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大湿一怔之后便待挣扎,可大五圣教阿姐手段之丧心病狂处,却不只在于医术易容空间扩展,必要的时候,她甚至不需切换毒经,就能让目标人物尝试一下定身术的滋味。
尤其当那个目标人物身上有一条最听话忠心不过的子蛊,而母蛊正好在阿姐身上的时候。
无花竭尽全力的挣扎,其实连只翻了壳的乌龟都不如。
好歹乌龟就是翻了壳,这头尾四肢也总能活动活动呢!无花此时,竟是除了颤动几下眼睫毛,连小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原随云的表情就一路从“天哪阿姐居然这么急色”到“哇我不会长针眼吧”再一路到“咦,好像有什么不对(虽说一般人的屁股肯定不会和脸是一个颜色,可这个老鼠精的差异了忒大了点儿)”、“嘿!居然是易容”……
原公子原本何等淡定一个娃娃,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呆萌包子装久了,那表情一瞬三变的,端的直率无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就是只心口如一的小羊羔儿呢!但也亏得他在,谢梓澜掐着无花大湿内心狂化的临界点,啪地抡下最后一巴掌,而后帮着穿裤子拉衣摆也不过眨眼便妥当,再冲原随云挥挥手:“阿云过来,见见你姐夫。”
原随云立刻就露出一脸吃惊:“我姐夫不该是那位号称佛门中名士的无花大师吗?弟弟虽因身子不济事,见识有限,可也听人说过,七绝大师其实该有八绝,其容貌俊逸亦是一绝……”
无花给谢梓澜拉拔起来按在身边坐着,榻上的褥子不知何时换了一床又软又厚实的,但很显然,再软和的被褥也拯救不了无花大师那被红烧了的臀尖儿,一坐一个火辣辣的。也亏得是他,越是疼得火辣辣,他面上的笑越发自然。特别是在看到原随云那一脸吃惊时,无花连心底叫嚣的屈辱难堪都淡了好些儿。
#喵的真当贫僧方才翻了壳就没看到你的表情是不是?八绝你个观世音吃惊你个菩萨哟!都看出贫僧是易容了还来对着阿谢装纯情?#
无花大湿陡然之间战意大盛,一种同性相斥的本能让他果断抖擞起精神:“阿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弟弟了?”神水宫不该有男弟子吧?还是说这位其实是那种雄性妊娠的不明种族出来滴?
无花大湿的眼珠子在原小公子的腹部转了一圈,笑得又温柔又和气,可惜依然是那张老鼠精的脸,这不笑的时候还好,虽说猥琐了点难看了点伤眼睛了点,原小公子只需要看一眼再看回他阿姐一眼权当洗洗眼睛也就够了,可这一笑起来,猥琐难看指数果断up up up!原小公子的眼睛这才好了多久啊?果断又有被闪瞎的感觉好咩!
嘴里虽然依然坚持着:“阿姐的家人多得很,无花大师都能有个丐帮帮主的亲弟弟,阿姐怎么就不能有弟弟了?”眼睛却实在撑不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往无花大湿的脸上看。
无花大湿笑得越发悲悯:“弟弟误会了。阿谢怎么不能有弟弟?只是我第一回见着弟弟,少不得问一声。”
原随云鼓起勇气将眼睛盯在无花脸上,奈何原小公子什么都好,累的苦的也都受得,惟有这“瞎了我的钛合金**眼”是个大忌。作为一个真瞎了好几年、最终是将父亲连同自己都卖了个七七八八才换回来这一线光明的人……
他真的无法直视无花这张老鼠精的脸QAQ
可这么转头又太掉分儿了!哪怕不是作为情敌,单只是小舅子的身份,也必须撑起来啊!
原小公子努力坚持着,谢梓澜拄着下巴看得有趣,更有趣儿的是无花有这小家伙调济,虽不过三言两语的,那濒危的心理状态又缓和了下来,对此谢梓澜很满意。她满意的结果就是一抹无花的脸,抹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随手嫌弃丢到一边儿,正好给原随云接个正着:“这人皮面具做得倒精致,可惜模样委实不雅。”
无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忽然笑得格外明媚。
原随云不知道这位大湿正腹诽他“枉自称是阿谢的弟弟,连这么不入流的面具都看得上眼”,手指顶着面具转一圈,在谢梓澜介绍他是“无争山庄的少主,我新认的弟弟”时,还笑得十分乖巧,小下巴在谢梓澜肩膀上蹭了蹭,甜甜蜜蜜喊:“姐夫好!”
无花就很有姐夫派头地点点头:“乖!”
原随云眯了眯眼,又笑了起来:“姐夫不是说回家探亲么?怎么倒出现在石观音的鬼船里?可别闹出什么事端啊,毕竟我家阿姐可说啦,迟则这三五月,快则未必不能在这三五天,可是要往姐夫家提亲,将您‘娶’回家的呢!石观音虽不足为惧,这时候惹上了什么烂桃花、白耽误了婚期,总是不美。”
提亲和娶之类的字眼,原随云咬得极重。
无花捻佛珠的动作果然略顿了一顿,但无花到底还是无花,比原随云多活的那五六个年头却也不是白活的,谢梓澜耳边已经在嘀嘀嘀地提示“谨防孕夫开启恼羞成怒flag”的警报,他面儿上依然笑得云淡风轻:“阿谢没有告诉你吗?石观音正是家母。”
原随云便看向谢梓澜,小脸儿上透出几分委屈。谢梓澜权衡一下,到底觉得揣崽崽的孕夫更要紧,也就不与傻弟弟解释其实她也才知道无花之母的外号如此具有佛家气息,只在小家伙脑瓜上拍了拍:“乖!现在知道也还不晚。”
又伸手搓搓无花依然作蜡黄色的脖颈手掌:“用颜料染的?脏死了!对身体也不好,赶紧洗掉。”
无花不动,她立刻补一句:“还是说,要我帮你洗?”
可别说,谢梓澜微微眯眼时还真有点儿气势,无花纵然有万千考量,那屁股上一挨实了就火辣辣的疼也让他乖巧了不少,又有心在这“小舅子”面上刷主人家的存在感,便乖乖儿起身,推开主卧房门走进去,临行还冲原随云一笑:“失礼了。且先陪阿谢做一回,我略洗洗就来。”
原小公子嘟了嘟嘴,阿姐的卧室,他在车上住了好些天也没好意思进去的说……但忽然之间神色又是一震:无花大师的眼睛黑白分明,无花大师的眼睛比星光更灿烂,无花大师的眼中仿佛总有勃勃生机……可除开这些个,他这个便宜姐夫的眼睛,居然和石驼有九分相似!
而且石观音和石驼都有个“石”字……
虽然比起在沙漠里头都能弄出艘船享受的石观音,石驼过得也忒惨了,但石观音对男人的手段,原随云便是年幼,也有所耳闻。况且在眼睛之后,原随云又发现了,无花的耳垂、无花的下巴……
与石驼之间,虽然不及眼睛那般相似,也有那么五六分仿佛。
原随云看向谢梓澜:“姐夫和石驼……”
谢梓澜把玩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小蝎子,点头:“圣蝎说,他们的血液味道很相似。除非石驼有个与他一个胞衣的双胞胎兄弟,不然石驼就该是小无花的亲爹啦!”
无花正打开房门走出来,闻言脚步一滞,他忽然想起来,据说母亲大人才到东瀛三五日,就与父亲成了亲;据说自己是不足八月便早产的,生下来的时候还是脚先出来,母亲大人为此险些儿伤了身体,还是父亲恰好立下大功、凭此换取了伊贺流的秘药,才有小灵的出生……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无花也始终记得,在小灵未满月时就决绝离去的母亲大人似乎很无情,但在她还在的时候,她抱着小灵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时,那仿佛真和玉石雕成的送子观音像一般温柔慈爱的脸,曾让他羡慕嫉妒之余,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在自己小得还不记事的时候,母亲大人也会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
无花曾以为母亲大人的一切疾言厉色,是和父亲安慰他时所说的那般,源于对长子的期盼。
书上也说,爱之深,责之切。
当然在来到沙漠之后,在石观音亲手为他倒的第一杯茶里头就有罂粟的香味之时,无花就知道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父亲的安慰,也只是安慰罢了。
可他至少还能以为,他对母亲大人的容忍,能换来“万不得已”之前,小灵的天真依旧。
但现在谢梓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无花明白了:他和小灵,是真的不同的。因为父亲只是小灵的父亲,他所享受的那两年父爱,其实本该只属于小灵的。
无花缓缓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的依然是那袭青衫,只头上去了假发套。光头和青衫的搭配显然不怎么主流,可他缓缓走来的模样,却依然如九天垂云而下。
原随云冲他笑得又可爱又乖巧:“姐夫听到了吧?您知道石驼的近况吗?说起来也真是缘分……”说着小嘴叭叭,几句话就把石驼的处境描述得淋漓尽致,还不时穿插几句安慰宽解之词,一双眼睛也带出些许水雾,好像他真是多么为无花之父居然落魄到那等地步忧心难过似的,偏偏末了却不小心扯一句:“听说石观音对失宠的面首可是……”
无花只捻着佛珠,冲谢梓澜一笑:“阿谢费心了。”非常好姐夫地摸摸原随云的脑瓜子:“好孩子,也劳烦你费心,不过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还是少操心的好,想太多容易少年白哦!”
原随云眼珠子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一转,为了在阿姐面前装乖宝宝,只好咽下一句“至少我还有得白”,转而皱着小眉毛、仰着小脸蛋继续卖萌:“看起来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不怎么和睦呢,那我们这提亲,可该跟谁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