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面带微笑的问着梁王,似乎好像就像是问了一下普通的家常,只是景帝越是云淡风轻,下首的众人越是小心翼翼,生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刺杀朝中重臣?”窦太后略带狐疑的重复了一下景帝的话,随后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呆愣在一旁的梁王,语气有些严肃:“武儿……这是怎么回事?”

梁王张了张口,看了一眼窦太后不明所以的一脸疑惑,复又抬头看了看仍旧云熙凤微的品名带笑的景帝赶紧开口解释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您是怀疑是我指使的公孙诡和羊胜?”还用怀疑吗?景帝内心不屑的冷哼一声,田叔的调查结果处处都显示着主使便是梁王。

景帝并没答话,只是示意身后的宫人帮他添一杯茶水,而长公主和王娡只是低头哄着自己的女儿,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母后,皇兄!”梁王一脸无辜的跪到窦太后和景帝的面前,字字恳切道:“我不知道是谁在诋毁我,但是这种事情我绝对没做!”

反正公孙诡和羊胜都死了,死无对证的前提下,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在座的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只有几位公主现在还是个迷茫状态,只是好奇的看着梁王怎么突然间又跪下了?

“羊胜和公孙诡对你有多忠诚,朕不是不知道,正所谓指哪儿打哪儿,绝对的左膀右臂!”景帝语气淡淡的,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似乎每一下都敲击在梁王的心上。

景帝低垂着双目,似乎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听说这公孙诡还做了一首《文鹿赋》用来称赞你的美德?”

麀鹿濯濯,来我槐庭。食我槐叶,怀我德声。质如细缛,文如素綦。呦呦相召,《小雅》之诗。叹丘山之比岁,逢梁王于一时。公孙诡的这一首诗在梁国可谓是脍炙人口,单从这一首诗中就能听出来公孙诡对梁王的崇敬。

怪不得叫自杀就自杀,一点犹豫都没有,有臣如此,君复何求?韩嫣八卦的抬手掩去了嘴角不小心流露出的一丝笑意。

“皇兄,这……这只是臣弟身边的人玩笑之作,皇兄,您怎么还当真了啊?”梁王一副“苍天可鉴”的模样,冲着景帝表决心:“皇兄,你我可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您怎么能不信我呢?”

景帝抬头,一双朗目静静地注视着梁王,半响,转头看了一眼窦太后,意味深长的说:“是啊,我们可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啊。”

窦太后一双无神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目光颤了颤,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转过头来看着景帝问:“陛下,你告诉母后,这两个逆贼派人暗杀的都是哪些大臣?”

景帝看了一眼梁王,侧耳悄声的一字一句的告诉了窦太后,下首的长公主等人都好奇的探了探头,只见景帝收回了手,又端起了茶碗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侧目微微的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点着头的窦太后,低头喝他的茶。

“武儿……母后就问你一个问题。”窦太后垂眸了半响,缓缓开口:“太子位一空缺你就高调的结交大臣权贵这是为什么?”

“母后……”梁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窦太后顿了顿,然后又开口问道:“你的梁园是真的只是用来饮酒作乐的吗?”

“母后,天下人谁不知儿臣只是为了结交文豪才建的梁园。”梁王吸了吸鼻子,一脸恳切的看着窦太后:“母后,谁都可以不信我,难道您也不信我吗?”

“武儿啊……回梁国吧……”窦太后一脸疲惫的闭了闭眼,招手唤来在身后负手而立的一名老宫女,让她扶起自己。

“母后……”梁王跪伏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窦太后叹着气转身道:“哀家的本意……是想看着你们兄弟俩好好的守住这大汉江山,就像当年‘七国之乱’那样,兄弟联手打退外敌,可如今,却为了这皇位使得兄弟之间互相猜忌,都是哀家错了。”

老太太挥手止住了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梁王,微微一叹气道:“爱盎说的对,不能因为哀家而让我大汉朝好不容易才有了的富饶国土毁于五世之乱这样的祸端里,武儿,听母后的话,回梁国吧。”窦太后摇摇头,说完了这句话就让宫女扶着自己往内殿走去。

“母后!”梁王刚开口喊了一声窦太后,只见一旁的景帝,下席的长公主、王娡等人带着几个小的慢悠悠的站起来,恭敬的跪伏在地上:“恭送太后。”

刘彘和韩嫣站了起来,看着王娡笑着领着她的三个女儿走过来,对他俩招招手道:“我们回去吧。”

刘彘点了点头,伸出手被王娡拉着跨出了长信殿的大门,跟在后面的韩嫣走了两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颓然的跪在地上的梁王,眼里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眼神,转头看到了长公主正挑眉狐疑的看着自己,韩嫣赶紧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冲长公主规规矩矩的一拱手,然后转身跟上了刘彘。

“母亲,你在看什么?”阿娇天真的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只见长公主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梁王的背影,微微一笑:“这有的时候,大人都没孩子看的透彻。”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拉着阿娇说:“走,我们去漪兰殿。”

“嗯,我去找彘儿和阿嫣玩!”阿娇笑眯眯的跟着长公主往漪兰殿的方向走去,长公主搂着自己闺女的肩膀笑着道:“你跟韩嫣玩的很好?”

“嗯!阿嫣很聪明的,总是能想到各种我都没见过的游戏,而且还读过好多的书。”

“是么……”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阿娇,伸手摸了摸阿娇头上的金饰,搂紧了自家闺女,而这身后的长信殿,就留给景帝和梁王这对儿兄弟俩吧。

漪兰殿内,王娡仍旧笑的一脸慈母像,一手拉着一个女儿,转头对刘彘和韩嫣道:“彘儿和阿嫣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吧?快回去学习吧。”

刘彘和韩嫣对视一眼,冲王娡一拱手道:“诺!”结果刚一转身就碰到了领着阿娇的长公主,只好赶紧见礼。

“哟,这两个孩子找急忙慌的去哪儿啊?”长公主笑着让他俩站起来,将阿娇拉到眼前道:“本来还想着让你俩陪陪阿娇呢。”

“回姑母。”刘彘恭敬的一拱手:“彘儿也想跟阿娇姐姐玩,可是彘儿今天的学业还未完成……”说罢,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同样噘着嘴的阿娇。

“那彘儿就先去学习吧。”长公主道是也善解人意,王娡走过来看了看刘彘道:“那阿娇就去跟南宫她们玩儿好吗?”

阿娇一双美目娇蛮的扫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南宫等人,有些不尽兴的点了点头,跟着南宫公主她们往后走去。

“你们都下去吧。”长公主和王娡挥退了屋内的其他宫人,王娡一脸恭顺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笑着引荐长公主到上席坐好:“公主请。”

“王美人还是这么客气。”长公主虽然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是还是一甩裙摆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上,笑着看着王美人感慨一声:“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我该对你行礼了。”

“公主真是折杀我了。”王娡低头柔声的谦虚一声,抬头和长公主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这梁王一倒台,刘彘的登基之路便再也没有了阻挡,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顺风顺水多了。

……

“嘿!哈!”这厢刘彘依旧没心没肺的在自己的宫殿前练习着程不识教的功夫,小拳头挥的虎虎生风,一张小脸上充满了一脸的认真,而反观韩嫣正边打哈欠边背着文言文。

没办法,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虽然以前背过课本上的古诗文,可是那些基本都是唐宋时期八大家的著作的,再不济也是《乐府诗》里的,这一竿子飞到了大汉朝,学的是什么?见都没见过的《道德经》!《诗经》好歹还会背个《关雎》,而这《道德经》是压根就没见过好吗?

跟何况……最近一次背古文是什么时候来着?韩嫣挠挠下巴,觉得实在是太闹心了!左右看着烦,思路不自觉得飞到了梁王和景帝那里去,于是……这下子更背不进去了。

“唉……”韩嫣看了看在那里一板一眼的练习着军体拳的刘彘,突然觉得好奇,这小不点是怎么在四岁的时候背下来了整本《道德经》?

“这真的应该写进《历史悬案》啊……”韩嫣嘟嘟囔囔的翻着哗啦哗啦的竹简,看了看刘彘仍旧沉浸在他的武术里头,于是韩嫣一叹气,放下了手上的竹简,决定去御花园里走走,放松放松大脑,说不定看看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脑子里一放空,就能背下来了!

想到此,韩嫣瞥了一眼刘彘现在正废寝忘食的状态,对身后的一名小宫女道:“一会儿殿下问起我来,就说我出去走走,陛下练习的一派认真,韩嫣不忍打断,故悄声离去。”

“诺!”小宫女恭敬的行了个礼,韩嫣满意的点点头,悄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