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又寒喧两句家常话之后,刘家大夫人宋珏轼开门见山,提出马上就是刘府刘老太太的五十寿辰,特意过来接弟媳并两个外甥女回刘府小住片日之事。
“这个自然可以的。”大夫人颔首点头,礼仪风度尽善尽美。
“对了,怎么不见家姐呢?”李湘芰又轻言问道,“怎么我们来这么大会儿,茶都喝了半盏了,家姐还未出来?这可是奇怪的事情呢。”
“刚刚已经着人去请四妹了,不知怎么回事,怎么还未出来?翠莲,你再去平湖轩跑一趟。”大夫人对着身后的贴身丫鬟说道。
又是半盏花的功夫,宋珏轼和李湘芰已经是等得不耐烦,眼神不时飘向后厅,没一会儿,倒是盼来了翠莲,翠莲随在大夫人的耳边低声耳语说着些什么,大夫人只是微笑着的频频点头,待翠莲说完,大夫人便对着翠莲说道,“两个亲家嫂子也不是外人,你不妨直说。”
“回大夫人,两位亲家夫人,刚刚奴婢去了醉云轩,跟四夫人说刘府来了两个亲家夫人,四夫人让奴婢回话给两位亲家夫人,说四夫人这些日子身体不太舒适,不宜出门免得惹得风寒,说让两位亲家夫人去醉云轩坐坐便是。”
大夫人不说话,听着翠铃说话,两眼含笑的看着宋珏轼和李湘芰二人,心里自然明白,四夫人都说怕染了风寒不便见客,眼前两个人便是没撤,今天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原来如此,看来今天来得还真不巧。”果然宋珏轼面露失望之色,只不知道,这刘不惠心到底搞的什么鬼,前些日子让花初颜急急的去两封信让过来接她去刘府。
“那,我们下日再来吧。”李湘芰也缓缓站起来,两个人便是准备离去。
正在这个时候,雄峨厅后门入口处突然风卷门铃,那处冲进来了一个身影,身影如风一般,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卷到宋珏轼和李湘芰面前,人刚到,就跪下来施礼,“两位舅母好。”
宋珏轼和李湘芰被刚刚突发的事情吓了一跳,等定下神来,这才看到,原来是花初颜跪在面前般,两个人连忙一个伸出一只手,将跪在两人中间的花初颜扶起。
“快起来吧。”宋珏轼和李湘芰听过刘逸心提过花初颜开颅骨的事情,今日一见,便如劫后余生,再加上没见到四夫人,宋珏轼和李湘芰俱是眼眶一红。
大夫人站在旁边也是愣住了,不知道突然冲出来的花初颜到底是什么回事,刚刚翠莲根本没去过平湖轩,不过是自己胡乱编诌的,此时只能傻愣的站在一边,竟不知道花初颜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舅母,母亲听说两位舅母为了外婆寿诞特意过来接我们回去,母亲最近身体患恙,姐姐刚从宫中回来,身体疲乏,又说我最近在家实在闷得慌,便让我跟在两位舅母后面去外婆家呆上几日,一来也是不拂两位舅母及外婆的心意,二来,也是让我出去消遣消遣,也解怀闷。”
“如是这样,便是最好了,你外婆也是极思念你的,那我们随你去屋里简单收拾收拾,便是在外婆家里就多住些时日。”宋珏轼见花初颜过来,正好有理由去看看四夫人,便连忙说道。
大夫人在一边面色一变,难道四夫人真的身体抱恙而自己不自知?如若是这样,便是更不能让刘惠心的娘家人知道了,免得自己落下人苟残下面姨太的名声。
大夫人脑袋飞转,刚想找个什么理由,却见旁边花初颜已经开口。
“两位舅母,衣裳已经简单收拾好了,母亲只交代让我好生跟着两人舅母,若是待外婆生辰那日身子好些,定会去的。”花初颜微笑晏晏的样子,连忙挽着宋珏轼和李湘芰的胳膊,“都好些时日没出去了,我们便是走吧。”
宋珏轼和李湘芰心中还有些疑惑,便是想着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自然是没有假的,免不得跟大夫人辞行,便带着花初颜走出花府,坐上自己备来的花轿。
大夫人看着花初颜跟着宋珏轼和李湘芰离去,好久还站在那里,仍然是一副懵懵懂懂
的样子,不知道这花初颜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这八小姐似乎也不愿意四夫人回刘府,中间到底是有什么猫腻?”四夫人看着花初颜离去的方向,奇怪的问道。
“这八小姐是个头颅骨被打开过的人,到底是有些不正常的,夫人你就别琢磨了。”一边翠莲劝道。
花初颜哪管这花府的人怎么人说自己,欢天喜地的跟着自己两个舅母坐上了花府宽敞的大花轿,一路听着外面熙攘的人流声,心里充满了莫名的兴奋。
刘府跟花府不过隔着两道街道,都是在懋城最繁华的街道,没多久,骄车便进了刘府,停下花轿,宋珏轼和李湘芰便先带着花初颜去见刘老太。
刘老太的屋子古朴敦厚,一看就有着百年的沧桑和荣耀,这是刘府最老的一间轩房,也是整个刘府采光风水最好的地方。
花初颜一进屋子,便看到横躺在贵妃椅上外婆,头上束着手工精致的绛紫色抹额,圆圆的脸,略略丰腴的身体,更加显得福态,旁边两个丫头正坐在一边的圆凳上,一下一下的帮着刘老太捶着腿。
看到宋珏轼和李湘芰领着花初颜进来,刘老太眼睛便又往后张了张,张了看后面确实没有人再进来了,这才不露声色的对着花初颜笑着说道,“这丫头,越长越标致了,过来让外婆瞧了瞧。”
花初颜款款移步走上前,刘老太牵起花初颜的手,抚了抚,“母亲和姐姐怎么没来?”
花初颜便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几个人又坐下吃了茶,絮了几道家常,便让人好生安排着花初颜在自己屋里侧房安排休息,这也正合花初颜心意。
“孙女,你就带了这一个丫鬟在身边,只怕照顾不周,不如让这个画眉这段时间跟了你。”见花初颜领着寒袭,刘老太关切的说道。
“不必麻烦了外婆。”花初颜连忙一口回绝,多个人派给自己,这不就是多个监视自己的耳线吗?“这寒袭是从小到大跟在自己后面的,就连那手术之后,也都是这丫头精心人侍应的,这一个丫头便是足够了,外婆也无需对我多加照顾,这样反而令外孙女不能安心消遣几日,反而觉得自己是过来给外婆添了个累赘。”
“如果是这样,先这样便好,只日后若有不能适应的事情,自然是一定要跟外婆说的。”刘老太笑着说道。
“母亲,那我先带着初颜去收拾屋子去,母亲你也早些安歇吧。”李湘芰对着母亲笑着说道,看到刘老太面露笑容点头,这才牵着花初颜回侧室安排住下。
一直等到刘老太生辰,四夫人也没有回去,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不过宴席当中,梨园戏台唱得正欢的时候,刘老太看了满屋的女眷,说了句,就独独少了刘惠心这个丫头。
四夫人在花府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躺着,自从花婉萼回来,发现自己了花婉萼的银两都被花初颜摸到了去,四夫人便有些心情惨淡。
都说钱是人的胆,这话一点不错,四夫人也知道今儿个是自己母亲的五十寿辰,只是无奈,自己捉襟见肘,家底子是一穷二白,连个像样儿的首饰稀玩都拿不出了,更别说拿银两黄金出来凑份子了。
眼下四夫人的生活居然就单单等花府上面派放出来的五十银两的月例,偏偏这五十银两全拿出来,也不够拿着孝敬老母亲的贺礼,索性不如不回娘家也罢。
想到这里,四夫人又是一行辛酸泪,心中的苦既是无人诉说,眼泪越是汹涌,心中便更觉得凄苦,又想着今日是母亲寿辰,又是不能流泪珠的,不吉利,多少又强忍着泪珠。
四夫人只顾自怨自艾,甚至都不知道,此时花初颜正在外婆的寿宴上。
刘府花园一隔为二,搭起棚子,女宾区,首席上自然坐着刘老太,几十个席位,坐得满满堂堂,大部分都是刘家的亲眷,席间,醴酒如水,珍馐如流,戏台上音乐铿锵,咿吖一怕声不绝,相邻宾客间微笑低语,间或有人上前走到刘老太处说着恭维的话。
宋珏轼和李湘芰分别站在刘老太两边,不时说着笑话,或者恭维的话,说得刘老太眼睛眯成一条线。
花初颜坐在席间,冷冷的看着一行人,就在刚刚开席不久,便有宋珏轼的妹妹带着女儿过来主到跟花初颜打招呼。
只是对方一味的盯着花初颜的头颅看,交谈的又大都是关于头颅手术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将头颅打开,确实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对方热烈的问了两句,花初颜一概都是冷冷的,宋珏轼妹妹便带着女儿讪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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