子!
太子妃自然也是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她相争什么,不过是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罢了!”若是可以再利用一下,那便更好了!
婢女领命出去,半晌之后带着云柔进来。
“参见太子妃。”枚红色的衣裙衬托着容颜更加娇艳,脸上亦是恭恭敬敬。
可太子妃最恨的便是她这幅模样,“云侧妃免礼。”
“谢太子妃。”云柔起身,“太子妃今日身子如何了?”
“妹妹可听说了有人买通了母后送去台州帮永安姑姑接生的稳婆,让她下手害永安姑姑?”太子妃却不答反问。
云柔平静无波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波动。
便是很快,太子妃还是捕捉到了,心里更是冷笑连连,“幸好永安姑姑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妹妹觉得是不是?”
“自然。”云柔得体地笑着。
太子妃笑了笑,“不过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歹毒,因为这事,皇祖母差点气病了,父皇也是震怒,正派人仔细调查,希望能够查出凶手来,妹妹,你说是不是?”
云柔低着头,“是。”
“不过妹妹心里挺失望的吧?”
“妹妹不知姐姐这话是何意。”云柔抬头,微笑问道。
太子妃笑了笑,“这也没外人,妹妹不必掩饰,想来妹妹心里是恨极了永安姑姑了,若是永安姑姑出事了,妹妹心里必定痛快!”
“永安长公主身份尊贵,妹妹怎么会憎恨?”云柔笑道。
太子妃笑了出声,“是或不是妹妹心里清楚,若是真的没有,那便好,毕竟妹妹如今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不过……”话,顿了顿,“妹妹入太子府也不短了,殿下对妹妹也是极为宠爱,怎么方姨娘她们殿下不冷不热的姨娘接连有喜,妹妹却一直没动静,若是妹妹心里还放不下,难免会让人觉得你是不愿意给殿下生儿育女。”
“姐姐多虑了。”云柔轻笑,“当年逃亡之时,过汾河,我身染寒症,太医说不易有孕,此事太子殿下也知晓。”
“是吗?”太子妃挑眉,“那妹妹可要好好找太医调养,早些给太子生儿育女!”
“多谢姐姐关心。”云柔一福,随后便道:“这些日子姐姐病着,妹妹主持中馈,只是有许多的事情仍是……”
“妹妹冰雪聪明,便是有事情不懂也能自己想办法。”太子妃打断了她的话,“我病着,恐怕帮不上妹妹的忙,妹妹也不必每日来请示,知道的人会说妹妹性子的会说妹妹是敬着我这个太子妃,而不知道的恐怕要说妹妹这是在跟我示威!”
“妹妹岂敢?”
“敢与不敢不重要,有些事情不需要敢便可以做出来。”太子妃笑道,意味不明,“好了,我也累了,妹妹便先回去吧。”
云柔垂眸,“如此,妹妹告退。”随后,行礼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景,太子妃溢出了一声极冷的笑,“赵嬷嬷,想办法将云柔与永安这事有关系的话传去太子的耳中!”
“可云侧妃没人脉做这事,太子未必会相信。”
太子妃冷笑:“我自然知道,我不过是想提醒提醒他别忘了他的这位好侧妃曾经对另一个男人一往情深,说不定现在心里还有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