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慕瑶似是感觉到了,匍匐两下瞪向上面的南逸骁,做了个“想被吸干吗”的警告,然后再度埋下头缩了回去。
没过多一会儿,那男子就端着饭菜进入,倒还真不愧是南华人,随意烧得两样小菜,也能菜香逼人,勾得慕瑶饥肠辘辘更甚。
随后男子张罗与那女子一同洗脸,引得慕瑶有些奇怪。可当他们二人用白布抹去脸上的水渍与印记后,露出的竟是两张白净的面孔,虽算不上顶好的颜色,却也男的俊女的俏,不可多得的金童玉女。
慕瑶有些狐疑,琢磨着这两个人莫不是故意改了容貌?于是有些凝重的,沉下心再是仔细听着,而南逸骁亦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下面二人,指尖停顿,眯住了俊逸的双眸。
吃饭完,两人各自收了饭碗,中间不乏些抱怨与家长里短。
愁眉相互看着对方的脸,这才熄了灯睡下。
梁上的南逸骁这时才俯身跃了下来,点了两人的睡穴,弯身瞧着里面趴着的慕瑶:“他们被我点了睡穴。”
慕瑶可谓是在床底下,馋尽了折磨,看见南逸骁在轻笑,连忙侧身翻出了床底,狠狠啧了下舌,然后一阵抹去脸上的灰。
“今日可真是糟糕。”
好不容易拾到好自己,慕瑶这才抿唇扫视了一眼床上昏睡过去的两人,心中却疑惑着两人睡前的那番对话。
手摸了摸光滑的下颌,拇指慢慢摩擦着,微微扬着头弯了唇瓣:“南逸骁,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脸给他们招来祸事,所以他们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南逸骁眯了眯眼,坐在房梁上的确让他有些口渴,一副主人派头的取出两个杯子给斟上两杯茶:“其实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性,不在于他们,而是在于脸,
就好像我们入城,他们莫名唤我们素人,许是因为我们长得像那个素人,所以才会被追。”
南逸骁这番推断,解释的合情合理。
“这样,我们明日不妨学着他们,他们如何我们便如何。”慕瑶指着床上的人,肚中“咕咕”一直叫着,慕瑶摸了摸肚子:“好饿,都怪你,说看着黄昏了先找家客栈在开吃,要不然也不会饿到现在。”
说着进入城中时,那诱人心之神往的美味,就不自觉的砸吧着嘴。
南逸骁也觉得饿,拉开门,带着慕瑶去了后院的灶间,沉声道:“我不会,你来弄。”
慕瑶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耸耸肩:“我也不会。”
慕瑶以前在野外营地训练时,用到过木柴生火,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如今生火做饭,她并不会用这些古具。
“也是,你慕府长大的闺中小姐,知道做这些就奇怪了。”
“莫非,你会?”
“我也不会,所以我们俩就着这桌上的吃吧。”
慕瑶呵呵白了一脸南逸骁。
既然都不会,那为什么拉着傻站着?
饭菜虽凉了,却不知是不是慕瑶太饿了,竟然觉得格外的好吃。
长夜空寂,夜凉如水,慕瑶吃得很香。
南逸骁猛然放下手中的夹菜的筷子:“啪嗒”一声叩击在灶间的桌上。
看过去,南逸骁的眸色微沉,带着半分的凝重,慕瑶心跟着南逸骁一紧,还不待出声发问。
前院的屋中传来真真闹哄哄的争吵声,接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坠落在地,尖利的爆破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南逸骁懒腰抱住慕瑶的身子径直跃上房梁。
随后,门被一道巨大的力量逼开。
陆陆续续的冲进十几个带刀卫兵,抽刀出鞘,寒光铮铮。
目光冷然,用刀尖四处随意的割划着灶间中任何能够藏匿的地方,瞬间整洁的灶房便被翻乱,东西随处便扔在地上砸烂。
房梁上的南逸骁与慕瑶表情瞬间凝重,慕瑶回眸看向南逸骁,而南逸骁则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话虽如此,南逸骁拥住慕瑶身子的力道又不知不觉间加大了些,仿佛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抚着慕瑶那有些紧张的心,然后这才再度看向下面。
“看来这里只是两个人藏匿在这院屋里!”
为首的带刀之人倏然一吼,一把将刀收了回去,好似一点耐性都没有。然后冷冷道了句:“走了!”说罢,他先一步离开,身后十几人亦收刀遂又匆匆离去,犹如来时一般,雷厉风行。
黑影闪烁,瞬间消失在夜色茫茫中。
南逸骁和慕瑶两人对视,从梁上跳下,两人迅速赶往前院,房间门已经被人大力踢开,破败的门在夜风中发出淡淡的惨鸣。
跨门而入,房间内为数不多的桌椅和摆件被砸的粉碎,床榻上一片凌乱。
那对夫妇被带走了!
慕瑶冷冷瞧着一片狼藉的房屋,怔愣的目光中带着凌厉,她想不到连南华国的卫兵都能如此凶悍行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素人?素人是谁呢?
两人临时把房间收拾了一番,凑合着准备休息了一晚上。
然,各自躺着,心绪却并未得到平静,怀着沉甸甸的心情睡了过去。
……
次日,天色大亮,空中的尘埃沿着光线碎屑纷纷扬扬飘浮。
慕瑶反转了个身,撞到了一堵坚硬的温热,不禁嘤咛一声。
睁眼,心口突地一跳。
南逸骁!他怎么靠得这么近?
距离不过三指距离,这么近的看着南逸骁,俊美的脸上毫无瑕疵,脸上带着婴儿一般的安逸天真。
她轻轻侧了侧身,让身子躺平,眼中有着淡淡的随意的笑,轻手轻脚的越过楚河汉界,下了床。
感觉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慕瑶缓缓转过身,对上一双含笑的琉璃眸子。
慕瑶双手抱臂淡淡的看着南逸骁:“爷还不起来?莫非还想等着人伺候?”
南逸骁侧身用手支起左脸颊,慵懒的颔首,蹬鼻子上脸来,玩起了角色扮演:“慕瑶丫头,赶紧过来伺候本少爷更衣。”
慕瑶坐在被摔断半边扶手的椅子上,轻轻靠了上去,散漫的搭了个二郎腿,教育道:“少爷有手有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
含笑的眸光一撇,注意到被散落在桌角下的胭脂粉,蹲下身拾起。
唇角清浅的抹出弧度,缓缓笑道:“少爷,让慕瑶亲自来服侍您吧。”
南逸骁右眉微微一跳,静静等待着慕瑶接下来的动作。
慕瑶心满意足的止住了手,颔首点头,颇带几分得色:“这样估计没人敢看了。”
拍了拍手,她自己坐在残破的凳上,细心给自己画了起来,只是那看着南逸骁的眼神,是一下比一下更深邃,更满足,惹得南逸骁不禁有些全身发毛的感觉。
整理完毕,南逸骁即刻抽过慕瑶手中的镜子,迟缓的收回视线,结果这一看,骇然吓得一个哆嗦。
“鬼啊!你这是伺候我,还是吓唬我?”南逸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额前脸颊各自以道模样狰狞的刀疤,泛着红嫩的新伤,栩栩如生。
慕瑶抱着南逸骁凑近的脸,吹了吹上面的脂粉,笑的越发璀璨阳光,回答的更是诚恳自然“自然是伺候你。”
南逸骁辨不出慕瑶心思,啧了下舌,几乎是被这雄壮的脸弄的无力斗嘴,只得认下。
只不过,向来讲究的王爷如今竟是这种半响,与慕瑶的兴奋体验不同,他可是一脸的挫败,那种阴云密布的感觉,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
慕瑶见状,扭过身子,强忍住心中的笑意,随后专心给自己右脸颊涂抹了一道红斑胎记,本俏丽精致的面容瞬间因为那道“胎记”黯然失色,丑得让人不愿多瞧上几眼,甚至可以用不堪入目四个字来形容。
就这样用手抹了抹多余的脂粉,铺平匀上,手脚熟练,让一旁看着的南逸骁目瞪口呆。
“想不到你会的东西倒挺多的嘛。”南逸骁按压住心中的惊讶,不咸不淡赞了句。
“你想不到的东西,可多了。”慕瑶嗤笑,满意的点头看着脸上的“胎记”。
而后二人怀着一种尝试的心态,小心翼翼走出了房门。
一个刀疤丑男,一个胎记陋女,本以为在街上定会引起一场围观,却当真未有一人去注意他们。
慕瑶与南逸骁放下心来,只觉是因昨夜的事而猜出了端倪,于是两人稍加商量后,决定重新找了个客栈。
这一次找的客栈,叫悦来客栈,慕瑶总觉得有些郁闷,因着过去看过的武侠剧里,常常会有一家“黑店”是这个名字。
想来,她可是刚从黑店活着出来,可万万不想再一头扎进另一家黑店了。
……
怀着一种极其不美好的心态,慕瑶被南逸骁领进了客栈。
客栈老板是个瘦高的男子,长相普通,面色却带着招牌的笑意,看来倒是个正常的生意人。
慕瑶舒口气,晃了晃神。
而那客栈老板也上下打量着慕瑶和南逸骁,目光落在两人的刀疤和胎记上,露出些许释然。遂伏低做小低声道:“客官里面请,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恩,我们住店歇息几日,另外弄几样你们店中的招牌菜端进我们房中。”
瘦高老板点头:“好嘞,客官房间是住在甲字房,我让小二带你们上去可好?”
南逸骁狰狞着脸上的刀疤笑着点点头,两道刀疤瞬间像两条蜈蚣跑动,磨灭了南逸骁身上仅有的俊逸。
瘦高老板撇头,不忍直视,转头看向他身后没有出声的女子,虽然那胎记大块得吓人,但单看着左脸,还是如花似玉的,可惜了啊,庆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