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的缠绵,霍潮墨半合着双眼偷窥着一脸情迷的丁旭,唇角一弯,偷偷的坏笑起来,又害怕她害羞,赶紧收敛,紧闭双眸,也算是克制自己,隐忍着后退半步,定神后缓缓开口问:“还好么?”
“……”这要叫人怎么回答?丁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还在喘着粗气,面若红丹,眸似星辰,只是紧紧的咬唇不语。
“那我去开门了。”霍潮墨不自知的拿出了浑身的温柔,小声征询着她的意见,那儒雅的气质跟平时判若两然,简直就可以用迷死人来形容,丁旭不免又被电到了,只剩满脑晕眩。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断断续续,已经持续了有段时间,每一声都敲打出了来人的失落感,时间越久,越不得不妥协,有气无力的几乎放弃。
“听到了,没完没了。”变脸急快,大概也是这个男人的特征吧,霍潮墨整着西装,很不耐烦的去应门。
“噗——”丁旭不免觉得好笑,看他只对自己温柔,内心就像吃了蜜一样甜,悬空的双脚更是不由自主的晃荡起来,真像是飞起来一样舒服。
“呦,打扰了,打扰了。”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高谦立马换上一副闲适笑容掩饰着情感,满嘴讥诮的说,“呵呵,办事儿呢?”
“正等你呢。拿来。”
“什么?拿什么?我是来用洗手间的。”高谦探头看见丁旭光脚坐在洗手台上,不免一阵调侃,“怎么丁小姐还有这样的喜好?姿势很正呢。”
丁旭鼓着腮帮子,晃了晃光着的脚丫,直盯着天花板看,反正无从应对,就懒着霍潮墨来解围好了。
“好了,真受伤了,药呢?”
“……”无奈拿出两个小瓶子,高谦其实并不清楚她的伤势,只是放心不下,才赶来找他们,受伤了,那又怎样?他不能过度关心,只能以一种医者的口吻安静解释,“车上东西有限,再说也不方便带,一个消毒,一个止血,有止痛疗效。需要帮忙么?”
“她自己会。是么?”霍潮墨转身询问,也不等她回答,就全部应了下来,像是在进行一道无声的逐客令。
“那我先撤,外面已经恢复正常,就快结束了。你呢?”
“看她。”
“好,再见。丁晓旭,再见。”
“再见。”霍潮墨一边低头研究药水,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丁旭张张嘴,连“再见”两个字都没说出口,高谦已经转身走人了,不禁哂哂。
男人的对话永远简练,你还插不上嘴,那边却已经收尾。看着高谦微笑着叫自己丁晓旭,平静的和自己道别,却像是决别,竟让人徒生难过。
“清醒了么?还没还魂?上药了。”
“痛。啊。”
“不要装,叫那么大声。能有多痛?嗯?”霍潮墨带着坏笑,为她擦消毒水,心里却冒出各种邪恶,不停的问,“痛?我轻点。我轻轻的。”
“真的,痛,痛。啊。嘶……痛。痛啊。”
“真有这么,痛?”抬头,对上她的眉眼,霍潮墨的笑意更浓,真是个怕痛的小白兔,“还痛?”
“嗯。”眼前的霍潮墨像个温柔的打劫犯,一举一动都要人性命,他在犯罪,要打劫一颗心,而受害人居然乖乖屈服了,近乎双手奉上。
“要知道,我已经很温柔了!”霍潮墨小心喷上止血药,那满赋深意的笑,让后知后觉的丁旭终于感知到了他的邪恶,想起他柔顺的发,心头一阵无力,他要占便宜就让他去吧,顿时收敛,咬着牙关不在出声,却引得霍潮墨的反问,“怎么?不叫啦?舒服了?”
“……”丁旭偏头避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不理他,坏蛋。
“小家子气。”拿起戒指,拉起她的左手,本想为她戴好戒指的霍潮墨一时灵魂出窍,竟是半天不再动弹。
丁旭也跟着慢慢慌张起来,在检索时的首饰也是他一手佩戴的,众目睽睽之下显得落落大方,可现在这样的阵势不免让人遐想,独处的两人,四下静谧,自己高高坐着,他牵着她的左手,拿着硕大的钻戒,温柔无比,像极了一场神圣的仪式,让人怦然心动。
良久,霍潮墨终于把戒指戴在了她的食指上:“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你换了手佩戴。”
丁旭有点失落,突然又惧怕起这样的失落,她在想什么?期待什么?今天一天都是偷来的?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可是既然是偷来的一天,就这么一天,让她梦一场,不可以么?可以么?
在丁旭不知不觉的纠结中,霍潮墨已经替她穿上了高跟鞋,再三确认:“可以走?再坚持一下,出了院子,就可以解放了。可以么?”
丁旭点点头,关于他的询问,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关于梦一场的答案,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最终也没纠结出一个具体结果,到底是彻底放纵疯狂一天,还是安静等待现实回归?
会场上人员稀少,只剩下一些青年才俊还精神奕奕,丁旭挽着霍潮墨的臂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尽量掩饰腿脚的不便,在洗手间里自在的坐了一会儿,之前腿脚上的拉伤反而渐渐显现出了反应,加之穿了那么久的高跟鞋,酸痛的不得了,真想甩掉脚上的束缚落跑。
霍强前来关心,被霍潮墨草草应对,丁旭已经懒得再多说话了,下意识的寻找尹佳萌,看着漠然的她还在和人聊天,竟然觉得有点陌生,她应该喝了很多酒,可是这并不影响她来关心自己,心情瞬间便一落千丈,紧紧挽着霍潮墨一点点走向大门,在出门前收到了她的一个眼神,不是关心,不是忧虑,反而像一个点头之交的招呼,更像是在说一句话。挫败,丁旭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后知后觉以及先天无知,那样意味深长的招呼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明明那么近,却又像隔着那么远?她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不回去么?”丁旭失落的问,走出庭院,霍潮墨也不取车,只是带着她走着,不知要走去哪。
“喝酒不开车,走回去。”
“开玩笑吧你?”
“没。”霍潮墨答的轻松,蹲下身子,让她的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站稳,然后才开始替她脱掉鞋子。
“可回家好远的,还要光脚走么?不过,总比穿高跟鞋走的好。但是,我会感冒的。”丁旭自顾自话,那天真的模样可爱极了。她一直在拼老命的穿高跟鞋走路,注意力都在脚下,现在到了外面,又解除了束缚,才有多余的感官来体会沁骨的凉意,不禁打了个哆嗦。
霍潮墨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白了她一眼:“就在前面一点,你也不回去?难道想睡在马路中间?今晚住这边,还想怎样?不走回去,也行,那就抱你回去喽?”
“额……免了。”
“但是,光脚会着凉的。”霍潮墨狡黠一笑,话音刚落就捞起她的裙摆作势要抱她。
“呜呼……”丁旭躲避,一窜跑到草坪上,倒退着步子走路,很自得的冲他说,“没事,这样就好多了么。一点都不冷的。”
“还是……抱你回去吧。”
“啊——”丁旭看他朝自己猛冲过来,赶紧转身落跑。
青青的草儿正步入成熟期,两人的关系也和谐得像深爱中的恋人,追逐中渐渐传出的嬉闹与喘息在夜里静静开放,划破长空。
“不许动,小白兔。”终于一把抓住她,没想到她个子娇小却这么能跑,真是小瞧了这个小不点,将她扳过身直面着自己,微喘地看着她无奈道,“跑过头了,笨。”
“哈哈哈。”丁旭跑得正欢,傻傻笑着,精致妆容展示着她美好的一面,那强势的妆面被演绎得格外青春明丽。
霍潮墨也痴了,轻轻的环着娇躯,静静的看着红颜,直到她自己收敛了傻气与幼稚,娴静淑女的站立好,晶亮的眸子大胆的回视,直直仰望,一瞬不瞬。
砰——
寂静的天空被绚丽的烟火打破宁静,也振醒了醉酒的丁旭,失神地看向漫天星星,此刻璀璨的星空成为一幅巨大的背景映衬着多彩的烟花,徒增一层悲凉,星星再美也有失去光华的时候,烟火再美也不过瞬间灿烂,辛酸,她突然挣扎着很想离开他的环抱。
霍潮墨却浑然不动,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就像是在耍绵绵拳,反倒成了在他身上乱蹭的把柄,就这样继续环着,抱着,静静地看,看着她渐渐尴尬,娇羞,恼怒,低头回避,看着她从调皮变得安静,再也抵挡不知那丰富表情的诱惑,一低头深吻上了那委屈的唇瓣。
“嗯。”不清醒,不清醒了,醉了,丁旭的大脑里只有这几个字,醉了,醉了,满天的烟火退去华丽光芒,连震耳的响声也被忽略不计,真的醉了,醉倒了。
夜空恢复沉默,星星也隐隐暗淡,它们比过这对人儿的激吻暧昧,碧绿的草地盛放出诱人的青草香,一抹深蓝色淹没在高大结实的怀抱里,全世界都不忍打扰,远处一双早被遗落的高跟鞋散在路上,鲜艳欲滴的色彩在夜色里怒放成两枝玫红色的花朵,尽展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