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府还是那么的奢华,春陀扶着刘彻下了马车仰头打量一下这座豪华的公主府,忍不住咂舌。刘彻抬头打量了一下平阳的公主府,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刘彻的表情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当然,刘彻现在的表情本来就不咋地。春陀默默地跟在后头。

门口平阳夫妻俩早就在恭候了。看到了刘彻之后赶紧行礼:“平阳见过陛下。”

“黄姐不必多礼。”刘彻虚扶起平阳公主,然后对平阳公主身边的平阳侯曹寿道:“姐夫也起来吧。”

“谢陛下。”夫妻俩笑着站起来,平阳公主笑嘻嘻的挽着刘彻的胳膊道:“皇姐知道你要来,给你备了很多你小时候爱吃的东西。”

“谢谢皇姐。”刘彻扯了扯嘴角,算是有个笑脸了。平阳公主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什么脾气性子,看这样子八成是又有什么心事儿了。不过一门心思以为是朝堂上出了什么问题的平阳公主也没多问,只是笑着问:“怎么?朝堂上又有不顺心的事儿了?”

“没,挺好,就是有些累了。”刘彻跟着平阳公主走进大大的会客厅,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上首上,平阳夫妻俩就坐在刘彻下首的位置。

曹寿老老实实的,也不多话,只有平阳公主一个人笑呵呵的再跟刘彻扯着家长里短:“陛下也辛苦了,这如果陛下累了的话,今天干脆就睡在皇姐家。明早儿再回去。”

刘彻摇了摇头道:“怎能如此麻烦皇姐?”

“陛下是平阳的弟弟,这算什么麻烦?应该的。”平阳笑了笑,随后一拍手道:“传膳。”

立马就有小厮应道:“诺。”

刘彻轻轻牵动一下嘴角,然后看着平阳侯府的那些奢华的摆件儿意味不明的道:“皇姐这儿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啊?”

“还不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平阳公主笑了笑道:“都是母后赏赐的,不然皇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刘彻但笑不语的点了点头,貌似是在打量那些摆件儿,心中犯嘀咕——母后不是一贯主张节俭么?这么多贵重的赏赐怎么回事儿?

“陛下?”平阳见刘彻在走神儿,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菜都凉了。”

“啊?嗯。”刘彻点了点头,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往嘴里塞着,明明都是自己爱吃得东西,只不过再没什么胃口的情况下还真是吃不下多少。吃了没几口,刘彻就放下了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端着酒杯喝着酒。

平阳公主眼神微微闪了闪,虽然她并不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只不过前头有着馆陶长太主这样的例子在,她平阳也是长公主,难免对那权倾朝堂的感觉有些向往。能跟刘彻关系再修好一步,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平阳赶忙招呼道:“陛下可是觉得无趣儿了?”

“哪有,皇姐的款待哪儿能无趣儿?”刘彻含笑着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自顾自的又满上。看到平阳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彻笑了笑道:“皇姐太客气了。”

“陛下是平阳的弟弟,自然平阳要好好的招待陛下。”平阳公主笑了笑后看向曹寿问:“都准备好了吗?”

曹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一偏头对身后站着侍奉的一个小厮小声的嘱咐了什么。随后满了一杯酒站起来对刘彻道:“曹寿敬陛下一杯。”

“平阳侯太客气了,说到底你还是朕的姐夫,不必如此的客气。”刘彻端起酒杯一示意,曹寿笑着饮尽了杯子里的酒道:“虽说如此,但是陛下仍旧是陛下,臣子依旧是臣子,尊卑有别,曹寿万万不敢越了规矩。”

刘彻笑了笑道:“既然是家宴,我们不妨就跟普通百姓家一样,屏弃尊卑只有家人。”

平阳公主跟曹寿站起来行礼道:“谢陛下。”

平阳公主坐好后笑着道:“陛下,这么吃着饭聊着家常也太过无趣儿了,平阳给陛下准备了歌舞助兴,陛下要不要通传?”

刘彻没答话,平阳公主便自顾自的通传到:“让她们都上来。”

“诺。”小厮恭敬的退了出去。

……

“哎我说,你大晚上的把我拽出来就是野餐喝酒?”李敢用根棍子捅了捅篝火,看了看上面烤着的野兔忍不住道:“唉,马上就要关城门了,你打算今晚就这么风餐露宿?”

见那人自顾自的躺在最粗的那根树枝上晃荡着脚丫子,一只手放在脑袋后头,一只手拿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没搭理李敢。

得,小爷我出来就是给你烤火的。李敢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道:“这大冷天的,你在外面睡一宿不怕生病啊?就你这小身板。”

韩嫣斜了李敢一眼道:“我这身板怎么了?”

“没事儿,挺好。”李敢知道再说就要触了韩嫣的霉头了,默默地把“也就比宫娥稍微粗点儿的腰”给吞了回去。

韩嫣收回目光,仍旧是枕着胳膊喝着小酒,看着无比惬意。只不过一贯的话唠今天却话少的可怜,别人可能分辨不大出来,但是天天跟韩嫣混在一起的李敢不可能不知道韩嫣哪儿不对劲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李敢撕下来一条野兔腿嗅了嗅,诱人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抬头道:“唉,野兔好了,你不吃?”

韩嫣低头看了看,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李敢对面用随身带着的小匕首切了一块儿兔子肉,嚼了嚼道:“下次烤肉的时候刷层蜂蜜然后撒点儿盐和调味料,那样就好吃多了。”

“嘿。”李敢把手里的骨头丢向韩嫣的脑袋,韩嫣一偏头躲开了继续吃,李敢气哼哼的道:“你真以为少爷我是酒楼大厨啊?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的,你家打猎出门还揣着咸盐罐子啊?”

“这不是给你提条建议么。”韩嫣拿着酒壶有些促狭的冲李敢眨了眨眼睛。

“去,这意见留着给你韩府的厨子提去。”李敢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韩嫣,然后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打猎吃烤肉了?还这么晚?”

“无聊而已。”韩嫣轻描淡写的道。

李敢狐疑的挑起一侧眉头看了看韩嫣似乎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兔子肉,然后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李敢心想——这还没事儿?骗鬼呢?

不过李敢也没多问,有些事情问了也白问。况且韩嫣这家伙死倔死倔,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逼他也没用。

“今天陛下说的闽越的事情你怎么会想到东瓯?”李敢岔开了话题,不过武将再怎么岔话题也离不了打仗一类的话题。

因为《百家讲坛》说的,韩嫣费力的把烤的有些硬的肉咽了下去道:“闽越再怎么着也不会直接硬碰硬的跟我大汉打起来。不过东瓯就不一定了,东瓯比起我大汉的国力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东瓯跟我大汉又交好,还是唇亡齿寒的关系,闽越要是个真有野心的,不打东瓯打谁?”

“唉。”李敢吃饱了后躺在草地上喝着酒道:“说实话,哥哥我呢就是个武将,武将嘛,打仗可以,政治就算了。”

“武将怎么了?韩嫣也是将门之后么。”韩嫣边说着边鼓捣灭了篝火,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山坡上看着慢慢亮起来的点点灯火。一指长安最暗的那个角落道:“看,那边就是皇宫。”然后再一指灯火透亮的民区道:”这对比啊,真是立竿剑影。“

“侯门也差不多。”李敢指了指灯火稀疏的地方,韩嫣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似乎是有些落寞。

“你……”李敢刚想问问韩嫣“你怎么了。”就看到韩嫣拍了拍衣摆站起来道:“走吧,再不溜回去就真的要在这荒郊野岭睡一宿了。”

一阵冷风吹过,韩嫣打了个哆嗦道:“真冷。”

“没事儿,今天守城的军官是我爹军营的。放个水我们就进去了。”李敢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可耻的,特权阶级就是好!

韩嫣挑了挑眉,冷飕飕的道:“所以你就不怕他跟你爹打小报告?”

李敢:“。。。。。。”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天已经黑透了。韩嫣一开门就看到韩儒正阴着脸问他:“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

韩嫣愣了愣,行礼道:“父亲。”

“哼。”韩儒似乎也就是在教训儿子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他大丈夫的一面,韩嫣内心翻了个大白眼。然后道:“儿子跟李敢大哥讨论了会儿国事,然后天就不知不觉的黑了。回来晚了,还请父亲恕罪。”

“呵,国事?”韩儒冷哼一声:“知道你是陛下眼中的能臣,但是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否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孩儿知道了。”韩嫣一拱手,表示虚心受教,然后不解的问:“父亲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事儿,就是提醒你。该成家了,别一天到晚的往外跑。”韩儒念念叨叨的道:“有几个不错的世家姑娘,为父跟你阿娘商量过了,有空就见个面吧。”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