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算子你别含血喷人,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生死关头,吴刚自不会认罪,顾不得右肩疼痛,双眼通红,满脸狰狞地叫喝道。
“哼!你的心腹刚才早就招了,更何况你若是清白,岂会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来到后山,而且适才一听我喊话,便急着要逃,你这不是心中有鬼么!?”
黄机密冷哼一声,义正言辞地喝道。四周的义匪各个神情冷酷,吴刚唯恐黄机密痛下死手,连忙竭斯底里地大呼大叫,要见牛皋,让他主持公道。
就在此时,一声如若轰雷般的喝响暴起,原来是牛皋带着七、八个手下怒火冲冲地赶了过来,眼见吴刚被擒,正不知发生何事,连忙喝问黄机密。黄机密遂把前事告知,郑明一众兄弟作证,就连吴刚那两个心腹也知势已极也,把吴刚的恶行全盘托出。吴刚却还在狡辩,大叫冤枉。
“啊啊啊~~!!气煞我也!!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莫真当我是傻子么!!”
牛皋其实面粗心细,听这一说,便猜得大概,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牛皋这掌用了十成力气,又是天生巨力,直把吴刚打得半张脸的肿了起来,吐出几颗血牙,连话都说不清了。
牛皋怒不可及,正欲下令把吴刚还有他那两个心腹一并斩了,这时郑明忽然在牛皋耳边说了几句。牛皋脸色连变,遂便指着吴刚喝道:“把这良心狗肺的猾贼砍了,他那两个心腹逐出山寨,黄算子、郑明你随我来!”
牛皋满脸怒色,吩咐完毕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全然不顾吴刚凄声哭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弟兄们,给他一个痛快吧。”黄机密叹了一声,和郑明一对眼色,也紧随离去。吴刚见已无生机,竟忽然发作,大喝一声,甩开身后汉子,挣扎而出,如同一头临死反扑的恶狼向黄机密扑去。黄机密并无武功根底,若被吴刚扑个着实,恐不死也残。还好,郑明早有留心,暗中取了飞镖,眼见吴刚发作,立即甩手射出。待吴刚看到寒星之时,已然躲避不及。血花四溅,飞镖正中吴刚眉心,吴刚瞪大着眼,尽是怨毒之色,渐渐地倒落在地。
“冥顽不灵,临死还要作恶,死有余辜!”黄机密紧皱眉头,眼神带着几分厌恶,摇首而道。吴刚的恶行,也令一众兄弟感觉恶心,无人有丝毫同情。黄机密不愿多留此处,吩咐一人把吴刚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和郑明离去。至于吴刚那两个心腹,众人虽是不忿,但也不敢违抗牛皋的命令,便是放了。
却说,牛皋正在后堂等候,等了许久,不见黄机密、郑明过来,正欲喊人去叫时,两人却是来了。牛皋见黄机密脸色极差,眼睛一瞪,扯着嗓子问道:“那猾贼死不悔改,还敢作恶?”
“罢了罢了。人都死了。牛大哥,此番能除得此贼,全赖得邓小哥的神机妙算。”黄机密似乎并不想再提此人,很快便转移话题。牛皋一听,不禁露出惊愕之色。黄机密向郑明投了眼色,郑明会意,遂把邓云计策大概说出。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那单一宁是如何得知情报设下埋伏。那梁兴从此猜到我寨子里藏有奸细,也是厉害。不过,邓小哥能想出这般慎密的计策,使得那猾贼主动现身,那才是一个绝呐!不过,郑明你适才为何又教我放过那猾贼的同伙,就不怕他们离开后,去通风报信?”
牛皋面带茫然之色,向郑明问道。黄机密早就发现两人刚才的举动,微微一笑道:“想必这定也是邓小哥的吩咐吧。”
郑明把头一点,张口便道:“邓小哥有言,虚之则实,实则虚之。他早就料到吴刚一人难以成事,在寨里定还有同伙。这些奸佞之辈,贪图利益,又是记仇。若放过他们,他们大多不会从良,反而去那快活菩萨那里通风报信,一来可以报仇,二来又可以得到奖赏。邓小哥料定如此,将计就计,今夜初更时早与梁兴带着忠义社的人马绕远路望狼头山后山出发去了。邓小哥希望,大当家能够依照计划,明日领着寨里兄弟按原路出发。
若一切如其所料,那快活菩萨得知情报后,定会领其爪牙前往拦截。待那时,其寨空虚,邓小哥与忠义社的人马从后杀上,与大当家前后夹攻,必能大获全胜!”
“妙计!!”黄机密一听,惊愕不已,不禁惊呼叫绝。
牛皋也是听得心头大喜,哈哈笑道:“哈哈哈,我看这邓小哥简直就是诸葛武侯托世!!如此妙计,我自当依从。”
牛皋主意已定,遂便与黄机密开始商议细节。两人快要谈妥,黄机密忽然想起某事,皱着眉头说道。
“我听闻那快活菩萨与官府勾结,若是他派人去官府救援,告我们一个聚众作乱,那又如何?”
“哼。他们不也是一样么?何况那些官兵各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怎会轻易出兵。”牛皋冷哼一声,囔囔道。
黄机密摇头,便答:“他们本就与官府勾结,就算官府抓了他们,一样可以暗中放走。何况官府素来视我们为眼中钉,那些将领,也想拿我们的人头去邀功。而且狼头山地势也算险要,又是他们的大本营,官府想他们占据地势,再差也能和我们杀个两败俱伤,而一旦官府能将我们还有忠义社一网打尽,那可是大功一件!”
在旁的郑明,面带几分异色,接话答道:“邓小哥也料到二当家心思紧密,会有此顾虑。他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计策顺利,在明日黄昏时候便能结束战事。到那时,官兵方才赶到,亦不敢轻举妄动。”
黄机密听言一惊,这时牛皋却是恍然醒悟,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黄算子你却是忘了邓小哥年少英雄,武功了得,再加上那杨兄弟,两人皆有万夫莫敌之勇,有此自信也是难怪!我看你就不用多心,依计行事!真有万一,拼个粉身碎骨便是,不然我等还真不如这些初出茅庐的娃儿么!?”
黄机密一听,不禁胆气一壮,摇首笑道:“牛大哥说得是!”
于是三人商议定后,便各自离去,歇息休养,以备明日大事。
次日,阳光普照,万里晴空。且说吴刚那两个心腹昨夜下了山后,果如邓云所料,心中怀恨,又起了贪欲,便连夜赶往狼头山去,通风报信。
那‘快活菩萨’名叫柏谷,传闻他的母亲被一个辽人强暴,生下他后,抛弃在荒野,正好一个老僧化解时得知此事,便收养了他。老僧本想着因果循环,把柏谷出生告诉了他,本想教他秉着感恩的心,日后行善。哪知柏谷性情大变,后来更是杀了老僧。至此之后,柏谷无恶不作,更是做了金邦的奸细。
却说柏谷听得单一宁被擒、吴刚被杀,牛皋、梁兴联合,大举来攻狼头山,吓得又惊又怒,却见这两人神情急切,说得真实无比。柏谷想时势颇急,哪敢怠慢,却又是天性多疑,忽然毫无预兆地命人把其中一人拖出砍了,直把剩下那人吓得屁滚尿流,不知所措。
柏谷冷然一笑,又是再问事情真伪。那人本就说了实话,哭声泪下,忙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柏谷方才信了,连忙派人前往打探,又教心腹前去平阳府路副总管‘李斌’那里求援,全然没想到忠义社的人马来绕到了狼头山后。
却说梁兴还有邓、杨等人引着三百人马连夜出发,此下已到狼头山后一处密林内隐蔽完毕。原来梁兴颇有远见,近年早分散人手在方圆百里一带查探地势,描绘地图。众人昨日商议,邓云在地图上发现此处极为适合埋伏,暗叹天助我也之余,其计也得以顺利实施。
梁兴平日管教严厉,忠义社的兄弟极有纪律,少有擅自走动出声者。一束强烈的阳光照落,梁兴用手挡了挡,眉头一皱,向身旁的邓云问道:“兄弟,时候不早,如若公道大王再是不来,恐会误了时辰。”
梁兴这话一出,四周的忠义社兄弟无不面露紧张之色,邓云却是气定神闲,斩钉截铁地答道:“梁兄莫虑。牛大哥必会前来,且耐心等候,教兄弟们打醒精神,绝不可丝毫松懈!”
邓云说得煞有其事,胸有成竹,梁兴一听,不觉胆气一壮,竟也信了。而在他身后男子打扮的红缨,那双英气逼人,宛如泛着光芒的大眼不觉眨了眨,眼内多了几分异色。
就在此时,上方斜坡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细响,突兀之间,一道人影晃出,正是杨再兴也。
“师弟正如你所料!牛皋的人马从大路来了,正往狼头山寨逼进!”
杨再兴颇为兴奋,双眼精光连连。众人一听,无不露出喜色。
“邓兄不但武艺了得,更是韬略不凡,虽有周老前辈这般名师指点,但若非天赋过人,绝无这般本领!此人与我相比,如皓月比之荧光,倘若让他统领这大行山的所有义匪,将来必能创一番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