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提要:三十年前,一切尚未发生。然而在这三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三十年前。
太阳猛烈的照着旬州城,一切似乎都被烈日掩埋住了形状。街道和电线杆都在热气的蒸腾之中扭曲了形状,就像才下锅焯了水的干面条。
在这样热到让人不想说话的天气里,一对年轻的夫妇走下了车站。这堆夫妇男的穿了一身笔挺的标准西装,女的则是纱裙的清凉打扮。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从南方过来的富商。
“老板,坐车啊!”这样的人一走出火车站,一个人力车夫就凑了上来,“去哪里?我蹬得快。”
“我们有人接的。”男的摆了摆手,一边报以礼貌的微笑。
“老板,听你这口音,你难不成是台湾人?”车夫听着男人的口音,觉得怪怪的。
“不是。”男人只是笑了笑,便拉着妻子向前走了。
车站正前方,一辆黑色伏尔加车正停在那里。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的胖男人站在车旁冲着这堆夫妻挥手,这对夫妻也冲那男人挥了挥手,走了过去。
“松井先生,终于等到你了。”胖男人擦了一下额头上油腻的汗水,“这天真够热的。”
“幸苦你了,宋先生。”男人对着胖男人鞠了一躬,那胖男人也赶紧还了一下。
这对夫妻便是松井彦上的父母,松井梁和与松野樱子。而来接他们的男人叫宋启生,是旬州钢铁厂的副厂长。松井梁和此行的目的,就是考察旬州钢铁厂,看看这里有无足以投资的潜力。当然,这只是松井梁和以及松井财团名义上的任务,实际上,他们是来寻找“伤痕”来的。
四五年日本战败之后,日本的在华势力全线崩溃。尽管六十年代中日就重新建交了,但是随后一系列事件让中日关系显得很是微妙。在这样的情境下,松井梁和的到来并不是那么地讨喜。当然,只要是有钱赚的事情,始终是有人干的。在双轨制刚刚实行,即将企业化的中国,担心自己未来生存的旬州钢铁厂也不得不向携巨款到来的松井梁和抛出橄榄枝。
“松井先生,你的中国话说的真好。”宋启生给松井梁和夫妇开门时说。
“我们家世代都是研究汉学的。”松井梁和谦虚地笑了笑,“这个算是家族遗传了。”
“松井先生真谦虚。”宋启生笑了笑,说,“像您这样有学者风范的商人不多啊。”
“宋先生你太客气了。”松井梁和摇头笑了笑。
宋启生也是个老江湖,他虽然代表旬州钢铁厂来接待松井梁和夫妇,但是遇见这么长时间了却只字不提钢铁厂。他满心只想着如果能哄好这对日本夫妻,想来投资的事情就是顺流直下的了。
“松井先生,天也挺热的,我先带你们去宾馆休息吧。”宋启生坐上驾驶座之后,回头说。
“如果不麻烦,就直接去工厂吧。”松井梁和笑着说,“很不好意思,我们的签证就快要到期了,不能再旬州逗留太久。”
“哦……好的。”宋启生说着,将车调转了方向,心中暗暗说道这小日本还真有点心机。
但宋启生刚把车开了没几十米远,一个交警走上来就把车拦下了。
“怎么了?”宋启生摆出一张笑脸。
“例行检查。”拦车的交警却丝毫不看宋启生的笑脸,只是说,“把驾照拿出来。”
“师傅,”宋启生开门走下了车,说,“我是旬州钢厂的,车里是重要客户,行个方便成吗?”宋启生说着,凑近了交警,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元钱想往交警口袋里。
然而这个交警却和别的交警都不一样,他只是一侧身躲开了宋启生赛前的手,冷面说道:“驾照拿出来。”
宋启生被这个交警激得一愣,他刚想开口骂人,但又忍住了,只得默默地回到车里把驾驶本拿出来给交警看。
这时候,两个巡警又走了过来,这两人和交警耳语了两句之后,便走到宋启生身边,说:“身份证拿出来。”
“不是……你这……”宋启生这一下真的有些窘迫了,“我怎么了我!?”
两个巡警挨个看来宋启生的身份证之后,又把身份证递还给了宋启生。他们走到车边,看着车里的松井梁和夫妇,说:“你们两个,把身份证拿出来。”
松井梁和从车里走了出来,说:“我们不是中国公民,我们是日本人。”说着,他从西服里掏出自己和松野樱子的护照给警察,说,“这是我们的护照,我们是受日本使馆保护的。如果你没有明确的理由阻止我们的行动,恐怕稍后我会通过日本大使馆抗议的。”
两个警察被松井梁和这样一说,都觉得有些害怕,但他们也没说什么,但是硬着头皮继续检查松井梁和护照的真假。
“你们两个,真的是警察吗?”松井梁和看着两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两个警察听松井梁和这样说,便都皱起眉头准备发作了。
“我的眼睛,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松井梁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甚至能看穿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便突然扔掉了手上的驾照,对着松井梁和拔出了枪。松井梁和早有准备,他猛得一伸头,用头砸到了离他最近的警察,又一抬腿绊倒了第二个警察。
“这是怎么了!”宋启生看见松井梁和和两个警察动手,不禁大叫了一声,“这是想干什么啊!”
站在宋启生身边的交警一下子冲到松井梁和身边,抱住松井梁和的腰将他摔在地上。但松井梁和倒地的一瞬间竟而一把揪住了那个交警的衣领,施出柔道的动作反将那个交警摔倒在了地上。交警想要起身,但松井梁和伸手锁住了他的喉咙。不出十秒钟交警就缺氧昏迷了,松井梁和无心致他与死地,一见他晕倒就放开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宋启生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但他面对这样的情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这些都不是警察!”松井梁和送地上爬起来喊道,“快上车走,他是来暗算我们的。”
“什么意思?”宋启生不明白。
但正在这时候,几十号人一下子从街两边的饭店、店铺里冲了出来,这些人都是便装打扮,每个人都拿着枪。
看来这一次早有预谋的计划,先用警察把车拦下来再实施抓捕。只是这些人没想到松井梁和居然能一下制服三个警察,这才有些慌张,纷纷拔枪冲了出来。这一下,松井梁和不敢反抗了,只是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从人群中走出,看着松井梁和,说:“松井先生,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你是谁?”松井梁和怀疑地看着过来的人,“我不认识你……为什么我要和你走一趟。”
“我叫楚泽孝,”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隶属于一个机密的安全机关,我们现在怀疑你在从事危险的行为,请协助我们调查。”
“我从事危险行为?”松井梁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需要和大使馆通话。”
“恐怕你没有这个权利。”楚泽孝说着,低身凑到松井梁和身边,说,“我知道,你是冲着‘伤痕’来的,对不对?”
楚泽孝这句话一出口,松井梁和就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现在你要么和我好好合作,要么一个月之后等到你签证过期,大使馆宣布你失踪——说不定日本政府会以为你外逃……到时候整个松井家族都要被你拖后腿,你看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松井梁和知道自己打死也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就真的不能回到日本去了。
“我们调查你们已经有几十年了,你要相信我们情报部门的能力啊。”楚泽孝继续低声说,“你现在不愿意交代也没事,我们稍后再慢慢说。”说着他又站起身对着手下说,“把他带走。”
两个人走过来,架住了松井梁和,将他送到了一辆车上。剩下的几个人则七手八脚地把被松井梁和打到的三个警察扶起来,看来这三个警察的身份果然如松井梁和判断的一样:他们并非是警察,而是秘密情报机关的特工。
松野樱子这时候已经从车里走出来了,她想走到松井彦上面前,但却被拦住了。宋启生则站在车边,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办好。
“宋先生,拜托你照顾一下我妻子,我很快会回来接她。”临被塞上车之前,松井梁和对着宋启生喊道。宋启生看见松井梁和这样,也只得点点头答应。松野樱子困惑地看了一眼宋启生,又看了看松井梁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楚泽孝和松井梁和一起坐上了车,一声车,楚泽孝就冷笑了一声,说:“现在,得按我的游戏规则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