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一听,顿时面色大变,急低声而道:“大有可能如此。一旦居庸关被老贼所夺,兵围燕京,便是局势大定。我俩对于老贼来说已无利用价值,加上我俩与刘都统那层关系,他如何能饶得过我俩!?”
韩世忠虎目刹地如化作两团火焰,就欲喝骂。邓云急投眼色,疾言厉色而道:“韩大哥莫要张扬,我俩军里都有不少刚烈之辈,若是得知,定会大闹一番!”
韩世忠闻言,不禁看了看前面的杨再兴和呼延通,大吐了一口恶气,咬牙低声道:“那眼下该当如何!?”
邓云眯眼迅速地看了看四周,这附近他前番进军时曾经经过,也是熟悉,脑念电转,即生一计道:“可先寻一地方扎军,然后速派斥候,就在这附近高处哨探。一旦发觉粮队,立即拦住,迅速带往前线!”
韩世忠闻言,心里大喜,颔首应道:“此计甚好,就依兄弟你的。”
韩世忠话毕,正欲发令。忽然邓云面色一变,眼里尽是凝重、忧色,呐呐道:“还有,自从我俩离开后,我总觉得心绪不灵,会有祸事发生,实在忧心前线之事。可派人暗中前往打探!“
韩世忠听了,面色一怔,被邓云这般一提,不觉心里也有几分着急,忙应道:“好!”
且说两日前,徐天一率兵直逼燕京,当夜赶到燕京城下,即于城门外摆开阵势,正欲招降城内兵马。哪知城门猝然大开,城上一身穿辽饰官袍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众辽臣而出,自报说乃大辽宰相萧干,特奉皇太后之命开门献城,以表臣服大宋之意。
徐天一虽是天资聪慧,但这一下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大惊喜,也是显得手足无措,脑里尽想着若是老菩萨得知自己兵不血刃地夺了燕京后,将会如何重赏自己,封侯拜将那定是不在话下!!
徐天一几乎被这天大的喜事给冲昏了头脑,不过徐庆却是冷静得多,连忙低声说道:“这些辽人不战而降,如此诡异,定是有诈。将军还需谨慎为之!!”
徐天一闻言,心中冷笑,暗付道:“无知贱民,却是不知萧后与老菩萨早就联合,此中究竟,岂是你能明白!!”
想罢,徐天一咧嘴便笑道:“不必多心。这些辽人竟知势已极也,甘心来投,岂不是好?”
“竟是如此。将军可把兵马分为前后部,徐徐而入,前后呼应,以免万一。”徐庆面无表情,低声疾言又道。徐天一暗笑徐庆明里看似了得,暗里竟是胆小如鼠,又想如今燕京近在眼前,只要成功夺下,到时要卸磨杀驴,还是狡兔死走狗烹,以老菩萨对自己的宠信,还不是随自己心意?于是徐天一也不愿与徐庆多吵,遂令其率后部兵马,徐天一则亲率前军,一并袁杰、陈成峰等将望城门内赶去。
话说这些将领各个年轻,却也不似徐庆那些将领,常于刀口舔血,多数身居后线,如今眼见那如庞然大物的燕京城,不觉各个都是感到紧张,在徐天一的带领下,望城门而入。徐天一双眼瞪得斗大,看着高达数十丈的大辽皇城,就如此这般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攻占,心中无限兴奋,还在想着自己将来定会名留青史。
只不过,在后军的徐庆心情却是浑然不同,他表面看似毫无表情,心里实如火焚,毕竟徐天一那些走狗虽罪该万死,但随军兵士都是无辜,若是真有万一,这些贸然入城的兵士恐将都会全军覆没!!
而这时,在城上的萧干搙短须,目光如炬,见宋军分为两部,不禁暗暗心紧,以为这宋人已然察觉城内伏军。
陡然,一阵怪风吹过。随即有一阵阵细微的杂响传起,徐庆刹地瞪大眼睛,怒声暴喝道:“小心城里有埋伏!!!”
徐庆喝声一起,刹时城上辽将各个都被喝得心惊肉跳,以为已被察觉,纷纷嘶声大喝发落号令。霎时间,城上乱箭四飞,汹涌而落。徐天一刚入城郭,听得后军呼喝,如被吓得魂飞魄散,蓦然内城门打开处,骤地杀出一部辽人骑兵。徐天一等将哪敢应战,连忙转马就逃,哪知兵马皆被射得大乱,辽骑倏然杀至,刹时杀得徐天一那些前头宋军一片大乱。其中陈成峰被一辽将一锤抡翻,三、四个辽兵策马赶上,陈成峰还来不及躲避,便被乱枪刺死。袁杰抵挡一阵,亦被几员辽将合力杀败擒了过去。徐天一仗着武艺了得,拼死逃脱。于是那部辽骑不断突杀,杀得前部宋兵势如山崩,毫无还手之力,随着后来辽军步兵扑上,大多都被擒去。与此同时,徐庆急引兵马赶来接应,城上辽兵乱箭发射不止,难以前进。
“二哥!!何必顾虑徐天一那些走狗,撤去便是!!”吉青趁着势乱,杀声惊天动地,赶来徐庆身后疾声劝道。徐庆卧蚕眉猛地竖起,双眼赫光骇人,厉声喝道:“城内还有许多我军同袍,难道一并弃之耶!?”
吉青被这一骂,自知理亏,不敢说话。突兀之际,前方乱处,只见徐天一领着一部残兵冒着箭雨逃出。而随着城内各部辽兵不断冲出,城上箭矢落势渐渐变缓。徐庆见状,当机立断,立马喝道:“快快随我接应!!”喝声如雷,刹地落下,吉、霍两人还未回过神来,徐庆早已飞马跃起,如若一头脱缰野兽猛突而去。
“二哥!!等上我!!”霍锐一瞪那牛大的大眼,大喝一声,舞起手中巨锤,迅疾策马跟去。吉青见状,一咬牙,立即厉声大喝,引兵接应。
说时迟那时快,徐天一正被乱军围住,数员辽将围住徐天一厮杀。徐天一满脸狰狞,如同一头被逼入死敌的恶狮,手中长枪舞得迅猛骇人。这徐天一亦非泛泛之辈,生死时刻,也被逼出了血性、悍性。
陡然间,前方一阵喊杀骤响,左边一将忽然惨叫一声,刹地跌落马下,随即便见一道快影闪出,枪快如虹,骤地射出,瞬即又飞马突杀一将。
“将军勿怕,徐庆在此!!”徐天一听得这声喝响,犹如听到了天籁之音,急忙望那人赶去。与此同时,霍锐亦飞马杀到,手中巨锤挥得势大威猛,一路飞突,连把几个辽军将士击落马下。四周的宋军残兵见得,无不为之一壮,蜂拥冲突。这时,辽人似乎却不愿就此罢休,大部人马从后争先恐后地拥杀过来,那阵阵喊杀、叫骂,惊天动地,声势骇人。
“莫管这些贱命,快快护我撤去!!”徐天一见这状况,想起适才的惊险,这下却是吓得浑身肉颤,脸上尽是惊慌、狰狞之色,厉声向徐庆喝道。徐庆那冷酷脸上,刹地射出两道锐利精光,如似两根箭矢般射向了徐天一的眼眶里。徐天一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回应过来,便听徐庆冷声说道:“将军你先退往后军,末将留下断后!”
徐天一闻言,脸庞一抽,即勒马骤起,喝令四周几个将士护他撤去。另一边,且看那霍锐全然与这胆小鼠辈不同,只见他策马猛突,手中大锤舞动间,暴响、惨叫不绝,一路杀过,必是人仰马翻。吉青看他越杀越猛,唯恐他有何不测,连忙引兵从后接应,期间手持雕弓翎箭,眼疾手快,凡见有人欲放冷箭,往往都是捷足先登,将其射下,箭艺之高之快,实在惊人。
不知觉中,随着霍锐的骁勇突杀,吉青还有其麾下的奋战,前方辽兵骇然被杀开一条血路。陡然,宋军残兵都朝着那喊杀乱处陆续赶来,很快人越聚越多。吉青见状,引兵从后赶来,朝着还在前方拼杀的霍锐厉声喝道:“四弟!!辽人兵多势大,莫要恋战,快引兵撤罢!!”
吉青此言一出,四周辽将听得,各个都恨透了这些宋人,纷纷竭斯底里地暴喝嘶吼,喝令麾下兵士扑杀。霎时间,辽军攻势变得尤为猛烈,吉、霍等兵马渐渐被围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声轰雷怒喝,骤然而起。声起刹那,逼来辽兵无不觉得心惊肉跳。吉青急往后看去,正见自家二哥,引数百骑兵发起突击,心中大喜,急命兵士奋战。
只见徐庆那部骑兵,宛如天兵神将,刹时望左,突兀又转杀去右,所向披靡,杀得辽兵混乱不已,期间徐庆更连刺翻两员辽将。霍锐眼看亢奋至极,纵声大笑,抵在前头,亦是连杀几员辽将。吉青则只顾引兵后撤,待突破而去时,眼见徐庆那部骑兵已与霍锐会合,便是安心,迅疾引兵撤去。
且说今夜夜风尤为猛烈,吹得城上旌旗啪啪直响。萧干冷眼看着那几员年轻宋将大发神威,自军近万兵马竟就被这几人杀住,随即又见宋军残部逃出,剩下那队骑兵还在自家大军内冲突,猖獗至极,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嘶声厉喝,教城下诸将务必要擒下这部兵马,成之则有重赏,否则必重罚不饶!!
萧干喝令一起,辽军内的将士无不疯狂,纷纷亲自引兵截杀。徐、霍两人见状,连忙并马冲突,加鞭猛进,刹时间如若潮涌雪崩,许多辽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杀翻而去。辽军诸将反应过来时,徐、霍两人早就率兵杀透而去,气得各个面赤耳红,急命麾下兵众追杀。只不过辽军已然势乱,这一时急着去追,队伍不整,反而因此践踏死去了不少兵士,势愈混乱。萧干在城上看得气忿不已,怒骂一阵,却看宋兵大多撤去,只好先压怒火,喝令撤军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