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上,我拉着哥哥的手,他悬在半空中,底下是沸腾的岩浆。

"哥哥,你抓紧我,千万别放手!"我听见自己的祈求,岩浆的热气扑面而来,一点点剥夺我的力气,但我不愿放手,我不能放手。

然而,我不解。

明明底下是万丈深渊,是人间地狱。一旦陷入,毫不怀疑,定是灰飞烟灭。

然而,哥哥还对我笑着,和以往一样的温柔,深不见底的眼眸透着浓情蜜意。

我听见哥哥说"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我要你好好的。"

然后他不顾我的抵抗,他笑着一点一点的挣脱了我的禁锢……我看着他一点点的远离我……那个笑容那么刺心,那么残忍。

终于,他掉入了万丈深渊,消失在那片红海里。

"哥哥!!"

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呐喊,眼底的泪,还等不到落去谷底就已被蒸发消失。

"小橙,小橙!醒醒,醒醒。夏子橙张开眼,就见夏慊含着温柔得笑容望着自己。

他兴奋的扑进夏慊的怀里,不住的呢喃"哥哥,哥哥!"

楚烈看着怀里的夏子橙,无奈的看向珍妮,珍妮含泪摇了摇头。

"你不是哥哥。"突然夏子橙推开了楚烈,倒回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呆的泪流"竟然不是梦么。"夏子橙又突然坐了起来,揪住楚烈的领子"哥哥呢,你把他藏哪里去了?"

楚烈也难得的没生气,叹了口气"你小声点,别吵着他。"

"?"夏子橙瞬间懵了。

楚烈拉开旁边的帘子,就看见满身插着管子的夏慊躺在那里。夏子橙激动的想要下床,却一个不稳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也不要楚烈扶,自己爬到了夏慊的床边。

他抓起夏慊的手腕,感受着夏慊虚弱的脉搏,一下一下的跳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哥哥不会死的,"夏子橙抓着夏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脸上都是幸福的泪水。

"你也注意一点,腿部的碎片才刚刚取出来,"楚烈走身边,提醒道。

看着他,楚烈心绪复杂。有夏慊在身边的夏子橙,像个幼稚之极的孩子,而失去夏慊的他就像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样的疯狂,一样的绝望。

虽然是个奇怪的人,楚烈看向夏慊心想,但至少是个真心爱着你的人。

"照顾好你自己,医生说,阿慊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至于什么时候醒,或者……还会不会醒,都还不知道。你还有得熬。"楚烈提醒

夏子橙重重的点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一定会让他回来的!"

楚烈摇摇头,心想夏子橙的幼稚。死而复生,成为植物人已是奇迹……哪能像夏子橙说得那样,说回来就回来?

楚烈看了看表,对珍妮道"我要去收拾安熙那小子了,你好好照看他。"

楚烈离开去找安熙,兄弟俩争锋相对。安熙通过95%控股权而拿到的夏氏企业,不仅是个空壳子,还是个负债累累的空壳子。而其中的资金,全部都已经被夏慊转移到了美国的公司。

楚烈不得不偿还巨额债务,楚氏名下的公司破产了大半,只剩下几家还在勉强支撑着。其实,杨柞早已隐隐得知夏慊背后的动作,但是,对杨柞毫无利用价值的安熙早已经是弃子。

更有甚者,他因涉嫌杀害律师而被调查,余下的楚氏企业,通通都由楚烈继承。安熙也终于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远在美国和此艾初朝夕相处的楚老,也不再过问公司的世事。而夏企在夏慊不在的期间,也全权由楚烈负责。责任重大,却也义无反顾。

而在医院的夏子橙,全程趴在床头,看着夏慊。

被冷落了近一个小时的珍妮,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走到床边,故意的咳咳了几声,想刷一波存在感。

"我是不是很没用?"夏子橙看着夏慊,对珍妮道"明明想杀我的,却几乎害死了他,都怪我太愚蠢了。"

"你也不用这样苛求自己。"珍妮道,她知道夏子橙身体里是个古代人。身为古代人,与人交流还有基本生活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不懂车上的危险,也是正常的。

"重活一世,我想摆脱上一世那种艰难又孤寂的生活。正好,遇到了阿慊……以为无论多软弱,多任性都可以,反正阿慊会保护我……"夏子橙顿了顿,又道"我终于知道,无论多坚强的人都会有倒下的时候……更何况,他还有被我这个后腿拖着。"

"你别瞎想。"珍妮皱眉,生怕下一秒夏子橙就说出‘为了不拖累他,我决定离开’这种话。(你真的剧看太多了。)

"我没有。"夏子橙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夏慊毫无血色的脸颊"我只是,要成为真正能和他并肩的人,能保护他的人,而不再是拖累。"

珍妮望着夏子橙,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夏子橙,明明还是原来的那个清俊少年,此刻散发出的气场却是那么的不同。

子橙真的成长了……哦,不,这才是子橙真正的样子啊。如果是这样的他,或许她能相信他的话吧。

"杨柞绑在哪里?"夏子橙将夏慊的手塞回被子"带我去。"

夏子橙的腿刚做完手术,几乎站不稳。珍妮推来轮椅,让夏子橙坐下。

满是沧桑的管家,带着热腾腾的饭菜进门,而夏子橙和珍妮正打算走"少爷,去哪,不先吃饭么?"

夏子橙握了握管家的手,松弛的手掌散发烫人的温度,"好好照顾他,等我回来。"

夏子橙穿着病号服,披着风衣外套,由珍妮推着。面无表情的,来来回回摆弄着他随便在柜子上拾起的水果刀。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生恐惧。

这时候的夏子橙已经离曾经的蠢萌很远很远了,如果夏慊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夏子橙,还能恢复一点点快乐的样子么?

黑暗潮湿的地下室,杨柞被绑在的电椅上,遭受着他曾对夏至所做的一切。电流窜过身体,他发出阵阵嚎叫,脸几乎都要扭曲。

"你,居然,还活着?"看着夏子橙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怒瞪着双眼,似乎眼球都要掉出来了。

"很意外么?"夏子橙看着他痛苦之极的样子,只是冷笑"那你很快,就要更意外了。"

夏子橙靠近杨柞,杨柞一口水便吐了过来,却被轻易躲开,飞落到了珍妮巨额包包上,珍妮狠狠的皱起眉头,向退了好几步。

夏子橙单手有力的掐住杨柞的下巴,在他又想要吐口水的瞬间,手一用力,便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杨柞痛苦的咿呀咿呀起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夏子橙随意用水果刀在杨柞的脸上拍了拍,"你知道在军营中,被俘虏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么?"夏子橙顿了顿道"他们有千百种手段。比如,在你的皮肤上割上几千到,然后将你浸泡在辣椒水里……再比如,将你绑在滚烫的铜柱上……生生的剥了你皮……再比如……"

"别说了,别说了。"珍妮急忙阻止,她几乎要吐出来了,而杨柞此时也是一脸煞白。

"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么?"夏子橙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你,你,你想怎么样。"杨柞终于忍着痛意,模糊不清地发文,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

"我想怎么样啊?"夏子橙歪头,"如果你知道,我看到阿慊躺在草坪上,冰冷得如同一具尸体的时候的心情,你大概就能知道我想怎样了吧?"

夏子橙眼眸突然伶俐起来"不如让那些酷刑,依次试一下如何?"

"你,你怎么敢?!"

"我为何不敢?你在对阿慊下手之前,就要有被我报复的觉悟。你不是堂堂的历史学家么,我们的刑法想必你也略知一二……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珍妮上前,揪住杨柞的头发迫使他仰视,给他强喂了一把药物。

"这是什么?"杨柞恐惧道

"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能让你的神经更加敏感,将疼痛放大20倍的药物而已。"

"你!你这样做,有问过夏子橙么?"杨柞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日为师,夏子橙,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如此对我?"

夏子橙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可刀子还是划破了他的脸,杨柞不可抑制大叫出声,那是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痛意。

"怎么了?"看着夏子橙放下的手,珍妮问?

"阿至……"夏子橙垂眸,杨柞说得该死的有理,夏至确实在意他。即使他对夏慊如此,夏子橙也相信,夏至不希望见杨柞死得如此凄惨……

"所以要放过他么?啊!"珍妮一句话刚问出口,就见夏子橙手起,水果刀便像飞刀一般飞了出去,直直的扎入杨柞的心脏。

杨柞正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料到这突然的杀招。他惊讶的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就已经咽气。

"……"珍妮灵魂未定,她不是怕杀人,只是,好歹给个信号啊!

"给安葬了吧。"夏子橙自己转着轮椅,转身走了。珍妮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杨柞,又打了个电话。

鲜血是成长的祭奠。

而他,夏子橙,从此,还是那个无人能挡的夏大将军,不是拖人后腿的失败者。从此,他是要保护夏慊的男人这么想着,轮椅就被阶梯给阻挡,无法前进……

等珍妮跑上前来推的时候,夏子橙还颇为气不过的重重的拍了一掌轮椅。

珍妮在身后暗笑,果然幼稚鬼的本质还是变不了的。阳光洋洋洒洒,终于有些晒干了湿漉漉的心。

夏子橙抬头感受温暖。他一定要夏慊苏醒,他记得,在皇宫里,波斯国曾进贡过一颗有奇效的回生丹,世间仅有那么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