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望月,花绛月长叹一声,这种日子她何尝愿意继续,可不继续又能如何?难道束手就擒,等待人家的欺辱和报复?这可不是花绛月的性格,这一次花绛月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唐悠宁再有余力复仇。
圆月孤悬,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花绛月独自回了房间,似乎什么都没想过。
京城,玄武大街,寂静的街道上,隐约传出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随着声音的临近,声音的主人也浮现出来。此刻已是深夜,寒风刺骨,可此人却仍是披着一件锦绣制成的披风,骑着猩红的骏马疾驰而行,待来人离近,那张苍老的脸也越发清晰。
原来来的正是唐将军。此刻已经宵禁,虽然官宦人家向来对此不管不顾,不过唐将军却是个例外。以往崇尚律法的他,始终遵守着宵禁不得出行的规矩,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破例。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急切,汗珠顺着鬓角滑落,由于马的速度极快,汗水时不时便会偏离轨迹,落到某个本不该落到的地方,留下一丝湿痕。
此刻的,在唐将军那浑浊的眸子里,悲哀和绝望正在闪动着,挑拨着主人的情绪。
寂静的玄武大街,唐将军如同一只斗败了之后满身伤痕的野兽,倔强而不甘的和命运做着最后的较量,他撕咬、他怒吼,可却总是显得那么无力、那么苍白。
与京城众多的街道不同,玄武大街有着更为特殊的意义。在这里聚集着的,多为朝廷钦封或是世袭罔替的军侯、殿帅,此地囊括了所有帝**队曾经的骄傲、中枢,或将门后人。
作为曾经的边关大将,唐将军深夜造访,绝非偶然。之所以他会在这个时候来此,更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掌握的人脉,大半在此。这些脱离了军队系统的老爷们,往日的威风不在,但却在朝堂之上,用各自独有的法门开创出了新的道路。因此,唐将军的希望也就全部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玄武大街牌坊前,唐将军勒住马缰,那马嘶鸣一声,一跃而起,却被唐将军束缚住了,最终回归平静。唐将军侧马回望,看着那醒目的玄武大街四个字,眸子里透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几个时辰前,唐将军就已经到了这里,然后开始对诸位老朋友、老大人,进行游说和请求。这段时间里,究竟拜访了多少位,他自己恐怕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可以记清的就是,还肯理会他,或者应允他要求的,实在是寥寥无几。
这对向来一身傲骨的唐将军而已,是不小的打击,或许他想不到,军中儿郎那种重义气轻权位的气息,在这些权贵身上,早已不复存在。他更想不到,再过片刻,他会更加失望。
太子府内,太子斜靠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意兴阑珊的看着面前歌妓们的表演,整张面孔都显得无比茫然,好像此刻他就是一个刚刚做了噩梦的孩子一般。
太子的缺乏兴致向来影响不到这些歌妓的兴致,毕竟,她们的使命只是完成主人的任务,而不是去考虑主人的情绪如何。因此,饶是太子这副神态,可动人心魄的莺歌燕舞,始终没有停顿。
忽然,一个小番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这人似乎很特别,至少他没有一丝对美色的心动。太子府的歌妓们虽然不能算是举世无双,但说起来,对于一般男人,也是足够有吸引力了,可是这人,却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
男人走到太子的桌案前,单膝跪地,对着太子说道:“殿下,属下幸不辱命。已经将唐将军此行的地点、情况全部探查清楚了。”
一直昏沉沉的太子闻言,揉着额头,抬起头来,看了男人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懒洋洋的问:“说吧,结果如何,说细点,别等着我来问,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男人十分认真的说道,言语间满是谨慎和尊崇。
太子挥了挥手,依旧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慢慢吐出一句“开始吧!”,然后闭上了眼睛,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男人对太子的这种态度看似浑不在意,可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光芒。他跪在那里,说道;“唐将军今天去了三十余位大人府邸,关于名单,属下已经记录在案,请殿下过目。”说着就起身递交给了太子。
太子接过名单意兴阑珊的翻了两页,然后丢在一旁,说道;“你继续说下去,都是什么情况。”
男人唯唯诺诺的说道:“是。经属下查实,这些人多半都与唐将军在战场上合作过,有的甚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关系不可谓不亲密。不过、不过这些人中真正肯见唐将军的,却不过六人,而且据探子回报,这六人之中,仍有两人不肯帮忙,一人摇摆不定。真正答应了唐将军的,不过只有三人而已,不过这三人都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会不会有什么变故,都说不好。”
太子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的说道:“原本以为这老家伙有多大的影响,没想到到头来也是人走茶凉。”说着,太子站起身来,指了指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需再对他有什么期望了。”
就在太子准备感慨一番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管家的声音。“殿下,唐将军回来了,正在厅内等候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太子“哦”了一声,然后对身边的男人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去会会这个老家伙。”
男人应了一声,做了个稽首,随即退了出去,太子正了正衣冠,又努力做出一副忧苦神伤的模样,走向会客厅。
会客厅里,唐将军心急如焚,但由于之前的打击,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在桌椅间来回度步,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被改变了,仿佛这一天里老了几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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