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已过,回归学堂的舒嫣华又投进忙碌的学习中,而朝堂上,在过了端午节之后,又开始了一个大震荡。
大理寺正卿在朝堂上向承德帝汇报彻查的结果。
“禀陛下,已查实吏部左侍郎以权谋私,买卖官位,上下勾连,收受贿赂,为某些官吏保驾护航,其罪,罪大恶极。”
承德帝在皇子站着的那处扫了一眼,冷声道:“挺有胆,敢在朕的朝堂上谋私利,看来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里。这么有胆量的人,朕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真应该嘉奖一二。”
所有人,包括太子在内的五位皇子,全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在这个时刻碰着承德帝的霉头。
“按罪,该如何处置?”承德帝淡淡的问道。
大理寺正卿高声应道:“按大夏律,理应摘官身,投入天牢,抄没家产,鉴于左侍郎其罪重大,与之勾结的官吏管辖之地,多有民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少人低垂着脸,眉头皱了皱,怎么大理寺正卿会给出这么重的判罚?难道是尊陛下的心意?
承德帝冷然的道:“到底也曾经为大夏付出过努力,掉脑袋就不用了,抄没家产,全家流放去岭南吧。”
大理寺正卿立即高声道:“陛下仁慈。”
其他人也响应:“陛下仁慈。”
然而不少人眼角都抽了抽,虽然不用死,可是全家流放岭南,那个充满着瘴气、虫鼠猛兽横行的地方,还不如死一个人,全家回祖地,过个十几年,让家族的下一代继续科举之路,重振门楣呢。
陛下,该狠的时候,真的非常狠。
大理寺正卿继续汇报:“回陛下,已查实户部右侍郎贪墨高达上百万两白银之巨。”
身在户部,贪的都是国库的银子,数额还是如此之大,户部尚书秦英列众而出,躬身请罪:“臣失察,请陛下责罚。”
承德帝倒是恩怨分明,户部右侍郎负责的是皇商的买卖,这些贪墨一半是皇商贿赂,一半是从贡品中抽头,与秦英无关。
“做好清量田地,制定新赋税法,戴罪立功。”承德帝淡声道。
秦英又躬身谢恩:“谢陛下恕罪,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承德帝对户部右侍郎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都不等问大理寺正卿按律法要承受什么惩罚,直接就道:“抄没家产,全家流放蜀地。”
大理寺正卿又陆陆续续开始禀报他这几天的彻查成果,承德帝也一一给出了惩罚。
“禀陛下,已查实祁国公纵容恶奴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欺辱百姓。”
承德帝无甚表情,“罚祁国公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这个惩罚出来,不少人都惊讶了。
其实在那些被御史台参奏的官员里,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些官员肯定是不可能再继续回到朝堂的了,不管是承德帝想借此清理朝堂,还是承德帝想给某些皇子一些警告,这些人落马,都在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其实在那天御史台发疯一般参奏的时候,被参的官员自己也能料到躲不过去,所以对官员的处罚,所有人都没有惊讶,让他们诧异的是,承德帝的处罚力度非常狠。
能在朝堂上朝的,都没有一个笨的,因为笨的人,爬不到这个位置,所以那天御史台不仅参了正三品的高官,还把两个超一品的公爵都参了。
这两个还是老牌的勋贵,先祖都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老臣,一个是宁国公府,一个是祁国公府。
按照当时御史台卷及整个上京的风暴,按照当时承德帝的震怒,大家都以为,宁国公府和祁国公府都要脱层皮,不料现在承德帝居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实在让人意料不及。
祁国公身为军中武将,也有资格位列朝堂,此时他眼观鼻鼻观心,闻听承德帝的话,出列谢恩,“谢陛下饶恕之恩。”
不少站在祁国公附近的人都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祁国公的神情,可惜什么也看不出。
宁国公府也是一样的处罚,这样的处罚,对两个国公府来说,毫无影响,没有哪个勋贵是靠着俸禄来吃饭的,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无异于瘙痒。
连褚相都认为承德帝只是针对官吏发难,对勋贵还是有着几分情面的。
安乐候已经心中窃喜,既然陛下对有着万顷田地的祁国公府都轻轻放下,他还求了二皇子,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大理寺正卿的话落,安乐候镇定不再。
“禀陛下,已查实安乐候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其子陈明鑫使用腌臜手段强抢民女,养在杨柳胡同的小院里,日夜欺辱折磨,最后致死两人,造成包括死者在内的四个住户家破人亡。身为勋贵之后,不仅游手好闲,还无视律法,仗着身份为非作歹,其罪,天理难容。”
安乐候失态的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他明明把半数的家产奉上,二皇子也承诺会保全他,怎么大理寺正卿不仅如实的回禀了罪名,还把这么深藏的事也挖出来了?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大理寺正卿用的是“天理难容”,连吏部左侍郎买卖官位、上下勾连都只是用“罪大恶极”来形容,偏偏到了安乐候这里,就用了“天理难容”。
许多人都偷偷看了一眼大理寺正卿,难道大理寺正卿跟安乐候有仇?趁着这次机会报复?
二皇子眉宇间蹙成一个小皱褶,他也看了一眼大理寺正卿,他明明就派人去跟大理寺正卿打过招呼,按理来说安乐候所犯罪名不大,毕竟那些罪名都是安乐候庶子弄出来的,而这个庶子已经死了,逝者已逝,理应不会再追究,怎么现在大理寺在正卿不依不挠呢?
还上升到勋贵的层面,把所有的勋贵都囊括进去。
二皇子感受到背后两道炙热的视线,不用猜就知道是安乐候的,他能想到安乐候的着急,然而他还是纹风不动,他要再看看情况再说。
承德帝再次出声,语气里就染上了怒气,“看来过了这么久,勋贵都腐朽了,连强抢民女,还折磨致死平民百姓的事都做得出来。”
安乐候听着就不对劲,双股颤颤,连忙列众而出,跪地叩拜:“禀陛下,大理寺正卿所言之人,是家中庶子,他已于月前过世了。”
人死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不应该再被揪着不放了。
承德帝冷冷一笑,“死得好,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嘛,他害死了人,老天爷不收他,朕也不会饶了他。”
安乐候吓得脑门冷汗直冒,连声道:“陛下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然而承德帝没有要放过安乐候的意思,他说了不会让舒鸿煊受委屈,说了会帮他讨公道,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说话算话。
“此子虽死,所犯罪名却不能当没有发生,此子如此嚣张,敢无视律法,都是你这个做父亲的纵容出来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若然不是你这个父亲的言传身教,家中孩儿又怎会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真是枉费太祖皇帝对你们家的看重,就你们家的规矩教养,已经配不上超一品的侯爵了。
着令,安乐候爵位降一级,为安乐伯,革除安乐伯官职,闭门家中反省,赔付死者家银两,京中勋贵们都应人人反省,不可堕先祖威名。”
“退朝吧。”
“恭送陛下。”
而安乐候,已经瘫软在白玉砖上。
没了官职,又少了半数家产,连爵位都被降为伯爵,安乐候府落败,已势不可挡。
舒鸿煊经过安乐候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安乐候机械的抬起头,顺着往上看,舒鸿煊朝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