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等了半日,却还没见小姐和那名女尼回来,看看柴草堆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左右为难。
又等了一会,实在是觉得事有蹊跷,跺了跺脚,撇下那名女子,跑了出去。
她一出去,那名刚才还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女子就翻身而起,身手矫捷,哪里还有刚才病歪歪的样子?
那女子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事情好像并没有向她预想的那样发展,上官小姐出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伤她分毫,她还是出去看看为好。
雪雁从柴房出来后,沿着来路一路找回去也没见到小姐,正准备回头看看小姐是不是已经回了柴房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名带着小姐出去的女尼,连忙叫住了她,问她小姐的去向,谁知道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会说小姐去了茅房,一会又说小姐去了正殿。
她正准备再细问的时候,那女尼慌忙走开了,她心下疑惑,只好去了正殿,看看小姐在不在那里。
雪雁到了正殿的时候,上官夫人和云夫人刚拜完了佛,云夫人抽到一支上上签,心情大好,眉开眼笑的。
两人正说笑着出来,看见雪雁焦急的迎了上来,却不见婉儿,上官夫人暗道不好,连忙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婉儿呢?”
雪雁急忙道:“奴婢正是来找小姐的,难道小姐不在这里吗?”
上官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小姐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何曾来过这里?”
一旁的云夫人劝道:“你先别急,先听雪雁怎么说。”
雪雁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上官夫人知道婉儿不见了,一下子就慌了神。
还是云夫人镇定一些,想了想道:“看来,那名给你们带路的女尼很有问题,她现在人在哪?”
雪雁带她们往碰到女尼的地方走去,几经探询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名女尼的住处,但是人已经不在屋里了,有人说看见她已经出寺去了。
没有办法,云夫人只好把外面的护卫都叫进来,满寺的搜查。
柳清心一个人暗自垂泪不已,怎么每次婉儿出事都是跟自己一起的时候,小时候发热也是,这次也是。
云夫人自然是在一旁劝解:“寺外都有护卫看守,婉儿一定还在寺里,你先别急,我们再找找,总会找到的。”
雪雁也是焦急万分,指挥着众人把正殿到后院的每个地方都搜索了好几遍,但还是一无所获。
上官婉儿恍惚中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有点耳熟,应该就是那个给自己带路的女尼。
只听她道:“李小姐,人已经带来了,您看……”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定是一副谄媚至极的样子。
上官婉儿暗恨自己识人不明,以后可千万别轻易相信人了,但眼下还是静观其变,找到脱身的法子才好。
这女尼很明显是被人收买的,此刻收买她的人应该也在这附近,不如装晕到底,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刚才说,李小姐?和她有仇的,还有哪个李小姐,果然,李彩烨的声音传过来:“你拿了银子就赶紧给我滚出寺外,你也知道她是什么人,要是被人抓住,可有你的罪受。”
那名女尼唯唯诺诺的退下了,上官婉儿感觉到自己是被放倒在一个石桌上,桌面冰冷,还积了雪花,不一会儿就濡湿了她的衣物。
从感觉上来看,这里比较空旷,而且耳边一直都能听见风刮过松树的声音,自己现在应该就在柴房后的那片松树林里。
她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左边十步之外,有两个身影,一个娇小,一个高大,那娇小的身影定是李彩烨无疑了,那个高大的是?
“姐,这样做不太好吧?她到底是上官家的小姐,咱们光明正大的见她一面又有何妨,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呀?”这个人居然是李华晨!
好啊,李家的两姐弟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官婉儿自问从没有对他们恶意相向过,为什么他们却不愿放过自己?
李彩烨不耐的瞥了弟弟一眼,道:“你懂什么?她上官婉儿要是好好的,会多看你一眼吗?不让她吃点苦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上官家的小姐,就有多了不起了。”
李华晨在一边搓着手道:“姐,接下来该怎么做,这大冷天的,可冻坏人了。”
李彩烨面露讥诮道:“你不是整天嚷嚷着要见她吗,现在就有一个一亲芳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敢不敢?”
上官婉儿一惊,李彩烨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难道嫉妒之心真的可让人盲了眼睛,蒙了心智吗?
看他那犹豫不决的样子,李彩烨就知道自家弟弟没那个胆子,丢了句:“人可是在这里了,敢不敢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在外面等你,快着点,别忘了从她身上拿一个贴身的物件出来。”
她恨恨的盯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上官婉儿,你不是爱装清高吗,这回看你还怎么装?
只要有贴身物件为证,她就非自己的弟弟不嫁了,等她进了门,是圆是扁,还不是尽着自己揉搓?李彩烨想到这里,满心欢喜的走开了。
李华晨蹑手蹑脚的走到上官婉儿身边,虽然日思夜想的小美人儿就在眼前,但是他也知道上官家的地位和上官婉儿在太后娘娘心目中的地位。
正自犹豫间,看到她如象牙般白嫩的肌肤,似乎比周围的雪还要白,娇弱的身躯,躺在那里,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
不经意间瞥到她红润的菱唇,李华晨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凑了上去。
上官婉儿能感觉到他的靠近,而且李彩烨好像也已经走远了,只要她走了就好,这个李华晨,只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而已,只要拖一拖时间,前边发现自己不见了,定会找过来的。
感觉到他越来越近了,上官婉儿立刻睁开了眼睛。
眼看就可以一亲芳泽了,却看到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李华晨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一步。
上官婉儿坐起身子,假装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看到他的时候,故作惊讶道:“李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和我姐……不是……我自己……我,我是说,我从这里路过,看到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就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路过?他一个男子,还能路到净慈寺的后院来?但此刻上官婉儿需要的是拖延时间,万一道破之后他恼了,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顺着他道:“原来是这样,那小女子就先谢过了。”说着从石桌上滑下,行了个福礼。
“既然我已经没事了,那就先回去了,我娘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她试着道。
看她转身欲出去,李华晨急道:“不行!你不能走。”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妥,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难得见你一次,上官小姐不想和我说两句话吗?”还瘪了嘴,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想你个大头鬼,上官婉儿腹诽,看到他瘪嘴的样子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唉,他也只不过是个被家长宠坏的孩子而已。
“我的衣服都湿了,穿在身上难受的很,李公子忍心让我受着冻和你说话吗?”她眨巴眨巴眼睛,委屈道。
看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自顾自抬脚向外走去,就在快要出松林的时候,他突然跑过来:“不行,你不能走,我还得从你身上拿个贴身的物件呢!”一边还向她伸出手来。
想到姐姐那凶巴巴的表情,李华晨就害怕,反正美人总有再见的时候,也不急在一时,但是姐姐的吩咐他可不敢延误。
上官婉儿看到他越来越近的手,有些慌了神,此刻前面的人还未寻到这里来,论力气,自己肯定是比不过他的,该怎么办?
她正准备转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时候,突然听见松林里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她不由停下脚步,向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只见李华晨伸向自己的右手以诡异的角度挂在腕上,看样子,应该是断了,而作为大夫,她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右手估计是废了。
她环顾一圈,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林间走出来,一身玄黑色的锦袍,背着双手,语气严厉道:“李家竖子,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李华晨看见来人,吓得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慌忙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饶命,小的只是路过这里。”一边说一边磕头如捣蒜。
这位殿下的威名他可是听说过的,杀人不眨眼,对父亲都是不假辞色的,自己落到他手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龙胤空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李华晨感觉到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忍不住的发抖。
余光看见一旁的上官婉儿,龙胤空改变了注意:“还不快给我滚,今日的事情,胆敢说出去一个字,就叫你生不如死,我说道做到。”
李华晨立刻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因为太过惊慌,林中路又泥泞,还摔倒了好几回,从背后看来,很滑稽的样子。
要不是怕吓着她,依自己的性子,是断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龙胤空暗想,突然听见那边传来一阵笑声,不由看过去。
却发现刚才还受到惊吓的她,此刻正捂嘴偷笑,他不禁好奇道:“你还有心情笑,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上官婉儿看到他望过来的眼神,虽然比刚才已经温和多了,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掀起了她的披风,感觉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般的疼痛。
龙胤空看她直打哆嗦的样子,刚才的话就抛在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她。
上官婉儿犹疑着接过,披在了身上,果然暖和多了,他的披风上沾染了龙涎香的味道,很好闻。
龙胤空率先向外走去,上官婉儿也跟上,谁知这林子里的雪被人踩了以后特别的泥泞,她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糟糕,刚才还笑李华晨摔得那么惨,转眼自己也要摔的一身泥了。
她抬起右手,下意识的想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支撑一下,没想到却抓到一个温暖厚实的手掌。
他稍稍用力一拉,待她站稳之后,轻声道:“雪天路滑,小心一点。”
上官婉儿感觉到手上传过来的温度,慌忙抽回了手,低声道了谢。
她的手居然这么凉,不过握在手里柔若无骨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她把手抽走的时候,他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失落。
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外走去,上官婉儿跟在他身后,斟酌一番,道:“刚才的事,能不能别告诉我娘?”
看到他疑问的神情,又解释道:“我怕她担心,反正我也没事,就说,我无意中来到松林里,偶遇了殿下,好不好?”
看到她期盼的眼神,龙胤空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道:“皇奶奶说有件事情要交给我办,让我只要到净慈寺来就知道了,我想着寺里都是女眷,才从后面进来的,刚好碰到了你,于是我们就一起出来了。”
又是那个老人家,上官婉儿心想,她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呀。
她轻轻点头,二人一路无话,出了松林。
他们出了松林以后,离石桌不远的一棵松树上传来一个声音:“原本公子是想借你接近她的,没想到李华晨倒是先动了手,最后还让龙胤空钻了空子,看来,公子还真是弄巧成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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