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让易昇杀了易之旭?!

这可能吗?!

便是云氏真的有这个想法,可是易昇……

柳桥的脸色渐渐地难看起来,当年易昇虽然绝情也虽然无耻,可是她还是相信他并没有真的要杀妻灭子的心思,后来找去了钦州便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当时……易之云跟云氏并没有威胁到他,或者阻碍到他什么,所以,他不至于赶尽杀绝。

可是……

“派人去通知易昇跟荆家,让他们来将荆氏给接走!”

“夫人不出去?”于洋问道。

柳桥看着他,“出去做什么?可怜她还是反驳她?或者跟她吵一场打一场?!”

于洋沉默。

“即可派人去!”柳桥沉声道,她不能出去阻止,出去了便是将人跟压住了最终也只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心虚!

“告诉荆氏,我们跟他们一家子早就没了关系,若是她再在这里诋毁老夫人,我们必定追究到底!”

于洋领命而去。

柳桥静默半晌,随后起步往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云氏正在跟高氏等云家女眷说着笑,气氛极为的愉悦。

几个孩子没在,前段时间易之云安排了私塾,去上课去了。

“云儿媳妇来了。”高氏见了柳桥,笑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说着云儿小时候的趣事,你也是跟云儿一起长大的,来说说……”

“舅母。”柳桥打断了高氏的话,微笑道:“我有些事情想跟娘说,能够请舅母给两位表嫂表妹先出去一趟?”

高氏一愣。

云氏闻言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眼底泛起了不悦。

“好好。”高氏起身笑道,“你们娘俩慢慢说,我跟你表嫂他们去厨房,你娘刚刚说想吃家乡的小吃,我跟你表嫂去做些,午饭过来一起用。”

柳桥微笑点头:“好。”

高氏便招呼着两个儿媳妇跟女儿出去。

待云家的人离开之后,云氏便板起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需要支开你舅母她们?!”

柳桥没有即可回答,而是扫了一眼一旁的下人,“所有人给我下去。”

云氏愠怒,“柳桥你到底想做什么?!”

“都给我下去!”柳桥喝道。

云氏气结,“你——”

下人们犹豫会儿,最终还是听了柳桥的话。

云氏见了更是火冒三丈,“你——”

“易之旭昨晚上死了。”柳桥没等她发作便道。

云氏怔住了,定定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易之旭死了。”柳桥重复道,目光一直注意着云氏的神色,她真的不希望荆氏的指控是真的,可若没这回事,荆氏怎么可能会说是易昇下地手?她可以说是云氏派人做的,是易之云害死他的儿子,但是不可能说是易昇杀了自己的儿子!

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

而易之云说云氏见过易昇!

柳桥不想怀疑云氏,更不想没有问清楚便这般态度,可是……她无法平静对待,这件事若是真的,若是被人找到证据,若是被定罪了,易之云的一切都完了!

他可以不认亲父,可是却不能背上杀害血脉相连的手足地名声,还是让自己的亲父去下手!

这样的人朝廷如何会重用?

更别说杀人偿命!

云氏愣了好半晌,随后,便是笑了,一种近乎扭曲的笑,但是却充斥着兴奋跟愉悦,“死了?!死了?!”她猛然上前攥住了柳桥的手臂,睁大了眼睛再一次确认,“真的死了?!他真的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柳桥的心顿时沉了,“你真的让易昇去杀易之旭?!”

“他真的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真的杀了?杀了他跟荆氏那个贱人的儿子?!”云氏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反问,可是,这次却不需要柳桥的回答,“哈哈……哈哈……”

柳桥看着眼前这疯魔一般的女人,握紧了拳头,“你是不是疯了?!”

“什么疯了?!”云氏停止了兴奋的笑,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这是他们的报应!是他们的报应!”

“报应?”柳桥盯着她,“报应是老天爷给的,你这叫做报复!”

“你在为他们说话?!”云氏目光添了阴沉,“你是云儿的妻子,云儿对你这般好,现在你竟然在为那个贱人说话?!”

“荆氏现在在府邸门口大骂是你让易昇杀了她的儿子。”柳桥冷声道,“不出一个时辰,京城便会传遍这件事!”

“那又如何?”云氏怒喝道,“动手的人是易昇,最终要替那易之旭偿命的人也是易昇!”

“易之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柳桥深吸了一口气,“让你这般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入困境!他已经说了一定会达成你的心愿,你却连这般一点时间都不肯给他?!你究竟有多恨这个儿子才会想要拉着他跟易昇陪葬!”

“你——”

“你是痛快了!”柳桥继续道,“让你的仇人自相残杀,看着仇人痛不欲生,你心里是痛快了,可是这后果却要易之云来替你承担!”声音一点一点地犀利,“你以为没证据便能够糊弄过去?若是这事真的是易昇做的,那必定很小心,如今荆氏知道了,便证明荆氏不是无能之人,她能够知道这件事,还是在出事之后没多久,便能够找到易昇下手的证据,到时候易昇遭殃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就算他没有证据证明是你让他做的,就算你可以不用偿命,可是你儿子这辈子就完了!”

云氏浑身颤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人言可畏你不知道吗?留言可以杀人你不知道吗?”柳桥继续道,“只要有一个人认为他跟这件事有关系,他就是有关系!将来谁要信服他?谁还会跟他往来?这样的人,如何在朝中立足?!”

“大不了我们离开!”云氏吼道,面容狰狞。

柳桥笑了,极度的讽刺,“离开?”

“怎么?”云氏却盯着她,“舍不得这诰命夫人的身份?舍不得这京城的荣华富贵,舍不得太后对你的看重?!还是担心我们母子会连累你?!可以,马上离开易家,我们母子就算是给人偿命了也连累不到你就!”

柳桥合了合眼睛,没有与她争辩,“你儿子为了你想要的公道数次徘徊在鬼门关,为了你,搀和进京城这趟浑水,没想到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拿你儿子的一切取换取心中的一时痛快,云氏,你果真够狠!”

“你——”

“离开?”柳桥继续道,“说的轻巧!你儿子爬到这个位子付出了多少血汗暂且不说,可是必定得罪了不少人,没了如今的权势护身,如何在这世上安身?你们不需要为易之旭偿命,更不需要离开京城,因为没了眼前的荣华庇护,这个家的所有人都不过是被人眼中能够轻易碾死的蚂蚁!你就等着我们一同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京城吧!”

说完,拂袖而去。

云氏踉跄了两步,跌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

从上房出来之后,柳桥直接回了前院书房,随后,于洋便来禀报,说安陆侯府已经将人给接回去了,随后禀报说他已经派人将这件事告知易之云。

“谁让你去的?!”柳桥怒道。

于洋道:“这件事不能瞒着爷。”

柳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这不该有的怒气。

她不想让易之云知道这件事,可是于洋也说得没错,这件事不能瞒着他,荆氏若是就此作罢还好,若是她再闹下去或者真的找到什么证据,他们必须想办法应对!

荆氏……

安陆侯府……

这件事闹下去究竟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你去打听一下如今易昇那边……”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夫人!夫人……”上房的管事妈妈焦急地跑了进来,“夫人,老夫人晕倒了!”

柳桥神色一凝,当即道:“去请大夫!”

“是!”

……

午时过后没多久,易之云便回来了。

“爷,夫人在上房!”

易之云顿住了脚步,神色冷凝,“老夫人出事了?”

“老夫人晕倒了。”于洋回道,“大夫看过了,说是刺激过度,有中风的危险。”

易之云眼底涌现了阴霾,“那边可还有人来闹事?!”

“安陆侯府将人接回去之后便没有人来闹过。”于洋回道。

易之云起步往上房而去,到了寝室外,便见到了柳桥站在门口,低着头,神色低迷,“阿桥。”

柳桥抬头。

“没事。”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有我在。”

“易之云……”柳桥看着他,“对不起。”

她不该如此冲动!

若是云氏被她的那些话给气得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便是感情再好也可能要走向末路了。

“说什么傻话。”易之云道,“跟你没关系,是荆氏……”

“不是。”柳桥苦笑,“是我跟你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她方才会……”

“娘。”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手中的力道加紧,低声道:“真的做了?”

柳桥看着他,“或许只是一时冲动,未必真的想到易昇会这般做……”

易之云沉默,脸色却渐渐难看。

“现在易之旭究竟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柳桥握住了他的手,“易之云……”

易之云抬起视线看着她,“我先进去看看。”

“大夫说再受刺激便可能会中风!”柳桥道,“别说什么……”

“恩。”易之云挤出了一抹微笑,“在这里等我。”

柳桥颔首,随后转身目送他进去。

……

易之云走到卧室的门口,顿了一下脚步,僵直了身子静默了半晌,方才抬头起步走了进去。

云氏并未躺下,而是靠着厚厚的靠枕坐在床上,面色发白,神色木然,似乎在想着什么,想的很入神,便是易之云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娘。”

云氏一怔,方才回过神来。

“娘可好些了?”易之云轻声问道。

云氏看着他,半晌之后却是讥诮:“怎么?来给你的媳妇讨公道来了?”

“大夫怎么说?”易之云仿佛没听到这话似的,继续关切地问道。

云氏盯着他,“怎么说重要吗?我死了你们不就顺心了?!”

易之云看着她,沉默了下来。

“我恨你?我将你推入困境?”云氏笑了,却是极为的讥讽,“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是啊,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阿桥惹你生气,我会说她的。”易之云继续开口,声音仍是温和,“娘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孩儿处理。”

这般的温顺却并未让云氏平复心里的暴动,相反,更是催化了,“你也觉得我是故意的,是有心让你跟易昇陪葬?!”

“没有。”易之云回道,“我从来没有觉得娘会这般做过。”

“呵呵……”云氏笑了,明显的不信。

易之云沉吟会儿,“便是易昇真的因为娘的话儿对易之旭下手,那也只是他的问题,跟娘没有关系,我知道娘只是有口无心……”

“你错了!”云氏打断了他的话,“我的确有这个心!当时我告诉他,只要他杀了易之旭,杀了他跟荆氏所生的孽种,我就原谅他!到时候他得回失去的一切!我告诉他你现在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只要他杀了易之旭,让荆氏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我便说服你帮他!我是这样跟他说了,也一直等着他下手!”

易之云沉默。

“不过你放心!”云氏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字地道:“是我自己做出这些事情,我绝对不会连累到你!若是易昇将我供出来,若是要有人偿命,我去偿!”

“我是你的儿子,若是真的要偿命,自然由我来代替!”易之云道。

云氏身子激灵了一下,泪水涌上了眼眶,“是吗?由你来代替?你舍得你那宝贝妻子吗?你舍得她吗?”

“你是我娘。”易之云道,声音有着压抑的沙哑。

“呵呵……”云氏继续笑着,泪水涌出了眼眶,“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可是在你的心里,最心疼你的人不是我,最在乎你的人也不是我……若没有你的允许,她怎么敢如此对我?!”

易之云脸庞绷着,沉默。

“你心里再怪我这般做是吧?怪我闹出这件事来连累你们,连累她陪着我们母子一起送命……”

“你是我娘。”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情,你都是我娘!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阿桥也不行!你若是觉得这般想,心里好受些的话,可以继续这般认为。”

“你——”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谁也不会为了易之旭偿命!”易之云继续道,“娘你好好休息。”说完,转身离开。

“云儿!”云氏忽然喝道,“你真的不恨娘?!”

“孩儿是你生的,孩儿绝不会对你生恨!”易之云回道,却没有转身。

云氏浑身颤着,“娘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云儿……娘没想到会这样的……娘只是说说……说说而已……”

“孩儿知道。”易之云合上眼睛回道,“不会有事的,娘你好好休息。”睁开眼睛起步,走了出去。

云氏却泣不成声。

她没想过为难儿子,更没想过害她!

她只是说说……

说说而已……

“云儿……”

……

易之云走出了寝室,看着站在门口眼中有着明显内疚以及担心的柳桥,上前两步,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没事。”

“易之云……”

“没事。”易之云笑道,“娘没有大碍,心里别难受。”

柳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恩,你也一样。”

易之云揽着她,“恩。”沉吟会儿,松开了手,“我出去一趟,家里你看着。”

“去哪里?”柳桥问道。

易之云笑道:“我是一家之主,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柳桥凝视着他半晌,方才点头,“好。”

“别担心。”易之云安抚了道,“我很快回来。”

柳桥颔首,随后目送着他离去。

便是他不说她也知道他要去哪里。

易府。

京城中德第二座易府。

此时,门口挂出了丧事白灯笼。

易之云下了马站在门口静默着,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二十年前,娘带着他来这里,就在这里,他们被当做叫花子一般赶走,而赶走他们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对于父亲的印象他一直很淡很淡。

在家乡的时候,他不懂事,父亲至于他便是那书房中永远念书的人,来京城的路上,他心里除了期盼之外,更多的还是不安。

他不知道见到父亲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而结果也应证了他的不安。

那仅剩的孺慕之情被彻底击破,湮灭。

之后,便是母亲往他心里灌输的恨。

恨。

对于父亲,他心里只有恨。

“易……易大人……”门房跑了出来,对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道。

易之云收回了思绪,冷声道:“带我去见你的主子!”

“是……是……”

易之云迈开了脚步,第一次走进了这个曾经寄托了他美好幻想的地方,到了大厅,便见到了正在布置之中的灵堂。

“易大人……请到旁边的偏厅……”

“不用了。”易之云道:“这里便可。”

“可是……”这里连张椅子都没有……看着眼前之人的脸色,最终什么也没说,“那易大人稍等片刻,小人去禀报老爷……”

易之云没有回话,双手覆背静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昇来了,神情憔悴,眼眸通红,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一般,见了易之云,眼底泛起了一抹希冀,“云儿,你来了。”

易之云看看向他,始终无法明白他的心理,当日明明是那般的憎恨他,恨不得从未生过他似的,便是再元宵那夜,也是这般,可是才过了多久,便转了态度。

难道名誉权势就这般的有影响力?

可以让人明明憎恨那个人却可以笑脸相待卑躬屈膝?

即使他也浸淫在权势之中,可是却仍是无法理解!

“你是听到消息来的吧。”易昇脸上弥漫着悲伤,“旭儿是昨天晚上出事的……他走之前一直想见你最后……”

“你妻子去我府邸门前闹事,你不知道吗?”易之云打断了他悲伤的话,这般的悲伤让人看了刺目,也惊心。

易昇一愣,焦急道:“你说什么?!”

易之云笑了,却是讥诮,他不信易昇不知道这件事,这般大的一个人跑出去他岂会不知道,“你妻子跑到我府邸门前咒骂说是我娘让你害死易之旭,她要我娘给她儿子偿命!”

“什么?!”易昇面色大变。

易之云也不许猜想他这般反应是震惊还是心虚,“你们的家事跟我没关系,只是我不希望有人伤害到我的家人,尤其是我母亲!”

“云儿……”

“我母亲便是跟你说过类似的话,但也不过是气话罢了。”易之云继续道,“你若是当真了,那也是你的事情!”

“你——”易昇盯着他,眼底泛起了怒火,“你认为我杀了旭儿?!”

易之云道:“是你的妻子!”

“你——”

“不要再来骚扰我们!”易之云一字一字地道,“我之前没有赶尽杀绝并不是我没有能力!如果你们非得逼我的话,我也不会吝啬于这身官服!还有,转告尊夫人一句,她儿子的死未必不是上苍对她的报应!”

说完,不去看易昇铁青的面色,起步离开。

……

安陆侯府的正院因为荆氏而闹的人仰马翻的。

安陆侯夫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住了女儿,可是,心里的那口气却怎么也压不出,待女儿被灌了安神药睡下之后,便气匆匆地去了前院。

“侯爷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对这个女儿,她也的确失望过,可再失望也是自己的女儿!

现在被人欺辱到这般地步,她如何能够不管?!

安陆侯的脸色也不好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下毒手,很快便有结果!”

“若是查不到证据呢?!”安陆侯夫人喝道,她也是几十年熬出来的,若是她要做这事,绝对不会被人找到证据,甚至不会留下一丝的线索!

可找不到证据,难道就认了?!

安陆侯眸色一沉,“这事我会处理,你只需要看好你的女儿就成!”

“侯爷——”

“那你像让我怎么办?”安陆侯怒了。

安陆侯夫人一哽,随即咬牙,“报官!”

安陆侯嗤笑一声,“报官?你还嫌我们荆家的脸丢得不够吗?”

“侯爷……”

“娘!”一道声音打断了安陆侯夫人,随后,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安陆侯世子荆文翰,“这件事父亲自有主张,娘便安心照顾大妹妹就是。”

“翰儿,你……”

“娘,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便去报官,若是真的查出点什么还好,若是查不出来,那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荆家针对他们。”荆文翰继续道,“这样非但不能给大妹妹主持公道,还会让她处于不利的位置!”

安陆侯夫人看着眼前的父子两人,“好!我让你们处理,但是侯爷,翰儿,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之前是我们的错,可是现在不是,我的女儿绝对不能让人这般作践!”

那个云氏分明已经跟易家没关系,可是却还这般狠毒!

她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她!

待安陆侯夫人走了之后,安陆侯方才看向儿子,却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给二殿下送去的物资可准备妥当了?”

二皇子大婚之后便出发去了西北。

“都准备妥当了。”荆文翰回道,“爹放心,户部我盯着,没有人敢动歪脑筋!”

“恩。”安陆侯点头,“如今西北劳军也差不多了,这是最后的一批物资,绝对不能出事!”

“孩儿知道。”荆文翰点头,随后转回了方才的问题,“爹,大妹妹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安陆侯看着儿子,对于这个嫡子他是寄予厚望,只是很可惜的是他没能达到他的期望,及冠入仕途,至今也十几年了,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建树,若没有了家族的庇护,恐怕现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荆家,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开始出现危机了!

所以为了让荆家再兴旺下去,下一任皇帝一定要是二皇子!

“说说看。”

荆文翰正色道:“易昇对易之云一直心怀怨恨,他是受了父亲的压力才去亲近易之云的,断不会为了讨好他而对旭儿动手!易昇虽有野心也有狠心,但是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若是真的够狠,当年便直接除掉了这对母子!

安陆侯皱眉,“旭儿出事出的太过蹊跷!”

“父亲,孩儿怀疑有人故意跳起我们跟易之云的冲突。”荆文翰道。

安陆侯看向他:“如今朝中就只有太子跟二皇子相争,谁会有理由这般做?”

荆文翰低头,他只是猜测到了疑点,却无法解决疑点。

安陆侯看着儿子,“若是此事真的是易昇做的,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借机断了太子一只臂膀!”荆文翰道。

安陆侯眼底闪过了一抹失望,“这件事你不必管了,一心处理好二殿下的事情即可。”

“父亲……”

“翰儿。”安陆侯打断了他的话,“有时候对敌人不需要赶尽杀绝,若是能够化敌为友,方才是上上之策!”

荆文翰神色一变,“可是娘跟大妹妹……”

“你是安陆侯世子,将来这侯府的主人!”安陆侯沉下了声音,“只要对侯府有利,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荆文翰抿紧了唇。

安陆侯就看不惯他这幅样子,否则便不会许多事情都瞒着他,“易之云的夫人易柳氏,如无意外便是永安长公主!”

“什么?!”

“皇上知晓此事!”安陆侯继续道,“暂且不论皇上为何压着这件事,但以皇上对那易柳氏的态度,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易之旭而处置易之云!”

荆文翰仍无法回过神来。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安陆侯怒了,直接将儿子摈除在外!

只是这件事究竟是谁下的手?

意外?

这世上哪有这般多意外!

……

柳桥一直在上房守着。

没有进去刺激云氏,也不放心离开。

好在一整天云氏也没有再出什么事情。

上房这边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云家的人,不过高氏也是通透之人,除了照顾云氏之外,对其他事情一概不好奇。

高氏不说,云家的两个媳妇自然也不说了。

云道是在易之云出去之后方才回来的,回来之后跟云氏呆了一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柳桥,什么也没说地离开。

柳桥知道他对她不满。

只是这不满她也只能受着。

云兴等人下衙回来之后便也一一来看过了云氏,不过对于内情却都不知道,大体也都认为柳桥这个媳妇做了什么将云氏气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便是如此想,也没敢对柳桥如何。

一直到了戌时,易之云方才回来。

“娘如何了?”

“舅母刚刚离开。”柳桥道,“说喝了药睡下了。”

易之云点头,“我进去看看。”

“恩。”

易之云起步进了寝室,大约一刻钟后出来,“走,我们回正院吧。”

柳桥颔首。

两人回了正院。

“没用膳罢。”柳桥道,“我去让人……”

“阿桥。”易之云楼住她,“生气吗?”

柳桥笑了笑,“我生什么气啊?”

“我没有怪你。”易之云正色道。

柳桥看着他,微笑道:“我知道。”舒了口气,“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好,你便是怪我也是正常的,易之云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紧张我。”易之云抱紧了她,在她的耳边低喃,“我知道的,只有你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易之云……”柳桥心疼,“你娘也紧张你的。”

“我知道。”易之云笑了笑,“我知道她不是有心害我,也知道她紧张我,只是……终究心里难过。”说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松开了她,“好了,你也没吃吧?先吃饭,其他的事情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好。”柳桥笑道。

两人用了晚膳,易之云便牵着她的手出去散步,“出门后我去了一趟易家。”

“真的是他做的?”柳桥问道。

易之云没有回答,而是道:“离开那里之后我去了一样京都府衙门,让他们查易之旭出事的事情。”

“让京都府衙门查?”柳桥顿住了脚步,“可不是说京都府尹是安陆侯的人吗?”

“他们不敢捏造证据!”易之云道,“荆氏在门口大闹,此事已经传开,我必须做些事情!”

“可有结果?”柳桥问道。

易之云颔首,“恩。”

“是意外还是……”

“马匹被人下了药。”易之云道,“所以易之旭才会惊马!”

柳桥心惊,“真的是……”

“之后那府中马厩的一个马夫被发现陈尸枯井。”易之云继续道,“在这马夫的住处搜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票。”

柳桥心头有些发凉,“真的是易昇做的?”

“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他。”易之云道,夜色之下脸色阴沉,“这般证据倒是更多指向我们!”

“不对!”柳桥摇头,“若是易昇做的,那他为的便是讨好娘,让你原谅他,帮他夺回失去的,可若是你也出事了,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易之旭是他儿子,他想要取他的性命秘密的方法多得是,没道理用这般错漏百出的方法!”

“当日跟易之旭一起的还有薛行之。”易之云继续道。

柳桥一愣,“薛行之?安乐伯府那个养在永寿公主膝下,要尚景阳公主的薛行之?”

“恩。”易之云道,“我忘了告诉你,陛下万寿节后没多久,皇上便下旨赐婚,薛行之尚景阳公主,等二皇子从西北回来便大婚。”

“易之旭晚上出事,大晚上他们跑什么马?”柳桥皱眉,“是不是跟永寿公主有关系?”

“成恩伯大寿上,我跟薛行之起过口角。”易之云道,“薛行之自幼养在永寿公主膝下,个性狂傲,景阳公主跟我的事情他怕是容不下。”

“所以就设下这个局来陷害你?”柳桥问道,“可是易之旭是安陆侯的外孙,二皇子的表弟,他这样做便不怕……”

“易昇出事,易之旭这辈子恐怕没出头之日。”易之云冷笑,“用一个废物来除掉太子的左膀右臂,也不算是损失!”

柳桥沉默。

“不过他似乎没想到安陆侯似乎没打算对我赶尽杀绝!”易之云抬手抚平她眉宇的皱褶,“事情查出来之后,安陆侯亲自出面压下了,另外跟我见了一面。”

“他压下这事?”柳桥有些诧异。

易之云点头,“似乎更想拉拢我。”

“这般说便是没事?”柳桥有些不敢置信,便这般解决了?“只是你领了安陆侯这个人情,将来……”

“我并不欠他什么。”易之云道,“陷害便是陷害,我并未做过这事,就算他们查下去也不会真的查到证据,他们这般做何尝不是在保护幕后的人?不过是交易罢了。”

“太子那边……”

“回来之前我去见了太子。”易之云道,“跟他交代了一下这事。”

柳桥舒了口气,“也便是说这事过去了?”

“恩。”易之云颔首。

柳桥看着他,“只是易之云,这事未免太过……”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的好,“若是没事就真的好,可是我心始终不安。”

“阿桥,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还有很多。”易之云凝视着她,道。

柳桥笑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易之云也笑了,伸手揽住了她,“谢谢你阿桥。”

“再说谢我就翻脸了!”柳桥佯怒道。

易之云笑道:“好,不说了。”

柳桥没有再说。

这件事似乎就真的这般过去了,次日,安陆侯府放出消息,易之旭是死于意外,易府有条不紊地办着丧事。

至于之前在他们家门口闹的荆氏,据说因为无法承受丧子之痛而卧病在床,而易昇,全程悲伤地办完了儿子的丧事。

易之旭发丧之后,安陆侯府的世子夫人便给他们下了拜帖。

易之云直接没让接。

之后,安陆侯世子夫人送来了礼物,说是为小姑子上门大闹的歉礼,这般一来,京城的那些关于云氏让易昇谋害易之旭的传闻也便渐渐散了。

尤其在易之旭死后,易之云跟易昇的关系仍是入从前一般,易昇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讨好易之云的传闻便更加不可信。

云氏的病也渐渐好转,只是却越发的沉默。

时间一晃,便到了九月中旬。

九月十七,萧瑀成亲。

柳桥跟易之云前去参加了婚礼,却始终没能找到跟萧瑀单独说话的机会,而整场婚礼,萧瑀都笑容满面,似乎很满意这门婚事。

只是柳桥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死寂。

可却无可奈何。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承平帝下旨,今年的秋猎大办,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员可携带家眷同往围场,此外,一向深居简出的明睿太后也将会同往!

君臣同乐!

这将会是承平帝登基之后最大地一场盛事!

这也是柳桥命运转折的一场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