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海吃海,是江海市沿岸渔民世代的生活方式。有商业头脑的人投资建设了旅游设施,不少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游玩这边的海边风光以及丰盛的海鲜。
方伯的店开在海边的一个小巷里,和那些装潢华丽的酒肆有点不同,他本来是个渔民,但是因为年纪老迈已经不能出海打渔了,所以开了一家海鲜小店,专门给人加工出水的海鲜。
方伯是一个老派的人,什么事情都喜欢维持现状,他虽然老了,但仍和从前一样懂得享受生活。能坐着的时候绝对不会站起来。就算在有名气的人来到他的店里,他也很少会站起来,奇怪的是,他的客人不但没有减少而且日益增多。
因为大家知道方伯是江海市的最好的海鲜师傅,有本事的人,脾气总是怪一点的,价钱总是高一点的,大家觉得这样都是应该的。
但是当方伯见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却破天荒地站了起来。
这人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英气逼人,就算随随便便地站在人群中仍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因为出海的缘故身上肤色比较暗,方伯还注意到他的身上有搏斗的痕迹。他身边是一个长相稚嫩身材成熟的少女,身后的衣服却很怪异,和现代人的服装大相径庭,不顾就算是这样也不损于她的美。
方伯不是一个八卦的人,通常不会过问人家的事,今天却破例了,因为这不仅勾起了他的兴趣,也和他的钱财大有关系。
“小伙子,请问,你是不是叫林山?”方伯皱着眉坐下,眯着眼睛看那年轻人,神色中又有点不确定。
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里的龙虾。方伯看着一桌子的海鲜残骸,有点难以置信,这人简直是饿鬼投胎,他第一次见人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那人笑了笑,道:“告诉你也不是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方伯出奇地没有生气,问:“哦?是什么条件。”
那人擦了擦嘴,恬不知耻地笑道:“很简单,只要你免了我这一顿的张单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皱了皱眉,方伯道:“要是我说不愿意呢?”
那人把他破烂的袋子都翻了出来,道:“不愿意也没办法,因为……因为我没带钱。”
他旁边的美丽女子噗嗤一笑。
“你倒老实啊。”方伯郁闷道,他坐了下来,继续道:“不过算你今天好运,我老头子今天心情好,这一顿就当我请你的好了。”
那人咧嘴一笑,道:“不必了,一会儿我的兄弟就到了,他们会付你钱的。”
皱了皱眉,方伯道:“你的兄弟?”
那人道:“或许,你也听过他们的名字。”
“哦?”看着那人的脸容,方伯将他和传说中那个横扫江海市地下势力的年轻人重合起来,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惨了,老头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次是血本无归了。”
那人看着方伯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岂非知道,我简直希望你死在大海里。”这方伯也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
“哦。”那人哭笑不得,道:“老兄我和你素不相识我,为什么一见面就诅咒我啊?”
方伯摇摇头道:“只因一场地下的盘口,打赌黑暗骑士的老大去海外荒岛寻找万木堂的老大,几乎没有人看好他,赔率一赔四,我老头子谨慎了一辈子,看着这稳赚的钱哪里会不赚,结果……”
“结果你也买了?”
“买了,是我老头子一半的积蓄。”方伯叹了一口气。
“那你也未必会输啊,或许那人早就死了。”
“不,他没死。”方伯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人。
“要是没死,他现在会在哪儿呢?”那人狡猾一笑。
“他?”方伯冷笑一声,接着道:“他就在我眼前。”
“你就是黑暗骑士的老大——林山吧?”方伯一字一句道。
那人嘿嘿一笑,道:“方老爷子果然好眼力。”
“不过,要是你以为就这样赢了打赌那就太天真了。”方伯没好气道。
“哦?我已经顺利回到江海市,而且按照约定也已经把信物带了回来,这样不算赢,要怎么才算赢。”林山疑惑道。
他身边的女子响起银铃般的轻笑,道:“老爷子的意思是说,要小心对方背后下毒手。你回来的消息还没散布出去,要是敌人趁着这个机会把你干掉,那就是一个死无对证。”
林山有点诧异地看着海梦,这女人有时心思无邪,有时心机的确出乎他的所料。
方伯冷哼一声,算是认同。
林山郁闷地灌了一杯酒,想着好不容易才从海外荒岛回来,还带回来了这个一个东瀛女子,一会儿真不知道怎么和老五他们解释呢,最让他头疼的是,自从那天晚上的肌肤之亲之后,海梦就好像认定了他一样,寸步不离他的身边。
“你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是以为脱离了危险的那一段安全地带。”方伯冷冷道:“你现在就是处于这个一个位置。”
点点头,林山道:“你说得对,看来我还是赶紧跑路吧。”
“咦,不对耶,万一老头你通风报信我这一条小命岂不是就交代在这里?”林山目光贼兮兮地看着方伯。“我更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眉头紧皱,方伯大怒道:“我老方是这样的人吗!?”
“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人,论动机你有动机,你可是在里面投了重本买我输,要是我活着回来对于你来说岂非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林山警惕道。
“放你妈的狗屁,我姓方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不做那些卑鄙之事。我虽然爱钱,但是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方伯的胸腔剧烈起伏,林山很是惶恐,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挂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学徒打扮的男人走到方伯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方伯便听便冷笑道:“嘿嘿,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挥挥手,方伯让那人下去了,冷声道:“我要是***这么贪钱就不会告诉你,端木兄弟带着人过来了。”
林山吐吐舌头,心想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要在平时就算那两兄弟带再多的人来,林山自认为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肋骨下方的瘀伤,这个伤口起码得修养两个月,毕竟青木磊也不是吃素的。
“老头,是我误会你了,我这就向你老人家道歉。下次有机会请你喝酒。”林山道。
“不用下次了,要喝就现在喝了。”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没有下一次了,端木兄弟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这欢迎仪式也未免开得太早了吧?”林山苦笑道。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方伯奇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的年轻人。
“不笑?难道哭吗?”林山咧嘴一笑。
“哎,真是可惜,世上有趣的年轻人又要少一个了。”方伯叹了一口气。
郁闷地咂咂嘴,林山凑到老头的耳边道:“老头能不能忙我一个忙?”
方伯很不爽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摊开双手,耍赖似的林山道:“你要是肯帮我这个忙,我愿意把你输掉的钱还给你,而且多给你一倍的钱,而且你要帮的这个忙很简单。”
想了想,压抑住想笑的心情,方伯道:“你说吧,我可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帮你的啊。”
林山翻了一下白眼道:“是是,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打电话通知黑暗骑士的人过来这里。”
“就这么简单?”方伯仍有些怀疑,但还是趁对方没有反悔的时候一锤定音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说着转身去打电话了,走到一半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可先说明了,一会儿这里打坏了什么东西全都算入你的账单。”
“是了是了,快去吧,要是我挂了你就拿不到钱了。”林山没好气道。
方伯离开后十分钟,他们终于来了。
他们到底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呢,他自觉回归江海市按说已经很隐秘了,可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端木兄弟甚至设下了埋伏来迎接他。
林山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的是很多人投下巨资买他输,大家都以为他这次必定有去无回,不料他活生生回来了。为了钱,不知道多少人想他死。
他们手里的刀便是最好的证明。
小店里只剩下林山和海梦两人了,握着刀的几十个人步步逼近。
林山苦笑一声,他并不觉得死可怕,他只是觉得不甘,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他现在状态全满,这几十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确是一个大难题。
林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海梦挣脱他的手,从他的身后走到他的身前,微微一笑道:“这些虾兵蟹将就由我对付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林山惊诧地看着她,他见到千雪和池子的出手,东瀛忍术的确有独到之处,但是不知道她们的徒弟海梦的水平究竟去到哪里?
林山看着海梦露出天使般的微笑,从贴腿的地方缓缓地抽出两条细长的峨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