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嫔轻拍人手，柔声只叫人宽心“可别忘了，我父亲在太医院呐…”噙笑，垂眸看人。那我可就等着了“四下张望，却是到了用膳时分，不知不觉竟与人闲聊的忘了时辰，可见感情之深厚。“这天寒地冻的，再晚些就冷了，我得先回去了，他日相邀你可莫要推辞”披斗篷紧拥手炉，笑离。

“嗯，这还不好说，墨儿在这倒也是乏闷得很。外边天寒地滑姐姐可得小心着点。”莞婕妤与人相携至殿外，送人离。

天气越渐冻人，眼见的外面的树木光秃，地上积雪已厚。萱容华瓜尔佳可沁本就畏寒，加之这般连天的大雪，自是更不愿出门，整日待在寝宫里，将炭火烧得旺旺的，方才能觉些暖意。可这般日子久了，毕竟乏闷。

瓜尔佳可沁便将侍夏侍秋与那之晴都叫进屋，大家围在炭炉旁，听她们闲话最近后宫的事情。

听闻她们说这玉常在就快要生了，这几天宫中却是很平静就像暴风雨之前那般。

原这宫中还有一位带产常在，在他们讲之前也是一点也不知晓，瓜尔佳可沁却也不感兴趣，只淡淡听了她们讲这玉常在的经历，心中暗叹最是无情帝王家，纵然盛宠过又如何？还不是终会弃之如草芥？她将床枕之下那根玉笛轻手摸出，笑嗤那人迟钝，这么久也不见他寻自己之笛，可又转念，那日那般结果，他又怎可能再见自己，自己又怎能再见他？想近来自己常无事便对着那笛发呆，久之竟自己琢磨了些吹奏之法，趁着这些丫头一起在闲谈请求下，便应了，轻吹起那笛。

气息不足使得那曲音虽不稳，但因着有些乐理基础，曲调还算准确。短时间内自己琢磨会了这笛，让旁边这些丫头也羡慕不已。

侍夏独自靠近，似是有何事要报，毕竟多年默契，瓜尔佳可沁也让其他二人先出去。

宫门缓合，才见其开口，曰，似是家中将远在盛京的伯父之女接了回来，怕是……

瓜尔佳可沁心中暗念，立即思及了沁媮的事情，怕这姑娘……终究不能忘怀的便是沁媮之事，虽然对这远方的堂妹并无过多印象，但终究，觉其不该将年华耗费在这深宫之中。

“你多留意一些族中长辈的动向，这一次…切不能让沁媮的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

这边惠贵嫔正于永寿宫主正殿同熙贵妃赫舍里锦琬话谈。

小心驶得万年船，惠贵嫔是该说的都已说了，再说下去反而不讨喜，说不准还会被人所厌烦，就乖乖匿了声。略一迟疑，这举动给自己听了心里难免存有几分轻蔑几分不屑，嗤笑“好歹清墨还是我顾家的女儿，她钟意又有什么用？最后只会是竹篮打水。连连颔首，人好意提醒就欣然接受，柔握绕弄绣帕“娘娘说的是。只是我顾家的女儿又怎会甘心成了人手里待宰的羔羊？一会儿妾叫人给她传个话让她注意着些就是了。”听这桩桩件件，她倒是个能闹腾的，只是别闹腾闹腾着孩子没了，这才最是打脸“她此刻娇纵跋扈无非是仗着肚子里的皇嗣。那程佳才人可叫人去好生慰问一番，以显娘娘关心后宫姊妹或许还可将其收为己用”少顷心里又生一想法，又添：“敏嫔能给储秀传话，娘娘您也能。妾听说这届秀女不少都是送了女儿入宫的朝臣又送女儿进来帮衬。若是人人都心疼自家人，人人都往进传话，一来让教养姑姑难做人，二来厚此薄彼未免让余下秀女心寒呐。”

她执盏小口啜茗，玉氏妊娠在即需得仔细注意着，若只顾着敏嫔如何娇纵而忘了玉氏未免有些因小失大，才缓道“娘娘无需为这些不着边儿的事费神，眼下最重要的是玉常在如何平安产子。”

熙贵妃瞧其姿态总归是个明理的遂也带了几分笑意，复听其话亦是略微颔首，“富察氏与可沁的妹妹入宫皆封了常在，这厢若是无错伊墨怕也是个常在，你传话的时候也点拨一下到时候也好为其铺了路子。”依着护甲将那茶叶拨弄到一旁，漫看护甲划过时泛出的点点波痕良久搁盏，接了栀初奉上的帕子细拭方道：“本宫不予理会敏嫔也是自有打算，预备着扶持些人手，可家世好的家中必有自己的打算，万一扶持上去反咬本宫一口那才真叫得不偿失；只若是挑些个家世底子浅薄的，虽说不会翻出什么浪花可左右是要本宫亲自给其铺了路，这厢思忖也就先搁置了心思预备先将咱们自己家里的人儿安置好再言其他。”

她示意栀初接过帕子换了个姿势舒服坐着，葱指轻叩小案不紧不慢。

“改天待那教养嬷嬷来永寿禀事时，本宫再好子嘱咐一番便是了。”顿了顿慵懒靠着身后秋香色九瓣海棠软枕，继而言道：“玉氏那本宫早让了太医将一日一诊改为一日三诊，且稳婆也都让人四下打听了皆是家世清白的方挑进宫的，昨个儿太医刚来禀报说给其把了平安脉，本宫也遣人瞧了那玉氏养的不错，想来也是无大事的。”觑了温佳葇荑轻伸将她的手握住，顿而轻叹，“你是本宫的得力人儿，本宫最希望看到你的孩子出世，你只顾着好子调养便是，旁的有本宫。”

惠贵嫔闻言，句句在理无一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相较己的言论倒是相形见绌了“到底还是娘娘思虑周全。”从前听人说起，愈是接近产期愈要小心注意一个疏忽保不齐就是一尸两命，只得多加提醒叫人莫应此降低警惕之心。“产期将至还是小心着的好，若是其中出了差错就不好了。得娘娘器重是妾之荣幸，只是孩子这事还得看天意，”颔首，垂眸盯着另一手，与人谈论这些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

须臾，惠贵嫔得人消息道是玉常在要生了，状似难产，自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女人生产的场景，一时不知所措，不过片刻敛了神色间的惊讶，睄向贵妃“不如妾与娘娘一同前去，或许还能帮上些忙。”

熙贵妃正与人话瞧其模样正欲打趣却突见一婢入内禀玉氏生产，心下一紧忙命了人备撵，这厢听得人话也知其无措遂安抚的轻拍了拍人手，维持着一贯面色。与人出殿早有婢子近前系了披风，又舀了暖炉递于自己，抬眸瞧温佳那处婢子也是尽心侍候心下满意，唤了栀初先一步往哪永和探查，这厢与温佳上了轿撵一行往永和赶去。

她一路催着人快些急赶着也是费了两刻钟方到永和，下了轿撵栀初便近前禀报那玉氏难产且是双胎故现下宫口未开。

闻了人话熙贵妃一时着急，搭了人手便往西后殿赶去，留那栀然在外交代抬轿太监事宜，远见西后殿宫门遂止了步子微缓，后瞧那宫人忙碌倒也有序方安了心思由人引着入了宫门。

闻人言皇后在内一时也不便进室，示意栀初在此待自己问安，方与温佳一同入了暖阁。

永和西后。

玉常在怀胎十月，等的不便是这一朝。卧于榻上，眼中满是雾气，腹阵阵痛。本是独当窗赏雪，不意竟忽然腹痛。

“啊，疼……啊呃，孀儿！”玉常在紧紧抓着人手，全身不由得颤抖起来。及闻外声，闭双眸，直冒汗。

“小主，小主，太医和产婆来了。小主，小主”孀儿一直喊着她，怕个万一。

“玉小主，吸气，缓缓吐气，会缓解疼痛”产婆在一旁指导着，玉常在自己亦学着那话用力吸了口气，又徐吐出，反复数次，也把精神集中在这呼吸上，以免宫缩带来的阵痛使得昏厥。

产婆为了蓄力，将煎好的补气汤灌入口中，亦不暇之可全饮，乃慰而言曰:“药入腹觉暖便用一次力。”

玉常在忍着阵痛点头，提着一口气便再没吐出，接着，痛觉从腰传了上来，直至脖子根儿时，手抓握人手愈紧，脚趾一缩便强行忍住了剧痛带来的颤抖。

豫妃董鄂菀茗正在梳妆台前摆弄指甲，皓月禀报：“娘娘，玉常在要生了。”

“哦？”豫妃轻轻的把指甲放到梳妆台上，看来，这后宫要出新人了，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想来自己生蓉儿时，痛的快死了，当时一心只想保孩子，多谢长生天保佑，母女平安，不知玉妹子能不能有这个福气，皓月，移步永和宫。

豫妃见来往忙咯的宫女道，“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回娘娘话，“还没生。”

“快去吧。”豫妃于是待在门外等候消息。

玉常在借着那一时忍带来的毅力，努力推压着下腹的肌肉，可又觉有阻挡。第一次生产，宫口从未大开过，根本不知道这是要如同伤口撕裂般大开才能把孩子生出来，一旁的产婆见人还不敢用力，便用热毛巾敷在大腿根，然后厉声说道:“小主好福气，可是双胎！快多加把劲！”

是双胎……是双胎。

三字久久荡于耳畔，玉常在纵使眼下疼痛难耐，可为了这孩子，又该如何？眼侧涌出泉泪，待那泪断了线这才闭眼一狠，将全身力气用尽！裂！这痛让人失去了五觉，失神不醒。

“呃——”

下边愈发疼痛，紧咬下唇至尝到了血腥味，

“小主小主，您快放松点小主，再加把劲！”孀儿在一旁不断喊着。“这要是难产可便不好了，可这，快快去通报给太后和皇上皇后！”

太医在外亦不便入，又端入数碗汤，产婆也是一劲灌下。

难产？孩子？

玉常在紧握孀儿的手瞬时没了力，改为紧紧拽住了那衾

“啊！！”

她全身早已备汗水浸湿，整个后殿更是忙得很。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奴才，何时这般热闹过？

玉常在腹部又是一阵阵绞痛。

宫人来禀皇后，言玉氏吃痛起来，正在生产，又言或是双胎，命人即行，一至仪仗往永和宫玉氏住所。

豫妃见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皓月道：“娘娘，玉主子有点难产迹象。”

难产，女人生育一大忌，更何况帝王家，如果真是难产，定是要保皇子呀，豫妃想着。外面太监报皇后娘娘到，她便俯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莞婕妤正于窗前修剪那梅花，却不料人入内便言是玉氏将产。心下一慌，忙搁下了剪便随手披上衣，不想竟这般突然，那几次与人相聊倒是也喜人性格，交谈甚欢。急急忙忙带上了琉嬅便往永和去。

一路上听人说这现下状况，吃疼的紧，心下愈发慌张，加快了脚步。

刚至永和，莞婕妤便随手拦下了个急忙走出的婢子，粗略询问了情况，得知复而传出了人有难产迹象，一时竟慌了神，紧紧握住琉嬅手往后殿去。抬眸见那已站着两人，松开人手移步至人跟前，见人，复而屈礼“妾请皇后，豫妃安”。

午间时用过午膳，秀女乌颜齐简若出了房门听到几个宫女太监围到一起窃窃私语，刚想去遣散他们行进听到他们谈论的事情，才晓得原来玉常在怀孕临盆生产了。

听些宫女说玉常在怀孕临盘生产，便急急跑去，希望能帮些忙，虽然不晓得生孩子到底要经历什么，但也是以前的时候经常听嬷嬷们说过生孩子的辛苦。虽然并不相识但后宫里还是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乌颜齐简若眼见已经跑到了永和宫，才进后殿就发现房外有一堆人围到一起。各宫的娘娘几乎都来了，永和宫的宫女太监，玉常在的贴身宫女还有产婆都进了产房，刚放下了心。结果听旁边的宫女太监情况危急竟还有难产的迹象，她不由额头冒出了冷汗。看到屋外一盆盆干净热水端进房内又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不由心都被揪了起来。

旁边的宫女看到乌颜齐简若担心的模样安慰说，“没事，生产都是如此，放心。”她听了宫女说的话心也算放下一点，不过头却是使劲往前伸，不过屋内确是被玉帘隔开，如何也是看不到的。想到前几日弄了些香料身上带了些许。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平时嗅一嗅精神气儿也就好点了。便想递给帮忙生产的嬷嬷带进去。

皇后抬手令起，一扫诸人道：“诸姊妹有心，脚程到快，然玉常在生产，人多了反倒顾及不得。”说时侧首吩咐道：“引她们往暖阁奉茶，若再有妃嫔，一并引去。”说毕且由宫人引之既入，侧首所询道：“玉常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