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呢?她死了?”

心苑不想听他忏悔,她恨舅舅,更恨那个女人,最好她不要死得这么早,那就太便宜她了。

苏心宝干哑着嗓子,边咳边说道:

“没有,她出去帮人缝补。十年前家里大旱,连着旱了三年。

最后没办法,我只得去城里找活路,原是给人赶马车,

却在一次运货时遇到了悍匪,货物全丢,我也心受重伤。

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但心肺受损,再作不得体力活。人就这样废了。

报应。全是报应!”

十年生死两茫茫,再见时,己是物是人非。

“爹,娘才不是给人缝补,她是跟村头的苏老汉勾搭上了,她,她是个坏女人!”

那个男孩突然插入这一句,眼里透着倔强,还有泪水。

他虽小,可也听得明白,这个女人是他的表姐,是被自己的父母卖入了青楼。

他们一家都对不起她,罪孽!洗不清的罪孽。

“你住嘴!大弟,不许这样说你娘!”苏兴宝又是一阵干咳。

“心苑,我己命不长久,当年的事,全是我的错,我愿以死赎罪。

只求你不要牵怒这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她就是有罪的吗?这世上哪来的什么无辜。

心苑冷冷地说:“舅舅,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表弟们。”

苏兴宝微微叹了口气,他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他和秀娘的报应。

苏兴宝用尽力气指了指床边那堆破木箱,

“大弟,你把最上层的那个木箱里,压在最下面的,用手绢包着的物件拿给我。”

男孩摸摸泪,几步窜过去打开木箱,把东西翻出来,交到苏兴宝手上。

苏兴宝哆嗦着手,费力地拉开手绢,一件石章,掉了出来,

“这是你娘把你放在我这时,她留下的。说是,如果有一天,你要问你爹时谁,就让你自己看。”

心苑倒真不知道有这一出,当年她卖入青楼后,再也没回过故乡,所以也不知道,娘给她留下爹的物件,当年她与娘重遇后,娘也从来没提过这事。

心苑接过那块石章,芙蓉石的材质,手感温润,但是颇为名贵。

看向印鉴的内容,心苑脸色大变,紧紧把印章合在掌心,眼中变幻不定。

她以为她一生悲苦,即不想,在重生后让她知道,她爹是谁!

心里涌出的恨意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她真想拿把刀冲出去,杀光这一切肮脏的事物,连带她自已。

苏兴宝冲着男孩点了点头,留恋地看了一眼,

男孩忍受眼眶里滚动的泪珠,默默地背过身去,

苏兴宝哆嗦着端过床边放置许久的汤药,慢慢的吞入口中。

心苑听到他剧痛的抽搐,这才缓过神来,看过去,

苏兴宝己停止了抽搐,白眼突出,眼见是没了气息。

心苑本能的扑了过去,摇晃着他的身体,

这个男人再不好,在当年她被母亲丢弃时,还是养了她两年,

曾经把她抱在怀里,曾经亲过她的脸颊,曾经瞒着舅妈给她买过绒花。曾经……真心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