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明白,莫名其妙怎么就跟陈玄奘这个佛家得道高僧结了一段尘缘?
但我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问了也白问,恐怕老和尚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或者最多告诉我一句缘分或者冥冥注定,佛道二家的人,大多都是这个德性。
到不是说什么好跟不好,主要是他们跟普通人有些不大一样罢了。
拿着佛经,我出了白马寺东行百二十步,再回了紫桐别苑。
偶尔有一辆车从身边缓慢驶过,也没有人停下来打招呼。
在这里住着的人,基本上没人会跟普通地方的人一样串门子,大家似乎都很注意某种影响,或者害怕有某种影响,所以来来往往,都十分谨慎。
大概也就我吧,经常是这样抛头露面的在这里跑,剩下的人要么是深居简出,就算是简出,也恨不得能把自己全副包裹起来。无奈摇摇头,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你永远都不能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也许你会觉得他们的行为动作,说话交谈乃至于种种都十分怪异跟世界格格不入,但是他们却能为自
己的种种行径找到很好的解释理由,而且在普通人听来,好像也颇有那么几分道理。
也许当人花开了之后,就能明心见性,见到别人的心性了吧。想到那种基本上应该跟读心术没什么两样的能力,我就觉得一针口干舌燥,那种能够肆意窥探别人秘密的诱惑,恐怕就算是真正的圣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我这么一个生
活在世间,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地花开满,脚踏实地则能感知动物之灵。天花开满,据说能够跟天空上的许多东西进行沟通交流,甚至令其为自己服务。如果那种时候能够骑乘一个白雕翱翔于天空,再
有两三佳人作伴,那……
我擦了擦嘴角不经意间流下来的口水,停止了幻想若无其事的继续朝着我的别墅走去,地花都还没有圆满,就去幻想什么天花,有些不切实际了。转过一个弯,走过一个花坛,这些在夏日里绽放的异常妖艳的珍贵的花儿,在忽然而起的晚风中摇摇晃晃如同喝了几斤茅台,婀娜多姿千娇百媚的花瓣,同样在风里起起
跌跌,十分清晰的层次感,一层一层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它剥下来放在嘴里咀嚼一阵。
宝二爷最爱吃女人胭脂,正是这些花朵太过诱人。
我脚步不停歇,一直往前走。一个个隐藏在树冠中的路灯慢慢被我甩在身后,一个个漂亮的花儿在朝我骚姿弄首。
一个白色的大狗凶神恶煞的挡在了我的面前,它朝我龇牙咧嘴,我愕然站住,有些恼怒的看着它,它铜铃一般的眼睛也死死瞪着我。
两相对比之下,我发现自己的眼睛没有它的大。所以我不再跟它对视,稍稍移开了目光。
“好狗不挡道!”我对着这条白色大狗,不知道是不是纯血的藏獒快速说了句,然后准备从它旁边走过去。
我想这条狗如果够聪明,它一定不会继续来挡我。
但是很显然,我高估了它的智商,跟小哈相处了很长时间,我潜意识里把面前这条白色大狗也当做了那种成精的妖孽。
白色大狗一声不叫,它又挡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我还是那种凶恶的眼神。
我刚才还是恼怒,现在却有些生气了,恼怒跟生气完全不是一样的,因为生气可能带来的后果,要比恼怒所可能带出的后果严重很多。“怎么?你想咬我啊?!来啊来啊,你来咬我啊。”我很生气的对着它说道,想着如果它真的准备扑上来,那我一定得用尽全力朝着人多的地方跑。我就不相信当着很多人
的面,它还好意思下口去要一个五讲四美的新社会心时代的大好青年。
“呼哧……”它很想扑上来,我能够感觉到,面前这玩意十分暴躁,再加上被我刚才那么一挑衅,它的双眼开始充血,开始变得通红,开始变得有些可怕。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又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让它忌惮,所以它看着我只是不断龇牙作势欲扑,但是却一直都不敢真的扑上来。
“让你咬,你都不敢咬,没劲!”我拼命吸了一口气,然后嘟着嘴朝着它吹了一口,把它身上白色柔软干净无比十分顺滑的毛发吹得有些散乱。
“呼哧……”它更加暴躁,我能够感觉出来,它真的很想扑上来狠狠咬我一口,但是它心里那种压抑着它让它不敢有什么动作的力量也越来越庞大。
所以大狗的心脏负荷可能越来越严重,它的眼球好像都要在这种愤怒中爆裂,它浑身的血管好像都开始膨胀。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我看着它的身躯,似乎它开始颤抖了,就像一个人生气到了极点看着那个让自己生气的人却发泄不出来,随时可能背过气一样。这条白色的大狗现
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我能够想到它现在肯定是血压急剧升高,高血压可能引发脑血管爆裂,那严重的后果可能夺走的就是一条狗命。
所以我决定不再激怒它了,不然万一这家伙疯了不再顾忌那种压抑着它的神奇力量,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它狗嘴下的一个倒霉蛋?
“狗兄,别闹了,快点让我过去,乖啊……”我伸手想要帮它顺顺毛发。
忘记了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帮狗狗顺毛,是一种宠溺它的表现,这样会让狗狗心情愉悦。可是就在我摸到它头的一瞬间,这条漂亮又凶神恶煞的大狗,终于愤怒值达到了顶点,它的心脏终于不堪重负,它张开血盆大口,然后……哀嚎了一声,噗通就倒在了地上
。
它的嘴里不断发出悲鸣,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就像是翻了羊癫疯,一抖一抖的。
我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喊自家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乐乐!乐乐!跑哪里去了,你个狗崽子,赶紧回来,吃饭时间到了。”
“乐乐!唉哟,这可累死我了,养个你比我养儿子都累!”声音不断喊着,就过了前面的转角,是一个看上去年近六旬或者已经六旬的不算老的老人,微微猫着腰,但是却没有著拐杖,他眼睛不断四处看,在寻找着他嘴里比他儿
子还难养的狗崽子。
“年轻人,你……乐乐!乐乐!”
老人刚刚喊了我,我想他应该是想问我有没有见到一条白色大狗吧,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垂下去的眼睛就看到了正倒在地上翻羊癫疯的雪白大狗。
老人着急的喊着就朝着前面扑来,我的有些尴尬的站在这条大狗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现在我面前躺着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那这样的场面,多像是一个完美的碰瓷啊。我还没对它做什么,就是稍微碰了它一下,它就立刻倒了口吐白沫……好吧,我
承认,我的确是能感觉到大狗当时的压力,可这不也就逗逗它么,谁知道它这么不经逗的。
“乐乐!乐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老人扑上来,抱着白色大狗的头,然后又抓着它的脖子不停的用力摇啊摇,好像是想要把它给摇醒。
但是这种场面……
我看了半天,想着如果不是知道这条狗就是老人养的,我肯定会以为这是他哪个有杀父之仇不同戴天的仇人饲养的最心爱的宠物。
“老先生?老先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蹲下来,看着还在抓着雪白大狗脖子狠劲摇晃的老人喊了两声。
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就像是京剧里面戏子甩头那样,哗地一下把头固定在一个倾斜的角度,而后斜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叫我干啥!”
“呃……”我被老头这个动作弄得又是一愣,却没想到这也是个京剧迷,想来应该是平时经常模仿吧,所以把这些微小的动作当成了一种习惯。
我讪讪笑道:“您这条狗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说跟你有关系了吗?!”老头神经兮兮的又说了句,随后唰地将头摆正,又开始一边嚎哭一边死命晃着大狗的还在吐着白沫的头,大喊道:“乐乐!乐乐!”
“老先生,再摇,这条狗就真的嗝屁了。”我对着老头好心提醒了一句,可是他根本就不领情,依然固我的做着自己的手下的动作。
“你懂得养狗还是我懂得养狗?你也不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说起养狗,谁有我五阿公厉害,我……呃……老爷。”老头正吹嘘着,忽然身体僵硬,他抬头看着一个站在他旁边,年近七旬依然身强体壮,腰杆挺得笔直,顾盼间虎虎生威的老人,有些讪讪地把手从雪白大狗的脖子上拿了
下来。
“老爷,乐乐……乐乐他……那个……是他……”老头说了半天,忽然看到了已经站起来的我,眼睛一样,立刻把手指向了我。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这里干了,去找老张拿一笔生活费。”老人雷厉风行,语气中不容许谁又丝毫的质疑。
神经老头的脸当时就垮了,他知道自家老爷的性格,所以站起来之后也不再多话不再哀求什么。
“年轻人,我这条藏獒是你给弄成这样的?”老人又转头看着我,虽然是问句,但是却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又看了看手里的佛经,想着咱刚从寺庙出来,于是点点头说道:“有那么一丁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