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媛和薛青妍正帮着薛六小姐核实嫁妆的单子,司棋便跑了过来。
“小姐,咱们府门外有一个自称是五小姐的丫鬟想要见你。”司棋皱着眉头说道。
薛青妍挑了挑眉,“薛云梦吗?她怎么会想要见你,阿媛,你把人打发了吧,她都已经不是咱们府上的人了,你何必去见她。”
薛青媛想了想,低声说道,“司棋,你去问问那个丫鬟找我什么事,怡红院的人不能够进府,随后你把人给打发了。”
司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薛青妍摇着头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说阿媛妹妹,你可别心软,还想着她是你妹妹就答应她什么。你可要仔细想想,她当初和谢姨娘是怎么害你的。”
薛青媛勾唇一笑,点头,“知道了二姐姐,若是她想怎么样,我都带着你,可要了吧。”
“这还差不多。”薛青妍满意地笑了笑。
司棋很快就回来了,她低声说道,“小姐,那个丫鬟说,梦小姐得了重病,怕是不行了,她想要见你最后一面。”薛青媛挑了挑眉,“不行了?她不是在怡红院一直都过得如鱼得水。”她听闻,谁想见梦姑娘一面,那可是要一万两银子的。若是想要梦姑娘陪一夜,那是要十万两银子的。这些年,薛云梦在怡红院那就是
一棵摇钱树。
司棋低声说道,“丫鬟说,好像是暗病。”
薛青妍皱了皱眉头,“阿媛妹妹,那你就更加不能过去见她了,谁知道她又准备想要干什么。说不定是想求你找神医看病,又说不定想要把那病给传染给你。你可不能够犯糊涂。”薛青媛点头,“二姐姐,放心,我和她还真的没有见面的必要。”她连宋安宁都能够放下,那么薛云梦,她也不会再放在心上。若是她真的命不久矣,那么也算是对她最好的报应了。一个快死的人,薛青媛
自然是不会和她再计较。
薛青妍“恩”了一声,“如此就好,你可别犯傻。不行,这几日,我得好好地看着你。”于是薛二小姐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就怕薛青媛脑袋发热,去怡红院。
薛云梦躺在床上,看着回来的丫鬟小翠,淡淡一笑,“她是不是没有随你过来?”
小翠点了点头,“小姐,我连四小姐的面都没有见着,她的丫鬟说,风尘女子不得踏入宁国侯府。”
薛云梦倒是一脸地淡然,“宁国侯府治家严谨,哪怕是娶进府的小妾都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小翠,我怕是撑不了几天了,你一会去帮我把母亲请过来吧。”
小翠轻轻地摇头,“小姐,你别乱说,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薛云梦却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本来,我想着她能够看着幼时的情分上,会原谅我。”她叹了一口去,“终究是我太过奢望了,她可以为谢安宁求神医,却不会为了我而去求神医的。”
“小姐,我明日去帮你求神医。”小翠一脸认真的说道。
薛云梦摇头,“别去,神医是不会救我的,白神医可不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人呀。故而,小翠,你再怎么求,也是没有用的。”
小翠都已经忍不住地哭了出去,“小姐。”
“扶我起来。”薛云梦低声说道,“去帮我把柜子里面的一个锦盒拿出来。”
小翠抹干了眼泪,点了点头,把柜子里面的一个红色的锦盒拿了出来,放到了薛云梦的手里。
“小翠,这里面都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银票。等我死了,你就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买个一个宅子,好好地过日子。”薛云梦从锦盒里拿出了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塞到了她的手里。
小翠摇着头说道,“小姐,我不要。”
薛云梦浅浅一笑,“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她轻叹一声,“明日,你帮我把一张十万两银票拿给我母亲。至于剩下的这些,等我死后,帮我送去给谢安宁吧。若不是我,他也不知道过得这么凄凉。”薛云梦交代完这些,心头送来一口气,“小翠,别难过,这几年,我们两个人吃得好,穿的好,要什么有什么,比一般人已经好不知道多少了。”她浅浅一笑,“我死后,那些金银首饰,你帮我都那给雪姐姐
,这些年若不是她一直照顾我,我在怡红院也不会过得这么好了。”
小翠点着头,“小姐,我都记下了。”
薛云梦轻轻地点了点头,精致的脸上泛着苍白,“扶我躺下。”
五日之后,怡红院头牌姑娘梦姑娘病殁。
宋安宁拿着小翠送来的十张十万两的银票,眉头皱得很紧。
“公子,这是小姐最后的心愿,你一定要收下,小姐说,希望你别再恨她,这么多年,她过得并不好。”小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安宁拿着这么多的银票,站在窗前整整地站了一天。
他恨她吗?恨过吧,曾经恨过吧。他恨她狠心,把他给扔下。恨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后来,他沦落至此,连温饱都成问题,他哪里还有空去恨她。再后来,他有开始庆幸,庆幸她没有跟着他受苦。她,从小娇生惯养,若是真的跟着他来到这贫瘠的庄子上,恐怕不用多久,她就会倒下吧。恨,也随着时间而慢慢变得越来越淡。甚至多了如今,他都已经忘记了她这样一个人了。那是他从小就爱慕的女
子呀,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记不起来,她长成什么样子了。
宋安宁看着手里的银票,他的眼角微微有些发酸,她怎么就离开了呢?她还那么地年轻,她怎么就离开了呢?
谢姨娘让人把薛云梦的遗体抬回了家。她生前卖身给怡红院,死后,只想让她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歇。小翠把薛云梦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按照她的遗愿处理完之后,便拿着包袱去了谢姨娘那里,给薛云梦守灵受了三天之后,便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