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如此肮脏之事怎会出于我手?”

吉白川似乎颇为厌恶眼前的场景。

“不是你亲手做的,但出于你的授意对不对?”

南灵歌心下一片寒凉。

即便她现在只是一盏灯笼,也觉得从里到外冷的刻骨。“非也~”

吉白川淡淡道:“我不过亲手培养几个手下,他们会做什么能做什么,全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

南灵歌是真的没力气再与吉白川争辩什么了。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底线,没有人性。

在他心里,大概将世间的一切生命皆视为蝼蚁。

是生是死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看过了那一个凄惨的乱葬坑后,接下来南灵歌便又看到了一座死城。

大白天的,死城被一层浓浓的瘴气笼罩着,几乎随处都能见到已开始腐烂的尸体。

有些倒在城边,还维持着匍匐爬行的姿态,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努力着想要逃出城去。

大多人倒在街上,有些人保持着相互搀扶的姿势,老人和孩子往往滚落在年轻的男女身边。

他们原本是想带着父母妻小逃离这座恐怖之城的,

可是死亡阻止了他们,让他们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城中,腐烂在城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南灵歌想吐,想哭,想尖叫,想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连眼珠子都转不了,渐渐的整个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连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一整日,她什么也没办法想,满脑子都是腐烂的死尸。

她也想不起要诅咒吉白川了。

若是苍天真的有眼,早该打雷劈死他了。

可他现在还好端端的临湖赏景,过的悠哉游哉,就说明老天根本就没长眼!

她失魂落魄,吉白川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心情似乎越来越好了。

特别是当看到老鬼王扛着什么进来之后,他的眼里甚至还闪过一丝笑意。

“很好。”

吉白川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的兽潮大军有去无回他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鬼王回来了,南灵歌的身体也抢回来了。

吉白川未对老鬼王多说什么,老鬼王也没说什么。

将南灵歌身体放下之后,微微躬了躬身子便退了下去。

吉白川随后将灯笼收回掌中,指尖轻轻一转,当了一个多月灯笼的南灵歌便回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只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现在的她到底算什么。

她只是入了梦,然后便醒不过来了,又清楚的看到了现实中所发生的一切。

那么吉白川拘着的是她的魂魄?

现在他要做的是将她的魂魄放回身体里,然后呢?

让她变成行尸走肉,听从他的命令去为祸世间吗?

她才不要,死也不要!

变成灯笼的时候她无法凝聚自己的魂魄,现在……

吉白川忽然温柔而道:“我不想让你死,你死不掉的。不信你试试。”

吉白川放手让她的魂魄飘了出去。

南灵歌一得了机会,立刻便要自爆魂魄。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无法聚起真气。

她就像个无主孤魂一般只能随风而动。

吉白川说的没错,他不想让她死,她便真的想死也死不成。

南灵歌魂不守舍的飘荡着,眼里心里尽是绝望。

吉白川欣赏着她的绝望,淡淡道:“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么?”

南灵歌沉默不语,心如死灰。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便只能用强了。”

吉白川说着,慢慢的升出手掌对准了南灵歌的魂魄。

南灵歌的魂魄便不由自主的向他手掌飘去,愈近愈小,等挨到吉白川掌心的时候,已变成了小小一团。

南灵歌用力将自己蜷成一团,双眼紧闭,全身都透着死意。

吉白川根本不在乎她如何,慢吞吞的反转手掌对准了地上的身体,缓缓将她的魂魄送入了身体之中。

南灵歌一直紧闭着眼睛,整个世界便是绝对的黑暗。

这时对她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想自己能在此刻死去,再也不想面对这世间种种污秽。

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她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什么叫生无可恋了。

若有比生无可恋更可悲的事情,便是想死都死不成。

也就是她现在的状况。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如果彻底失去理智,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从此以后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没可能知道了。

如此,也好!

“不,你会知道的。”

吉白川的声音虽然轻柔,听在南灵歌耳中却如地狱恶鬼的嘶吼。

“我会为你保留一丝神智,让你看得到自己所做的一切。”

恶鬼的呢喃就在耳畔,南灵歌露出一抹绝望的苦笑,感觉自己正向着无尽的深渊之中堕落而去?

此后,她将永堕黑暗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她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突然有一丝极细微的声音飘入耳畔。

唔,好像不是耳畔,是直接响在心里的。

那个熟悉的,有些清冷,有些缥缈,却又十分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灵歌,别怕,再忍耐一下,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听到这一句话,南灵歌豁然睁开眼睛,近乎狂喜的向周围望去。

只要能让她看到那一袭清净白衣,她愿意用所有一切去交换。

可是她看不见。

她的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黑的让人看不见希望。

这让她觉得先前听到的话可能只是绝望至极之下产生的幻觉。

风华忌若是出现了,吉白川不会察觉不到。

现在的吉白川对风华忌应是极为警惕的,不可能再犯前次的错误了。

想到这里,南灵歌的心便又沉了下去。

这个时候,她开始无比思念起了风华忌和从前那段平静安逸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其实是不满意的,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束缚,总想着要逃离,总觉得要完全凭自己心意去做事才算自由。

就像从前的赤南歌一样。

可是拿现在跟当初一比,简真便是地狱与云端的差距。

想着想着,她的心都快碎了。

就在南灵歌要再次陷入绝望之中时,风华忌的声音在次回荡在了心里。

“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