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多多发疯之前,曾与霍敛堂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游多多披头散发委委屈屈:“师尊,南灵歌说您要娶她,是真的么?”
霍敛堂端然而坐,一脸正派:“你由何处听到如此风言风语?”
“是南灵歌亲口说的。”
游多多泫然欲泣:“而且师尊看她的眼神也……”
霍敛堂淡淡道:“并无此事,你不要多想,早些回去歇着吧。”
游多多追问:“师尊真的不会娶她?”
霍敛堂略有不耐:“我早与你说过了,我并无成家之意,以后不要再提此事。”
“徒儿受伤了。”
游多多愈发委屈了,抬手将乱发拨开,露出颈上的抓痕,还有身前身后的血迹。
她想要些安慰,霍敛堂眼底却深藏着厌恶。
一个姿色原本就算不上绝佳的女子,如今一身脏污,披头散发,肌肤上又添了伤痕,还纠缠不清,真真令人生厌。
“这是伤药,回去擦上几日便好。”
霍敛堂耐着性子递了瓶伤药,淡淡道:“夜已深了,早些回去歇息,莫再听信风言风语,也莫再胡言乱语,以免引起其他弟子猜忌。”
这已是赶人了,游多多却还是不肯走,可怜兮兮道:“师尊变了,师尊不再心疼徒儿了,以前便是徒儿划破了手……”
“你又是何时变得如此任意妄为了?”
霍敛堂声音中已隐隐有了怒气。
“近年来你在堂中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与你计较罢了,你呢?却是变本加厉,尤其是对南灵歌……”
他不提南灵歌还好,一提起来游多多立刻便炸了毛,疯了般的跑了出去。
但凡女人,对自己在意之人的变化都是极为敏感的。
游多多又天生多疑,便是没事都要捉摸出事的那一种。
她一直忌惮着南灵歌的相貌,也便额外留意着霍敛堂对她的态度。
便是霍敛堂何时多看了南灵歌一眼,游多多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南灵歌的话加上霍敛堂对她的态度,她便认定了两人之间有了暧昧。
她不敢对霍敛堂如何,对南灵歌还是敢的。
于是便疯一般冲回了屋子,一手扯住南灵歌的头发,一手抡圆了便是一巴掌。
‘啪’!
南灵歌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白玉似的脸蛋霎时便肿了起来,指甲划出的血痕刺目惊心。
除了她之外,另外三人都怔了。
她……为什么不躲?
游多多率先清醒过来,狞笑着又是一巴掌甩去。
不躲正好,今天便毁了她这张脸,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南灵歌仍是不躲,反倒还闭上了眼睛,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游多多莫明觉得怪异,却是只顾撒气不及深想。
然而那一巴掌并没有挥下去。
霍敛堂突然飘进屋内,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那么一甩,游多多踉跄而退,一直撞到桌子才停了下来,满脸不敢置信的盯住了霍敛堂笔挺的背影。
霍敛堂缓缓转身,目光森冷的盯住了游多多,沉声说道:“门规严禁弟子私斗,轻者紧闭十日,重者逐出山门,念游多多是初犯,罚思过堂禁闭十日,若有下次,逐出山门,你们两个,将她送去思过堂。”
霍敛堂一声令下,乌芳和许倩终于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搀起游多多便走。
思过堂是件森寒封闭的石室,一日只有一水一饭,身在其中只能不断的运功抵御,若是睡着不过片刻便要被冻醒。
在其中吃不饱睡不好,加上过度运功,被关十日至少要脱一层皮去。
每个进去的弟子出来时都半死不活,好一阵子恢复不过来。
屋中人走光,霍敛堂立刻便坐到了床沿上,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打开来以指沾了其中玉折的药膏,轻轻在南灵歌脸上涂抹起来。
南灵歌脸上写满了惊吓和委屈,眼中泛着晶亮的莹光,长睫颤颤,朱唇紧抿,似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瞧着极为可怜。
霍敛堂心下的质问便说不出口,
“这雪玉膏能消肿止痛避免留下疤痕,过两日你的脸便会恢复如初,你也不必再害怕被人欺负,以后师尊会好生照顾你的……
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吧,师尊得了闲便来看你。”
温柔的安慰了几句,霍敛堂将伤药留下便转身离去。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弟子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他在屋中待久了总是不便。
否则这么好的博美人欢心的机会他才不会错过。
他一走,南灵歌的眼神便变成了冷漠,唇角也勾起了一抹嘲讽。
果不其然的,霍敛堂与游多多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相信等乌芳、许倩回来之后,霍敛堂便会去思过堂哄人了。
否则以游多多那冲动的性子还不一定会怎么闹腾呢。
霍敛堂应该早就后悔勾搭上这么一只大炮仗了吧?
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报应吧。
这般的害群之马在南谣活的逍遥自在,这南谣……真的配称之为名门正派么?
为了避开霍敛堂的纠缠,她不得不说出难以启齿的话,不得不逼自己挨一巴掌……
游多多、霍敛堂,她记着了!
在她思量着的时候,乌芳、许倩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纠缠她。
第二天在屋内睡了一天没人打扰,夜晚出门也没人多问一句。
乌芳和许倩就像瞎了哑了似的对她不闻不问。
南灵歌又去了生魂林,想再找找小山灵,也想给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思考。
她需要好好的想想自己是谁,想想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想想到底是谁在‘捉弄’她……
她在生魂林深处找了隐避的地方,倚着树身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慢慢的将自己的气息融入周围,将自己当成了生魂林的一份子。
当所有事情都变得诡异,绞尽脑汁找不到头绪时,不如便放飞思绪。
天马行空,未必不能有所收获。
在她静思之时,生魂林中的魂魄一个接一个的飘荡而起,好奇的打量着她,像第一次看见她一般。
先是小心翼翼的窥探,而后是欢欢喜喜的靠近,不多时便化成一大团灰色的浓雾,将她笼罩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