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 意外插曲,暗流涌动(1/1)

或许对于许多失去了居留地的难民来说,拥有数万居民和坚固城墙的法蒂盖尔堪称奇迹之城,但是在杰迪?卢克斯的眼中,这座城市的规模远远比不上光耀之都菲尔梅耶,也比不上西风郡城,甚至连港城亚留斯的繁华景象都看不到,简直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晦暗印象。

法蒂盖尔大多数建筑都是用条石和粗木建造而成,式样显然是经过严格的规划,以至于站在笔直的街道上朝两边望去,大部分房子的外形看上去都差不多。一些房屋的顶部用烧制的陶土砖瓦覆盖,不过绝大多数房屋都只是简陋的木头房顶,由于房屋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狭窄,杰迪一开始误以为这些房屋都十分低矮,然而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它们通常都有两三层楼高,而且每栋房屋都居住着不止一户居民。

与这些式样整齐划一的平民住宅不同,二十几座极为高大的建筑分布在法蒂盖尔城中各处。这些建筑每一座的风格都有所不同,有的结构错综复杂、雕饰精美,有的粗犷方正、壁垒森严,有的高塔林立、拱门阴森,不过有个共同点就是全都挖了防护壕沟,还用高墙保护自己,俨然是一座座城中之城。这些建筑大部分属于法蒂盖尔的豪门贵族,不过其中最为巍峨高大、富丽堂皇的几座,则全都属于御天者麾下的各大组织。

千****的总部千法之堡就是其中之一,这座建筑据说最初由三座高塔和九座较低的尖顶塔楼组成,代表全盛时期奥****的三位金袍大尊和九位紫袍导师。不过由于几年前的那次叛乱,千法之堡在恶战之中毁弃大半,目前只剩下一座高塔和三座尖顶塔楼还算完好无损,恰恰符合了千****目前的窘迫情况。

杰迪?卢克斯和莎尔?班瑞从城门旁边的窄门步入奇迹之城,随后就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这座在这个世界闻名遐迩的城市。

这个世界的尘埃无处不在,奇迹之城法蒂盖尔当然也无法幸免。许多建筑的房顶都已经被灰烬玷污,偶尔下雨的时候,一部分灰烬沿着缝隙冲刷而下,给这些房屋的外表增添了许多宛如黑色藤蔓缠绕的怪异花纹。

城市的街道同样满是灰烬,一群身材矮小的喀卜人忙忙碌碌的清扫着永远打扫不干净的路面。他们用扫把将灰尘扫成一堆,直到把身后背着的陶罐子装满,然后跑到穿城而过的一条暗河去倾倒,这条河的河底已经被无数灰烬染成灰黑色,河水也浑浊得惊人,流淌的时候简直像是一滩泥巴,而非汩汩清溪的感觉。

杰迪?卢克斯试着叫住一名喀卜人,希望他能够担任向导。可惜的是,虽然这名喀卜人非常乐意为一位伟大的尊者服务,但是愚笨的脑瓜让他很难讲清楚通用语,连比带划还是无法让杰迪明白他的意思。至于喀卜语,这是由许多粗糙断续的词汇组成的特殊语言,发音怪异,语序错乱,除了喀卜人之外,恐怕没人明白喀卜语词汇表达的意思。

失望的挥手让那个喀卜人走开之后,杰迪朝着莎尔?班瑞摊开双手,“让克里托长者返回营地恐怕是个错误,虽然他上次前来法蒂盖尔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不过毕竟我们不是来观光游览,而是去千****总部的。千法之堡这样重要的建筑应该不会随便换地方吧?”

莎尔?班瑞把投向长街尽头的目光收了回来,眼底似乎有着一丝迷惑的味道。“这真是个有趣的改变。”她的声音轻如呓语,不过随即就微笑了一下,摆脱了这种有些古怪的情绪,“杰迪,在这样的城市里面,向导一定不会少,你只能看到喀卜人,是因为用错了方法。”

杰迪朝织魂者目光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除了忙碌的喀卜人和缩在街角、身裹破衣的乞丐之外,街道上可以说是空空荡荡。“我怎么看不到向导的踪影,莎尔女士,这还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段吗?”

莎尔?班瑞指了指杰迪身上的旧长袍,“这东西穿在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个落魄的学士,口袋里面没什么钱,身份还比一般平民要高贵很多。有眼色的向导会主动接近这样的人吗?”

杰迪的嘴里“啧”了一声,曾经酒馆跑堂小弟的生涯片段闪过脑海。这样的客人确实是跑堂小弟们最为厌恶的,骑着劣马的流浪骑士,还有家境败落的穷贵族,明明窘迫得连一杯像样的麦酒都买不起,却还自矜身份,叫嚷着要这要那。为他们服务的话,小费是不要想了,稍有怠慢说不定还有大耳刮子赠送。

想到这里,杰迪露出了一个有些怀念的笑容,然后伸手到长袍的暗袋里面,掏出了一枚金币。“这曾经是我的梦想。”他一面说,一面用拇指把金币弹入空中,“像个真正的贵族老爷那样生活,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枕着柔软的羽毛枕头,头上是属于自己的屋顶。”

金币还没落地,一个全身都包裹在灰色斗篷里面的身影就沿着城墙走了过来,站在十几米外鞠了个躬。“欢迎来到奇迹之城,两位,欢迎,需要向导吗?为您介绍最好的麦酒、最舒适的床铺,以及行走在法蒂盖尔街道上的一切禁忌。包您满意。”

这个声音听上去意外的年轻,杰迪挑了挑眉毛,手指一动,跌落在尘埃之中的那枚金币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动,腾空而起,飞到了那个人的面前,然后停留在那里。“我和我的朋友现在不需要麦酒和床铺,我们要去千****的总部,你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吗?”他轻描淡写的询问说。

自称向导的年轻人显然被杰迪的这一手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兜帽随之晃动不已。“非常抱歉,原来是尊者大人。”他呐呐的回答说,同时再次鞠躬,头颅谦卑得低到了腰带下方,“千法之堡,啊,尊者大人,我当然知道,请随我来吧。”

杰迪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示意年轻的向导收下那枚金币作为报酬。向导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将漂浮在面前的金币攥在手心里,那份黄金特有的沉重质感让他松了口气。据说有些尊者大人喜欢用幻术捉弄平民,甚至贵族,但是显然这一位没有类似的恶劣爱好。

“千法之堡位于城市的另一边,步行的话需要走上半个小时。”向导将金币塞进斗篷下面最深的暗袋,然后用带些巴结的语气建议说,“尊者大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去雇一辆代步马车吗?”

“可以,你去办吧。”杰迪略一点头,再次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弹到了向导手里。向导不由得轻轻抽了口气,“您真是太慷慨了,尊者大人,刚才您付的那枚金币就已经超出了我能提供的服务价值,连雇佣马车的钱都有了呢。”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飞快的收起了金币,然后转过身,朝着一条小巷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马蹄得得声和车轮轧轧声随后响起,一辆满是黑灰和蛛网的马车从小巷之中驶出,坐在车手位置上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人,有着武士的高大身材,不过皮肤松弛,头顶光秃,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更为衰老。这个人明显是经历过许多场血腥厮杀,脸上和手上都留着深刻的疤痕,尤其是一道血红的伤疤横过半边面孔,如果不是被和善谦卑的表情所缓和,一定会显得凶恶骇人。

“阿纹,有客人吗?”老马车夫的声音显得意外的柔和圆润,一点都没有沙哑苍老的感觉。

“是两位尊者大人,老谢克,五枚银币的大生意,到千法之堡去。”向导阿纹大声回答,同时比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势。杰迪眼神微微一动,转头看向织魂者,“这是……”

“没错,暗黑精灵手语,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莎尔?班瑞在心灵通讯里面回答说。“没关系,无论他们曾经有什么打算,现在……没人敢对两位尊者心生冒犯。”

正如莎尔?班瑞的断言,马车一路上通行无阻,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十几分钟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向导阿纹推开车门朝外面张望了一下,然后跳了下去。

“两位大人,前面不远处就是千法之堡。那里不允许平民随便接近,非常抱歉,马车必须停在这里了。”

杰迪动作轻快的跳下马车,抬起双眼向前看去。千法之堡是座富丽堂皇的塔群式建筑,具有某种神秘主义的华丽风格,当然,有关于魔法的一切都倾向于神秘主义。一座最为高大的白色塔楼矗立在所有尖顶塔楼之上,纤细的塔身完全由白色石材构成,表面打磨得无比精巧光滑,即使是天空阴霾密布,依然在闪闪发光,仿佛在塔楼内部有光源一样。

较低的三座尖顶塔楼也各具特色,其中有一座被苍白色的气流旋绕,还有一座的窗户明暗不定,发出隐隐雷鸣的声音。最后一座尖顶塔楼完全由钢板和铆钉结合而成,每一块钢板上面都镌刻着古朴的符文,时不时有一道淡紫色的闪电沿着塔身划过,让所有符文都明亮起来。

“那是骨塔、雷塔和机械塔,分别属于千****的三位紫袍导师,最高的那座就是金袍大尊古柯奇阁下的白岩塔,不过想要见到古柯奇阁下,就连千****的尊者也必须提前预约才行。”向导阿纹朝着那边指指点点的解释说。

“也许我们无需预约,就可以见到那位古柯奇大尊。”杰迪?卢克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里刚刚长出些许绒毛,不过杰迪坚持认为是成年男人的标志。“好了,莎尔?班瑞女士,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去见见千****的尊者们吧。”

就在年轻的向导以为交易已经结束,打算跳上马车离开的时候,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莎尔?班瑞突然开口,用柔和优美的语调说,“等一下,阿纹。”

向导阿纹停下了脚步,表情显得有些迷惑,“随时听候您的吩咐,尊贵的女士。”他鞠了一躬说,“阿纹乐意为您效劳。”

莎尔?班瑞没有理会他,只是优雅的抬起右手,连嘴唇都没动,就有一道炫目的绿色光芒从指尖激射而出。向导阿纹的动作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身体猛然一扭,歪斜着倒了下去,让绿光从头顶上飞过,同时整个身体都被一团突兀出现的黑雾所包围。

老马车夫发出一声惊怒的吼叫,飞快的从座位下面拔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大刀。杰迪立刻举起弯曲木杖,杖头闪烁着负能量的暗色光芒,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施展任何魔法,织魂者看似漫不经心的挥了一下手,一股无形的气流从杰迪?卢克斯的身侧掠过,凶猛的撞上了老马车夫,把他从马车上打了出去,向后飞出了好几米远,才重重摔倒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黑雾似乎打算溜进路边小巷的阴影之中,不过最后却没有这样做,而是渐渐散去,露出年轻向导阿纹的身影。“尊贵的女士,如果您是打算要我的命,那您就拿去吧,但是我可以知道这么做的理由吗?”

“你真的不知道?”莎尔?班瑞抬起手来,将长袍的兜帽推向脑后,露出美艳动人的容貌,以及细腻如黑色玉石的皮肤,“阿纹,别装傻,你的父亲是谁?”

阿纹明显是抽了一口冷气,肩膀一缩,然后又像是放弃了一样松弛下来。“我不知道,大人,真的不知道。”他做出和织魂者同样的动作——推开兜帽,露出明显具有暗黑精灵特征的脸庞,不过显然线条要更为粗犷一些,显然有一半血统来自于人类。“我的父亲没有留下任何身份证明,他恐怕不知道我的母亲怀了孕,如果知道的话,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