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上清晨之色,最是那一缕朝阳红印天,带着一丝暖意,随着一道清风自然而然的吹拂在了这片荒原之上,那蒙古包前。
清晨露浸心,湿寒透骨凉,这清晨的露水不可谓不寒,因为一丝暖意让寒减少了少许,所以那石桌旁,嫩草上,几个卷缩的身子动了动,翻了个身。
“哦......天......好......冷......”
“不对......操蛋!”
卷缩的一道身影猛的起身,浑身湿透,满脸露珠,那头都被浸透成一缕一缕的,狼狈的很。
眯着眼偷瞄了身旁,长须口气,身子一抖,随即山河扇手中扇一扇,衣衫干净整洁,那扭成麻花的丝也顺畅了,随着清风飞洒着豪情。
“咳咳......”
握着拳头,捂着嘴,咳嗽两声,不过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结果,躺在地上的两个身子翻了个身,脸朝天,背朝地,那可是真正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只不过身上湿透看起来狼狈不堪,就好似濒死的落汤鸡,搞笑的很。
男子抬脚就要朝着最近的身子踢去,不过却是停下来,望着四周,还没有人出现,松了口气,低声怒道:“这次师兄就绕了你。”
当目光看向另一边熟睡的少年时,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嘴角微微上翘,好一个坏坏公子模样。
“嘿,起来了,起来了!”
一脚......随着喊声响起......然后......自然是惨叫......
那身影被踢飞,然后随着惨叫滚呀滚,滚过了泥泞,碾轧了青草,就好似......就好似青蓬双辕上的轮......一身的金光此时真正的变成了土黄,夹杂了浑浊的泥水,狼狈不堪。
当土黄的少年起身......罪魁祸看到,大笑:“好一个土鳖少年!”
“白玉堂!”
少年腾升而起,手持金色长枪,一挥枪便是一道落辉而出,耀阳三枪之落辉......一来便是最后一式,少年须折愤怒了!他一定要把那一脸痞子样的书生刺个对穿才解心头之恨啊!
“师侄,此时正当清晨,旭日东升!你这落辉虽然强,但是失了其意!若我是你,起身便迎着旭日使出耀阳三枪的东升,随着天之意,这一枪估摸着我还会退一下。”
“闭嘴!”须折怒喝!
“要不骄不躁。”
“小王一枪捅死你!”
“生如浮萍,早将生死度外,生如何?死亦如何?”
白玉堂感叹,一脸苍茫,实乃大儒看破生死之意,但是了解了他先前的动作......只能感叹好一个戏子书生!
戏子书生自然是撑开山河扇,朝前一送......那一枪......一人,就这样入了山河扇中。
“不尊师重道,今日我便替大师兄教教你,好好在山河扇中给我待着!”
书生霸气侧漏,好似金甲将军,又有持扇的儒雅潇洒,再加上他那俊美的样子,若是在京城的铜雀楼估摸着又要俘虏不知多少少女的春心。
“白玉堂,是男人就放我出来!有本事大战三百回合!”
“冥顽不灵,好好待在里面反省!”
随着叫骂,山河扇一关,一切变得清新宁静,清风拂来,白玉堂忍不住深吸口气:“空灵在天心清透,清风轻抚身若轻,若有一鹤下京都,那便是最好不过了,你说呢?小师弟。”
苏启早在白玉堂抬脚准备踢他的那瞬间便已经清醒过来,他非常警觉,不过看到白玉堂的做法之后他却哭笑不得。
“四师兄,开个玩笑,有些过了吧?”
苏启的确觉得有些过了,须折虽是骄横了些但是很有原则,何必要欺上一欺?
白玉堂神色严肃了起来,用山河扇拍了拍手掌,似乎是在整理脑海中的辞藻:“先,不要叫四师兄,四与死相仿不吉利,叫我白师兄便可。”
“再其次,我的做法丝毫不过。”
“愿听师兄详解。”
“大唐京都才俊良多,皆是家底殷实,若不压压他的气焰,恐怕依他脾气大唐上下势力都要被他得罪遍。”
“书院并不怕,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他被人阴死了,我们为他报了仇又有何用?年轻轻狂实乃正常,但是无脑就有些过分。”
“以他的脾气,被你压迫了后还不把气在京都无数才俊之上?”
音如黄鹂,随着一阵清香扑鼻,苏启已明白来者何人,所以神色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
“至少会有些分寸,不会下杀手。”
她迟疑了片刻,望着白玉堂不停拍打手掌的山河扇,随后笑道:“也的确如此。”
明眸如星,她平静的看着白玉堂,神色中没有丝毫异色,但是就是这平静却让白玉堂皱起了眉头来。
“你在想什么?”白玉堂露出一丝苦笑,问道。
她摇了摇头,随后望着天山的方向,带着一丝敬佩,道:“天山一部分荒兽离开了,静悄悄的离开了。”
“悄悄离开?”
苏启不解,不解悄悄离开为何你明白,我却不明?
不过仔细想想他却有些尴尬,不明?自然是因为自己醉了一场,醉的如此彻底。
“洛仙女,你守了一晚?”白玉堂打开扇面,扇了扇,让水墨的山川出现,飘洒着,带着一丝韵味,加上他那略带玩味的笑容,可谓别有一番书生样。
“守一晚又如何?未守一晚又如何?”
洛仙女自然不在意此事,为何要在意?她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不过也不代表她不反问两句,所以她平静的说出了很不平静的一句话“她也守了一晚,而且唠叨了一晚,不过这倒是真性情。”
她对着白玉堂说的,不过却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摇了摇头,就好似清风诉说酸涩情,让人感受到一丝苦涩,还有一丝责怪。
“她......”
白玉堂迟疑了,想说的没有说出来,可能想说不能说才是让人最为痛苦的,所以他如青叶的眉头皱起,就好似打开了骨盅的赌徒,喝了酒徒的烈酒一样,有痛苦......还有酸涩......
“不恋红尘却难舍回忆,江山如画却怎能比拟?”白玉堂一把抄过石桌之上还剩半壶的酒,对着青天,白云,对着东升红日,一饮而尽。
“纸扇藏伏笔......玄机诗文里,你能明白吗?”
白玉堂对着青天白云,东升红日所说,但是他究竟对谁说,也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想让听见的那人知道。
“你们。”白玉堂指着苏启,因为苏启就站在洛禅依身旁,那自然就是指着他与她“很难......比我和她还难......”
这句话苏启听明白了,所以他觉得自己作为男方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他指着天道:“古人说难于上青天,但是青天又如何?”
“上青天乃凡人所说,自然说难到根本无法做到。”白玉堂收回了山河扇,背负在身后,望着苏启,严肃得很,就好像看着书院之中学字的学生,一丝不苟。
他微笑,反问:“虽说上青天乃凡人所说,但是凡人从未忘上天之誓,以风筝带人也有上青天之说,他们能做到我苏启自然不会退缩。”
沉吟了少许,他在想什么,脸上带着笑意,所以说的很高兴:“她与苏启所想一样,所以苏启必不负她。”
“不负......”白玉堂没有回头,因为这片青绿之旁多了一人,好似孔雀般美丽却孤傲的女人,他道:“荒兽出了,天启乱了,身为书院,造福天启。”
她神色暗淡,带着一丝笑,笑的自然是苦涩,带着一丝冷冽。
“若......”
她愣着。
“若世间平静,我便如师弟一般,就算青天难又如何?我必不负她。”
她笑着,有些娇羞,似乎等了很久,有些难过,却有一丝清泪留下,为了不负二字真的,真的很难,难得她刺不下那致命的一剑,难到她明知不敌却要真的刺上一剑。
难到就算天下都在笑话她也义无反顾。
“与我一样那自是最好的男子。”
“哈哈,小师弟,你好自恋。”
“自恋?不,是自信,自信能做到自己所承诺的。”
“自信......好一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