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什么像?”冰蓝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老妇人。
只见老妇人紧紧握着手里的拐杖,身躯微微颤抖,一张满是干瘪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激动和兴奋。两眼灼灼的望着林逸,一眨不眨,看的冰蓝都有些暗自心惊。自跟随师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会出现如此激动的表情。
老妇人似乎没听到冰蓝的话,她上前几步,径直来到林逸身边,问道:“小子,你是不是姓林?”
林逸微微错愕。这老妇人是冰蓝的师傅?难道要替自己解蛊的就是她?
“是的,我就是。您是冰蓝的师傅?”林逸下意识回答,又问道。
老妇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又问:“林耀宗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爷爷。”林逸如实回答。
哪知道,听了这话老妇人突然在药房内癫狂的笑了起来,声音尖锐而嘶哑,几乎可以穿透众人的耳膜,吓得一些来抓药或看病的人们连忙退出了大门。原本几个抓好药的客人结完帐也一溜烟的跑了。
一时间灵春堂变得格外寂静,只听到老妇人尖锐的狂笑声。
冰蓝看师傅神情近乎疯狂,急忙抓住老人的手,关切道:“师傅,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冰儿!”
似乎冰蓝的话起了作用,老妇人终于停止了笑声,对冰蓝微笑道:“好徒儿,你找个蛊下的不错,为师为你感到骄傲!”
一听这口气,林逸和冰蓝都觉得不对,林逸皱眉问道:“您认识我爷爷?”
老妇人目光陡然转向林逸,眼中满是怨恨的光芒:“何止是认识,老朽还跟他有一段渊源呢!小家伙,他现在人在哪,你带我去见见他。”
林逸虽然心底有些怀疑,但毕竟对方和爷爷是故识,想了想说道:“我爷爷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休息,你可以跟我去医院。”
“受伤了?”老妇人神色有点古怪,似乎在压抑嘴角的笑意:“他受的什么伤?”
“半个月前一场火灾导致双腿摔断了。”林逸眉头皱的更深了,“老人家,你好像非常开心?”
老妇人面色一板,冷冷道:“我只是想不到一代神医竟然会使得自己双腿摔断。你带我去一趟吧。”
“师傅,林逸的病?”冰蓝关切道。
“你倒是挺关心这小子,”老人冷笑一声,“不急,等看了林耀宗那老家伙再说。何况,想要解蛊,起码到凌晨时分,阴气最盛的时候,你急个什么劲?”
最后一句话,老人却是狠狠的瞪向了冰蓝,冰蓝赶紧低下头,不再说一句话。
林逸心里对冰蓝满是感激,但是看着老妇人却特别别扭,若不是因为是冰蓝师傅的缘故,林逸恐怕早就不理会她了。
“跟我来吧。”林逸向灵春堂众医师和万良打了招呼,随后带着二人出了门。
出租车上,三人一句话没说,冰蓝只是和林逸眼神有所交流。
林逸发现退去杀手紧身衣的冰蓝似乎变成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那望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歉意和愧疚。
林逸报以微微一笑,理解性的点点头,不过看到老人阴寒的目光看过来,又赶紧收回目光。
到了林山医院,三人直奔林耀宗的病房。在大厅中他们碰到了秦臻。
见三人匆忙的步伐,秦臻疑惑问道:“小逸,你去找你爷爷?她们二位是?”
“她是爷爷的老朋友,说想去看看他。”林逸解释道。
秦臻和老妇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那深陷眼窝的眸子似乎有寒意迸射而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将林逸拉到一边,低声道:“我看那老妇人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带她过去没事吧?”
林逸淡然一笑:“爸,你放心,没事。何况有我在呢。”
秦臻点了点头,但仍皱着眉头,说道:“你爷爷不在病房,十几分钟前被姗姗推着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没事,我们在爷爷病房等他。”
林逸带着二人来到林耀宗的病房,搬了两张凳子,说道:“没什么招待二位,先坐一会吧。”
说着又给二人倒了杯茶。冰蓝很乖巧的坐下,倒是老妇人,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在病房里来回踱步,似乎一刻也等不了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林逸便听到林姗的欢快笑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响起,期间还掺杂着爷爷慈祥的笑声,心中不由一动,他们回来了。
果然,五秒钟之后,林姗推着坐着轮椅车的爷爷站在了病房门口。
一刹那,老妇人和林耀宗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二人的神色瞬间发生变化,尤其是林耀宗,由最初的欢笑而变得笑容凝固、怀疑、惊讶、不可思议种种情绪接踵而至,最后是落寞和伤感。
“林耀宗,我们又见面了。”老妇人一双浑浊的老眼变得无比明亮,面无表情的说道。真到见到林耀宗,她反而压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
“是的,阿兰金古,大概有50年了吧。”林耀宗神色仿佛十分疲倦,叹息道。
“50年前,你中了和你孙子一样的毒蛊,没想到最后非但没死,而且仍然活的逍遥自在,真是想不到啊!”叫‘阿兰金古’的老妇人冷笑起来。
“是啊,可惜我没有师傅的医术,无法为小逸解蛊。”林耀宗深深的望了林逸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之色,随后轻轻挥手示意,“姗姗,先推我进去再说。”
“哦。”林姗看出老妇人来者不善,乖巧的推着林耀宗进了病房。
林耀宗问林逸:“小逸,她们两个是你带来的吧?”
林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位老人家就是你跟我说的,当年在云南看病遇到的女子?”
林耀宗没有说话,但脸上苦涩的笑意却告诉了林逸自己猜测不假。
没想到50年过去了,这女人对当年的事仍然耿耿于怀,实在是睚眦必报的人。
“阿兰金古,当初确实是我医术不精,没有为你治疗你的亲人,我承认有有一些责任,但是你总不能因为这点过错而对我誓死不放吧,何况当初我已经中了你的毒蛊,咱们应该算是扯平了,你今天来这里是想怎么样?”林耀宗平静说道。
“想怎么样?”阿兰金古面色突然变得有些扭曲,“你知道当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吗,你知不知道!”
林耀宗无言以对,只得表示沉默。虽然当初错的不在他,但是一直认为自己对于对方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也导致当初中了阿兰金古的毒蛊他认为是一种对于自己的解脱。
“无话可说了吧。告诉你,别说中毒蛊,就算把你凌迟处死也不为过!”阿兰金古狰狞的笑了起来,让旁边的冰蓝有些莫名的惊惧,抓住对方的衣袖,关切道:“师傅,您……”
阿兰金古将枯枝般的手用你一挥:“冰儿,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
又将满是怨恨的目光望向林耀宗,冷冷笑着:“林耀宗,之前听说你两腿摔断的消息,我内心是多么的激动,多么的兴奋。那时,我才知道自己对你的恨到底有多深!所以我决定,从现在起,要让你感受到和我当年一样的痛苦,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在你面前慢慢死掉。只要不出三个月,你就可以见证到这一美妙的时刻了,哈哈哈!”
听了这话,病房内众人无不变色。
林逸握住拳头,冷冷道:“原来你这么狠的心肠。今天要是不答应替我解蛊,你休想走出这个病房的门。”
“哦?”阿兰金古很是不屑的撇了一眼林逸,淡然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试试。”林逸面无表情道。
阿兰金古顿时咧开嘴笑了:“年轻人有胆识固然是好,不过,有勇无谋可不妙了。”说罢便准备念叨竖起两根手指,准备练动咒语,冰蓝见状不妙,赶紧拉住师傅的手,用恳求的语气道:“师傅,你放林逸一马。”
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怎么弄明白,原来是自己请来为林逸解蛊的师傅现在怎么变成了林家的仇人?
“胳膊肘往外拐,滚!”阿兰金古虽然瘦小如柴,但拂袖之间却将冰蓝摔出一个跟头,疼的冰蓝半天没爬起来。
林耀宗脸色一沉:“阿兰金古,够了!你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肯为小逸解蛊?”
听了这话,阿兰金古暂时收起对林逸的杀心,狠狠的瞪了后者一眼,然后冷笑道:“要我为你宝贝孙儿解蛊,可以。除非你自断双手经脉,然后跪倒我面前磕头认错。咱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否则,你就等着替你孙子收尸吧!”
“不可!”
“爷爷!”
听了这话,林逸和林姗同时大惊,将目光转向林耀宗,眼中满是担心。
直到此刻,林逸才发现,自己对于自己的亲人完全没有保护的能力,心底生起了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不由暗暗捏紧了拳头。
刚才和阿兰金古对峙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毒蛊要从嘴里面爬出来一般,又恶心又难受,心知对方根本不是自己惹的起人物。若不是冰蓝阻拦,恐怕自己现在已经不能称得上完好无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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