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本来应该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但一来白行远早有防范,二来……
倒霉催的暗卫小杀手,在本来就已经被白行远剑风罩死了的时候,猛地脚下踩了枚石子儿颤了一下。
当场就被白行远一剑捅了个对穿。
“只怕袁有琴那儿也被人盯死了,不能找他。”
远远已经有巡城侍卫正在往这边赶的脚步声,白行远飞快的四下看了一圈,拉住皇后。
“现在要回馆驿已经不可能了,娘娘还是换个方向出城比较安全。”
虽然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刺客竟然会在比拼之中滑到,这在高手对决之时是基本上不太可能发生的事。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皇后痛快的点了头。
反正她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本来就是随便挑的方向,这会儿换了也就换了。
白行远几乎是拉着皇后狂奔了一整夜。
倒不是说他疑心重,而是……
这城出得也太简单了。
想要去城门边,就正好有人引开了值守的卫兵。
想要翻墙,恰巧有人留了几个沙包在城墙边上垫脚。
翻过去了想要跑路,恰巧只有一条路上没有声响。
简直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替他们挑好了一条路。
白行远甚至还特意中途临时换路,特意往声音多有光亮很明显是正在搜人追捕的地方跑,等跑到了,先前明明听到还在的那一群人竟然全部不!见!了!
“娘娘,这路不对。”
很努力地往后听了听,还是没听到什么呼吸声的白行远,在天擦亮时终于再也跑不动了。
皇后强行忍住哈欠,僵着脸点了点头,继而又颇觉疑惑的看着白行远。
“哪儿不对?”
这不是挺顺畅的么……
白行远:“……”
问题就是太顺畅了啊掀桌!
他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万一是那群来刺杀皇后的刺客特意给自己指了这一条路,然后在前面弄个什么陷阱埋伏的,这儿就自己一个有战斗力的还得背着皇后这个拖油瓶,不是直接送死么?
“微臣无能,似乎一路有人跟着我们,
皇后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肯定有人跟着啊,施尉没跟着那就见了鬼了。
“出来吧。”
有了前一次喊人没喊出来的教训,皇后颇觉犹豫了半天,随便挑了个方向喊了一嗓子。
施尉这回相当给面子,唰的一下就从树上蹦了下来。
“好久不见。”
皇后也没废话,拍了拍身边示意他也坐。
“昨晚那人是你弄的?”
施尉谨慎的往后退了小半步,利索的点了点头。
“不早一点解决无法出城。”
皇后轻轻咳嗽一声,瞄了一眼已经石化的白行远。
“刺客是谁派的?”
施尉犹豫片刻,绕过皇后,直接走到依然石化中的白行远旁边,俯身弯腰,贴着白行远耳朵几不可闻的吐了两个字。
“涂相。”
白行远几乎是下意识的弹开小半步。
“不可能!”
说谢慎行他信,为什么人会是涂相派的?
“若不是他,没人想要皇后的命。”
施尉说完立刻挺直腰板,整个人站得笔直。
虽然说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派出刺客的会是涂相,但这种事情还是先别和皇后说大概会好一点。
“杀皇后之人根本没发现死的是青萝,混乱之中他们一击得手后立刻全部都走了,追出来的暗卫是……早就派在东厂的人,他发现人已被掉包,便猜出是你带着皇后仓皇出逃,只怕已经泄露消息,所以单枪匹马赶来灭口,否则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给你逃到这里?”
施尉生生咽下涂相二字,俯身扶了皇后起来。
白行远立刻踏上半步,隔在二人中间。
“我如何能信你,这一路分明有人在前面设下陷阱想要抓人。”
皇后偏了偏头,虽然觉得又困又累,但也知道这还没跑远,根本不算安全,也就没抱怨。
“抓人的应该是谢慎行。”
如果说先前派出刺客的是另有其人,那么抓人的铁定不是那一拨想杀自己的刺客。
如今能这么想把自己这个皇后活着弄回去的,大概皇宫里也就只有谢慎行一个了。
皇上这会儿或许也会想到自己,但他手中除了那些个只会莺歌燕舞的美人和只会歌功颂德的奴才,根本一个有用的都不会有。
“谢慎行大概还没发现驿馆中的皇后已死。”施尉便退了半步,负手而立,“人他早就布在周边,只等皇后出驿馆,便要下手,现下人被我引开,驿馆又是大乱,想要发现死的不是皇后,恐怕也要等尸身秘密运回京城才行,这会儿正是空档,若不趁机跑远,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白行远怔怔的盯着施尉,半晌终于脑袋顶上的小灯泡叮的一下亮了。
“你就是那个杀放出宫的宫嫔,偷东厂毒药救袁有琴,还有杀西疆密探的人!”
皇后颇觉感慨的拍了拍白行远。
“就是他。”
施尉越发光棍的点头承认。
“不过我不属皇后管辖,先前不在馆驿,我也只能探到这里,再往前是否还有谢慎行安插的人,我也不知道了,你是打算在这里把事情和我说清楚,等着谢慎行派人来追,还是先走再说?”
有那么一瞬间,白行远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之前自己问到底暗处是何人时,皇后那一脸被噎死的表情了。
这人说话的确……很直,也很呛。
“你既然已经往前布置了这么多,怎么就不在这儿布置一下马匹车辆?”
如果是他一个人,就是再走一天也是无妨,问题是皇后肯定是走不动了,这会儿不过是强撑而已。
施尉颇觉头疼的皱了眉头。
“谁让你中途换路?”
如果不是白行远中途跑着跑着特意换了两条路,逼着他还要临时跑到前面去清场,这会儿大概马车都已经跑了好远了。
白行远:“……”
好吧,听上去也的确是他自己造的孽……
“往前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在这里留宿,有朝一日若等谢慎行反应过来,那就跑不掉了。”
白行远扶着皇后,把路堵得死死的,施尉也只能默默的看了一眼,完全找不到地方再扶一把。
“纵使走不动也得走。”
白行远颇觉担忧的看着皇后。
后者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拍了拍白行远。
“走走走。”
大不了前面市集买马车,馆驿现在大概人人都发觉皇后暴毙,只怕谢慎行派出来的人有一半得回去报信,不管派出杀手的是谁,总归是帮了自己一把。
白行远一脸戒备的看着施尉。
“只是你到底是谁。”
皇后没力气说话,伸手指指施尉,让他自己说。
“我自小跟着皇上,皇上是否被掉包,我最清楚。”
白行远看着施尉的表情越发戒备。
怎么可能有人能寸步不离的跟着皇上而东西两厂都无发觉?
皇后默默忍下个哈欠。
“最开始我也不信,后来也信了,这一路你不也没发现他么?”
白行远:“……”
娘娘……你到底是帮谁啊。
“你既然知道皇上被掉包,那被谁掉包,真的皇上在哪里,现在在皇宫里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施尉表情颇觉奇怪的看了皇后一眼。
“在皇宫里的也是皇上……但也不是皇上。”
白行远再次觉得是不是自己智商不够,很明显皇后也是知道这档子事儿的,到底是为什么导致俩人说起来的时候都吞吞吐吐啊摔!
总不能说是鬼换了吧。
“太子登基那一日晚上,太子半夜高烧,当时小太监守在门外睡了过去,太子梦话声音极轻,只有我一人听见,太子说我不走我要留下,反复说了几次之后,太子高烧便退了,第二天醒来,从前太子之事皇上便全盘忘记,那日我一整晚都守在寝殿之中,无人出入,太子到底走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
白行远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
“这种鬼话,娘娘你竟然也信?即便是皇上高烧失忆,也不能说皇上就被换掉了吧。”
这分明就是说皇上的内芯儿被换了个人好么!
这种怪力乱神的神鬼之说到底是怎么把皇后骗过去的啊!
皇后默默点了点头。
“如果皇上不杀狼女,这种鬼话,我也不信。”
施尉便从善如流的接了下去。
“说起来白大人大概不信,皇上杀狼女,其实一共杀了三回。”
白行远唰的一下扭过头来,死死盯着施尉。
“你说什么?”
杀了三回?真当他东厂里全是傻子么!
为着照顾皇后那点儿小体力,三人都走得和散步似的,左不过知道暂时不会有追兵,便也没那么紧张,施尉甚至还颇为和善的冲着白行远点了点头。
“你记得的当然只有一回,只不过第一回,皇后赶去重华殿阻止皇上,我发觉皇上自杀之意是真的,便出手杀了皇后。”
白行远几乎是立刻在施尉身上盖了个刺客的大红戳。
“按理说皇后遇刺实属大事,但我发觉,突然之间,我又回到了那一天,皇上在重华殿闹着要以自杀威胁封狼女为昭仪,皇后又赶来一次,只不过这回皇后想让侍卫出手夺掉皇上的剑,我觉得奇怪,便一块儿连那个侍卫一起杀掉,岂料我便又回到了皇上在重华殿折腾的那个早上。”
于是,白行远默默的给施尉的身上加盖了一个神经病刺客的大红戳。
“这便很诡异了,我等着第三次皇上折腾,第三次皇后直接带了一队御前侍卫前来救驾,结果皇上在里面大喊大叫说皇后要逼宫篡权,立时就要抹脖子,我无法,只能先出去杀了皇后。”
白行远默默擦去额上冷汗。
“结果你不会又发现,你又回到了那一天早上吧。”
施尉便默默笑了笑。
“不过第四次倒是白大人你记得结果了,皇后根本没去重华殿,直接同意赐封狼女,不过后来大概有一次,白大人也是不记得了。”
皇后颇觉心虚的扯了扯白行远衣角。
“第四次我解决完狼女之后,召你去过一次书房,想问问看他是个什么身份。”
白行远突然有种不是很想听下去的预感。
然后便听皇后轻轻说道。
“我才刚问出口,他就连你一块儿杀了。”
白行远的脸色瞬间变得……相当……奇怪。
“然后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说,你杀了我之后,你就又回到了那一天吧。”
施尉和皇后一块儿点了点头。
白行远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