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以一种诡异的优势暂时通过了父亲大人的审核——
雄娘子真心不是什么迂腐人,虽然这几天挂在嘴边的是“六根不净的花和尚居然敢诱拐我女儿”,可事实上,比起无花的和尚身份,他更介意的是好不容易长得亭亭玉立了的宝贝闺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被人拐走了,那拐人的臭小子还敢撺掇着女儿直到纳采礼过了才通知他!
尼玛这花和尚还是阴姬引狼入室弄到小静身边的!
雄娘子简直呕血,但他不敢指责阴姬,一则心虚二则武力值远不如人,但对这花和尚还用顾忌?绝对得阴谋阳谋一起上,给他一棒打死的节奏啊!
——却不想他那软萌呆的闺女才这么点儿时间不见,不只模样儿十八变,连性格都变得简直让人认不出来了!
雄娘子默默泪流,但他一向是个当机立断的,就如当年在给阴姬扑倒时果断一边装柔弱一边反扑一般,他现在也只用了一呼吸的时间,就果断在“先给闺女娶个花和尚进门”和“搅黄了婚礼但下一次闺女要娶的就不定是男是女”之间,抛弃了后者。
——反正能娶进门就能休!
雄娘子是个挑剔得再绝色的大美女都只要处子的,但几个男人不双重标准呢?自己享受的自然是多多益善、干净更好,可他家的姐妹女儿……呵呵,敢挑剔的都去死一死先!
于是理所当然的,雄娘子睁只眼闭只眼,暂时承认了无花的身份。
虽然上头还要加一个“只要闺女乐意,随时可冷落可休弃”的标签,可好歹也是往前跨出一大步了,真是可喜可贺。
宫南燕更不必说,司徒静忽然冒出来的那一句——
虽然阴姬听后脸上神色更多的是怔愣,没有丝毫顺水推舟娶她进门的意思,可也没否认不是?司徒静能当着雄娘子的面说这么一句话,阴姬居然还没否认,对宫南燕而言,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大胜利了!
这一刻她真心觉得没白对这小丫头好!
宫南燕看着谢梓澜的眼神,绝对称得上“慈爱”,甚至连看向无花时,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那种。
……哦,对了,无花是娶进来的,好像不该是丈母娘?但婆婆也并非只有恶婆婆,宫南燕看着这个开导得她家闺女开窍了的“媳妇”,简直不能更顺眼!
于是无花星途大海的征程又往前跨了一大步,简直必须浮一大白庆祝。
……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小盆温度已经偏凉了的玉米羹,哦,阴姬手上还有多半碗。
阴姬那碗也凉了些,但内力就是如此方便,阴姬托着碗的手甚至不需要改变丁点姿势,那碗里又冒出些许烟气,玉米羹的味道也随着温度上升浓郁了起来。
无花诚心诚意赞一声:“母亲果然内力高深。”一边说着,一边将装着玉米羹的盆放到大锅里头,又往锅里倒了点儿水,再蹲□,执起烧火棍往灶膛子里头拨了拨,又加了点儿柴火,很快的,锅里头的水就烧了起来,连带着玉米羹也冒出烟气来。
雄娘子看着做着厨下活儿却仍显得高雅不俗的无花,从鼻子里头喷出一声“哼”来:“阴……阴宫主自是武功高深,但不过热一碗粥羹而已,莫非你都做不到?”
即使暂时接受了无花,也不过是矮子里头挑高个的,和女人比才显得能接受罢了。雄娘子看无花还是诸多不顺眼,这不,人家做“媳妇”地趁机讨好婆婆一句,他立刻就能联想到“名不副实,盛名之下多虚士!这么个连热碗汤羹都大惊小怪的家伙别说保护闺女,可别关键时刻还要给拖后腿”去了,语气自然也刻薄得很。
无花却居然极好脾气,他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一边微笑:“我的内力如何能和母亲比?控制力更是远远比不得的。这热水或许成,可热汤羹的话,就怕一不小心过了火候、影响了口感。”
雄娘子依然斜眼横眉地阴阳怪气:“一碗玉米羹而已,怕影响口感不能另作新的?”
无花抽开还在燃烧的两根木柴,埋到灶灰里头熄灭了后,才起身将小盆从大锅里头取出来,倒了两碗:一碗大半碗,只比之前给阴姬的略少些儿;一碗说是小半碗都太夸张,一小口都能含下的分量。而后理所当然的,前者给了宫南燕,后者给雄娘子,雄娘子不接他也不恼,依然双手捧着,脸上笑容清雅:“不是我存心招待父亲吃这残羹冷炙,只是一来不对饭点,想必父亲也该和母亲一半,已经用过饭食了;二来这羹汤是阿谢亲手所做,或许父亲往日里也常吃,我却觉得不尝一口,也实在可惜了。”
——他说到“阿谢亲手所做”时,雄娘子已经劈手抢过小碗。
——“可惜了”三字说完好一会儿了,雄娘子那一口玉米羹依然含在嘴巴里。
——不舍得吞下,眼睛还凶横地瞪着无花。
#尼玛的往日里常吃!老子倒是想吃呢,闺女给她娘看得紧,四年才许老子光明正大见一回面有木有!每一回相处的时间还不足六个时辰有木有!就是偶尔会在不到时间的空隙偷偷摸摸去见那么一两回,说话都不敢大声呢,哪儿敢生火烧饭?#
#再说老子的闺女是养来给人生火烧饭的吗?尼玛的花和尚那七绝里头不就有个妙绝天下的素斋?还敢奴役老子闺女洗手作羹汤?#
雄娘子才不承认自己想到这闺女都不知道给他娘添了多少小灶心中嫉妒呢!他也确实没立场嫉妒,哪怕每回偷偷摸摸去会闺女的时候闺女也很配合、和他也似乎还很亲密,可那等明知道阴姬怀孕还是不愿意留下的事情总是他做下的,司徒彦卿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从来不是那种造得起孽、担不起后果的!
只是看看那个还黏着浅浅一点儿淡黄的盆,估摸一下自己和阴姬三人吃到的分量,再比一比这个盆正常做羹汤时盛取的分量……雄娘子就无法不对至少能吃两大碗的无花各种羡慕嫉妒恨!
无花却只是笑,声音温柔轻缓:“父亲可是觉得有点淡了?抱歉啊,阿谢的口味就是这样的,香辣味儿好重口,甜食虽也爱吃,却只爱清甜味儿的,所以这玉米羹并没有加糖,我一时也忘了可能不太符合父亲的口味了。”
又转头看阴姬和宫南燕:“母亲和小母亲可吃得惯?晚点儿的膳食我来做,需要再加几分甜?”
雄娘子:靠!装模作样的秃驴最讨厌了!谁嫌弃味儿不对了?闺女的手艺做什么都是再对不过的!老子是嫌弃你居然敢抢在前头吃喝闺女那么多小灶好咩?更何况……一定要等拿到老子把柄、让老子只能分到这么小口之后才告诉老子那是闺女亲手做的……花和尚你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而且小母亲什么的……花和尚你能更不要脸不?
宫南燕却显然对这一声称呼相当受用,特别是在阴姬虽未表态、却也没矫正的情况下,她瞥向阴姬的眼波柔情似水,看向无花的时候脸上的酡红也还没完全褪下,眼中却换上满满的慈爱:“这味儿就很好,阴……”顿了一顿,还是大着胆子将往日的“师傅、宫主”之类的称呼换做“阴姬”:“阴姬一贯也是偏爱清甜口,小静一向是个孝顺孩子。”
无花投桃报李,也表现得好像真是个孝顺媳妇一般:“多亏了小母亲平日里帮着母亲照顾教诲。”
宫南燕接过阴姬手中的空碗放到灶台上,自己碗中的却还剩了大半,她也不急着喝,反凑到阴姬唇边,一边劝着阴姬:“小静的孝心呢,您多喝两口?”一边对无花笑得越发慈爱:“你既然也叫我一声小母亲,那还有什么亏不亏的?”还不忘冲谢梓澜一笑:“小静也真是长大了,眼光也好得很。”
谢梓澜点头:“无花当然是最好的。”会卖萌能暖床还会揣崽崽又能做羹汤……宜室宜家杀人放火都没问题,怎么会不好?
她那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和无花微微红了脸又笑得甜蜜无比的小样,看得雄娘子牙根儿直发痒。
他真心不觉得闺女在挑选配偶上有目光可言,但闺女和花和尚十指交缠的手,又让雄娘子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尤其是转头便看到不知何时悄悄牵起了阴姬的手、还将头靠到阴姬肩头的宫南燕时,雄娘子更是半点冷水也不敢对着女儿泼:
忍吧忍吧,不管怎么说,花和尚好歹也是个男的,总好过搅和了这一场,回头闺女却给自己娶个女孩儿回家要好得多。别的不说,花和尚和闺女好歹还有一定可能性生小和尚,娶个女孩儿的话……小孙子小孙女儿咋办?
雄娘子扫一眼无花过分俊俏的脸,努力说服自己:好歹小孙子小孙女还是值得期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无花再装,也不是个温顺小媳妇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