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店员小姐笑着说:“当然可以。”说着,便引领闻溪去了试衣间。
试衣间里逼仄的空间让闻溪有些尴尬,店员小姐拿着软尺穿过她的手臂一直将软尺拉到她的胸前,收紧再收紧,收到最紧时闻溪疼得皱了眉。她察觉到了闻溪的不适,快速的量完,然后依旧是礼貌的微笑,“小姐,你已经可以穿少女胸衣了。”
“是吗?”闻溪有些怀疑,因为印象中似乎还不到那个程度吧。她又问:“是的,你对胸衣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没,”闻溪拉开帘子走了出去,“舒服、适合就行了。”
店员小姐听了闻溪的要求便去拿了胸衣,好几个款式,闻溪红着脸选了一个白色和黑色的。店员小姐自然明白女孩子第一次选胸衣时的心情,她放低了声音照顾对方羞怯的情绪道:“小姐,你第一次购买最好去里面试一下尺码是否合适。”
闻溪犹豫的看了一眼试衣间,感觉没什么安全感,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她选择相信对方所选的尺码,打算买了回去再试。
终于结束这场尴尬的内衣之行,之后闻溪与竺笙决定在这商场随意逛逛。
竺笙回想起刚刚在内衣店时小仙女那羞怯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她乐呵呵的说:“小仙女,我以为你都不会害羞呢。没想到这么件事,就让你脸都红了。”
此时的闻溪被她这么一说,恼羞成怒的掐了掐竺笙的肉呼呼的脸颊,这一掐手感顺滑,“第一次嘛!”
竺笙一听倒是想到自己第一次得知自己可以从小背心换成bra时候的表情,当时害羞得自己都不敢去买,还是拜托自己妈妈给买的,后来逐渐才对这些习以为常的。这样对比一下,倒是还比不上闻溪了,便不再取笑她:“咱们去喝冷饮吧!”
闻溪没有意见,便跟随竺笙进了一间奶茶店,闻溪随竺笙也点了一杯冰柠檬,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很快,两杯冰柠檬便上桌了,近乎透明的液体,玻璃杯边缘夹着柠檬切片,浅蓝色的吸管,玻璃杯外围冒着水珠,泛着冷意。
入口微酸,冰凉爽口,配着漂浮在空气中的陌生男声音乐,十分惬意。
竺笙嘴里含着吸管,眼睛却一眼不眨的看着闻溪,眼神疑惑又天真,“真是看你百看不厌啊!以后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与你站一块儿!”说着脑中幻想一个男生站在她身旁亲昵的场景,顿时心酸酸的,不是很开心,“啊!还是不想了!我想象不出来了!”她气呼呼的摇了摇头,望着闻溪那随意坐在那里支着下巴顾盼生姿的样子,却忽然忘了呼吸。
*
与竺笙分别后,闻溪打电话给林叔来接她去沈家。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林叔很快开过来接她。闻溪坐进车里,去沈家的行李包如她所料的放在座位上,她将行李包拿过来,将装着之前购买的bra的袋子放了进去。
到时已是下午三点有余,沈自横倒是难得的不在家。
昨晚在家打电话给沈自横便告诉他自己早上要与竺笙一起去逛街,所以补习要推晚些。沈自横自是没有意见的。
其实,回想起来,沈自横对自己比自己对他的感情付出还要多些,自己虽然一开始满腔热情的想与他做好朋友,但是这热情的维持并不长久,大概性格使然,很快便恢复成一淌冰冷。倒是沈自横似乎十分重视这个“好朋友”,对于自己的任何要求从来没有不应允的。如此一想,自己倒从贡献者变成索取者,好似十分对不起沈自横。
在学校听闻沈自横的风评,身处理科火箭班,年级成绩第一,为人冷淡,不好相处,从高一下学期起开始休学,但因为他的年纪及过往成绩的特殊性,所以即便没有参加期末考试也可顺利升至高二理科火箭班。火箭班,以跳级者居多,多数不会按部就班的参加普考,多数是准备申请国外大学。自己倒是从来不曾问过沈自横对于自己未来的规划。
而她自己呢,其实说想好也没想好。她肯定是选择文科的,大概还是参加高考的,因为那是前世没能迈过的坎,希望今生可以顺利迈过。可是过后呢,要报什么大学,报什么专业却是还没想好的。
闻溪甩甩头,听到李婶说沈老爷他已经在午休,便也没有去打扰,而是提着行李包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客房是越来越变得像自己的房间了,房间里所有的装饰、布置都被沈自横根据自己偶尔的一句话而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地中海风格充盈着每个房间的角落。
闻溪将门顺手关上,将行李包放在桌子上,然后整个人刚想躺下床时,突然想到衣服还没换,于是撑着困意,走进卫生间,准备顺便冲下凉。
冲完凉才发现自己竟是忘记拿睡衣进来了,于是便裹着澡巾出去,找了睡裙换下。疲惫的状况没有缓解反而依旧困乏,闻溪躺在床上觉得犹如坐船,仿佛左右摇摆,摇摇欲坠。
躺在床上越发觉得高温难耐,她将空调调得更低一些,然后不盖被子的躺在床上,那种闷热难耐的状况却没有消解半分。
她起床走到卫生间,忘记将睡裙脱下便开了花洒,瞬间衣服全湿了。头越发晕,身上也痒了起来,闻溪想走回去躺回床上,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越来越暗,她眨了眨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视线可及的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沈自横回来时听到闻溪已经来了,便想去她房间找她,敲的时候觉得对方可能在睡觉便打消了敲门的念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呆在房间内却有些心烦意燥,心里莫名觉得不安。于是重新走到闻溪的门前敲了门,但是敲了好几声都无人响应。沈自横心里越发担心起来,他找出了钥匙开了门。
沈自横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当时看到的场景,只知道那刻的恐慌铺天盖地而来几近湮没他。
闻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蜷缩,面色潮红,肌肤裸/露的地方都泛起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沈自横冲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碰到与她高温的身体形成对比的是她湿透的衣服,一拧都可以拧出水了。
沈自横赶忙把闻溪扶到了床上,然后打电话给家庭医生,然后吩咐李婶给闻溪换衣服。
经过一番诊断以及闻溪的发病症状,梁医生确定闻溪的情况是过敏。开了一些抗过敏药,以及搽皮肤的药膏便告辞了。
沈自横随梁医生走出房间与之告别之后,再回到闻溪的房间。待到他坐到闻溪的床边时,惊奇的发现闻溪的原本身上密密麻麻有些骇人的红疹子已经渐渐消退,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是将闻溪扶了起来,唤醒她服了抗过敏药。
闻溪真正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摸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迷糊,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刚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这一起来便牵动了这手的主人也跟着醒来。昏暗的灯光,沈自横的眸里燃烧着火,“你为什么会过敏?”
闻溪被他有些激动的情绪吓倒,“过敏?我过敏了吗?我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不安生。”说完,她看了看手臂,洁白无瑕,哪有一点过敏的痕迹?
沈自横突然上前抱住了闻溪,用力之大仿佛要将闻溪揉进骨髓里,闻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耳边便传来沈自横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再也醒不来了就像我母亲一样。你以后不要再有任何事情了好不好?”声音颤抖,完全不像一向潇洒淡定的沈自横。
闻溪安抚的摸着他的头,笑着说:“你看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没事,都没事了。”这时候闻溪突然觉得自己才像是十七岁,而沈自横也不过是个需要她安慰的小少年而已。
沈自横抬起头,松开了闻溪,逆着光的脸,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落的说:“闻溪,我希望你一直活着。”
“嗯,我会的。除非有什么意外。”闻溪脑海里想到自己十七岁猝死高考考场的场景,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寿命是否可以迈过十七岁的门坎,顺利到达更远的以后。
沈自横趴上前,捂住了闻溪的嘴,面容阴冷诡谲,语调冰凉得蚀骨,“你我只能同生共死。”
闻溪的心随着他的话跟着一颤,后反应过来,拍了一下他的头,气愤道:“我也许比你还长寿呢!死什么死,姐姐我现在还年轻着呢!”
沈自横也没有反驳她的姐姐论调,而是再次抱住闻溪,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呼吸间满是她身体里散发的甜美气息,有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之后,他才出去吩咐李婶将饭食端上来。
沈自横看着吃相文雅的闻溪,纤细的胳膊上原本的红疹子已经消失得完全看不见,就像未曾出现过一样。他想起梁医生说的虽不严重但皮肤要恢复完全至快也要到明天的话,感叹闻溪的复原能力似乎强悍了些,仅仅不过两个小时就恢复了,但也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