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芬抓着王金的裙摆,趴在她怀里肆无忌惮地哭个痛快,这可急坏了一干人等,白银性子比较急,她在旁边抓狂道:“元警官,你陪我去趟公安局,我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着芬芬了?”
元青还没来得及阻拦,旁边的刘六子便抢话道:“我跟你去。”
说着,两个人便准备抬脚离开。
吴芬闻言,立即醒过神来,通红着眼睛拉住白银的手:“我没事,只是听说一个朋友去世了,心里有些难过。”
“谁啊?”不会是彭县长吧,几个人都惊讶地盯着吴芬,没想到吴芬会为彭县长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彭泽心里一紧,他虽然不相信吴芬是为爸爸的过世难过,但此刻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心还是有些难受。
抛开过去的恩怨,自己终究是彭化成疼着长大的,虽然利用多于疼爱,但比起在暗城的日子,曾经的自己的确是过得舒适。
吴芬感觉双眼酸涩,她摇了摇头,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彭泽,又转向王金。
“他是来收回门面的。”王金冷淡的说道。
“哦,那你和银子是打算回省城?”
白银见姐姐心思沉重,便抢了话题:“我堂哥去世了,所以我和姐姐打算今天下午就坐直达的客车回去。”
吴芬环顾了一圈,看到塑料架子上摆着的挂件都未扯下来,靠近夹层的转角平台上堆着许多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货物。
“这么多东西要搬回去?”吴芬想起刚刚进门来时没看到别的车辆,那这些货物金子她们是打算如何搬到省城去。
“不用。她们折价给了我。”彭泽去了趟门外,便招呼几个劳力进屋来,不到一会儿,屋子里便空了一大半。
吴芬趁着王金和白银、彭泽三个人在点数的时候,让刘六子先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自己则拉着元青出了门来。
“元叔,王允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吴芬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安,既担心外公的处境,又牵挂方正的安危。
元青拧着眉。抽出一根烟逆着风向点燃。“他出身不错。父母亲都在省城里当官,虽然职位不高,但相较于普通人来说,他也算是公子哥。”
说到这里。元青语气微顿。脸上浮现出自责的神情。“都怪我。要不是我闹着要离家出走,他也不会跟着我出来,在吴家冲镇当个小小的民警。”
如果不是自己当年意气用事。王允这会还是好好地呆在省城,不会被人销了档案和身份,成了黑户人口,要不是刚进派出所时他还是有完整真实的身份,资料又是中途无缘无故被销毁的,恐怕早就被单位开除了公职。
吴芬见元叔陷入深深地自责中,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心里有些不忍。“我给方正打过电话,他说我们晚了一步,王允……他还没到帝都城就去世了。”
没想到朗朗青天居然会有杀人命案出现,相信对于王允的死,警方一定会查到真相,希望那些坏人能早日被捉拿归案。
“去世?不可能!”元青想也没想就否认了,王允是去了秦家烈焰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他想孙老的死因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众世家都知道是霍家帮着查出了真凶,而王允作为这场风波中的替死鬼,秦家不可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对其痛下杀手,给自家的名声抹黑。
吴芬以为元青不能接受王允的死,继续劝慰道:“我也不相信,但方正不可能骗我。元叔,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下他的父母。”
难怪上辈子王治会成为王家的公子哥,估计是王允的意外离世,让两位老人伤心不已,才会将重心转移到王治的身上。
元青听吴芬说得肯定,心里狐疑不决,他匆匆地跟吴芬道了别,转身坐上警车回了镇上。
等吴芬走进店里时,只看到彭泽一个人在那里发呆。“金子和银子呢?”左右瞧了一番,吴芬往楼上喊了一声,没人应答,便回过头来问彭泽。
“刚刚走了,没跟你打招呼?”彭泽有些心虚。
虽然爸爸去世了,可家里还有妈妈在坐阵,二哥和二嫂又是个狠角色,他也是在鹰护法的掩护下才逃离家门的。而王金和白银由于在彭家露过面,引起了哥嫂的注意,所以他担心她们有危险,才会打晕她们,让其随装运货物的车一起走。
“你为什么这么做?”吴芬见彭泽目光躲闪,就猜测金子与银子的不见与他有关。“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今天可是你爸爸下葬的日子。”
彭泽吃惊于吴芬的细致,他自认为情绪掩饰得好,没想到会被她一眼瞧出来。“我是担心她们的安危才这么做的,不说彭家的追踪,王家现在出了大事,王允是她们的堂哥,前两天惨遭坏人杀害。”
是这样吗?吴芬看着彭泽走出去时孤寂的背影,拿着钥匙的手迟迟未能放下。
第二天,吴芬带着程军忙着布置店面,先是将网络开通,又购买了三张办公桌,而电脑和复印机是彭泽联系送货上门的,等1台复印机、2台电脑、1台打印机到货后,吴芬配合着技术人员将电脑主机和显示屏连接上电源,安装好打印机驱动,便忙着测试电脑、打印机、复印机性能。
“辛苦你们了。”吴芬送了师傅出门,折回店里时,见程军好奇的盯着电脑。
“这是电脑办公软件应用的教程,你有空多看看。对了,复印机你会用了么?”
“那个很简单。”程军腼腆地笑了,他倒了一杯凉水递了过来。“吴芬,这电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手,我看你操作那么熟练,能不能教教我?”
吴芬喝了一口水,将接下来的事情做了个安排:“我是没有时间的,不过我请了师傅上门,到时她会带你的。”
想到在街头意外碰到的赫玲,吴芬的心里是喜悦的,听说了她现在的情况,又有些同情她。意外的是她不嫌弃打字复印店的简陋。愿意来店里帮忙。
“对了,你这个月最好不要回去硫锌矿,我担心朱萍会缠着你。”吴芬想了想,还是劝程军躲开前世的灾难日。
“哦。她应该不想理会我。”程军似乎挺难过的。他提起朱萍的口气有些无奈。
吴芬见当事人留恋其中。叹了口气道:“我这段时间都是白天有课,晚上会抽空过来一趟。你从今天开始就搬回店里住吧,买米和菜的钱在抽屉里。到时你记得每天做个登记就行了。”
说完话,吴芬也不等程军回话,便踩着点回到规划局的宿舍。先是做好了饭菜,然后冲个澡换了道袍,等刘书朵回来时,便看到盘腿坐在灯下抚琴的徒弟。
“怎么不先吃饭?”刘书朵脸上有些邋遢,一向爱干净的她居然没有发现这点,径直走到桌上端起碗吃了起来。
吴芬抬眸,这两天师傅都是早出晚归的,连面都碰不上,奇怪的是,吴芬曾去规划局找过她,却每次都没找着人。
“我不饿。师傅,你最近事情多么?”吴芬盯着师傅的脸色看了半晌,总感觉视线被蒙了一层似的,这张脸太平静了,几乎读不出什么表情来。
刘书朵原本木着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昨天深夜她在徒弟熟睡时运功将两朵盘根交错的花分离开来,这样木槿花和佛睡莲寄宿在徒弟身上,被一个阴阳八卦阵封印在背后,便不会蚕食徒弟的灵魂。只要徒弟结婚生育了儿子以后,方可开启封印,而那时徒弟琴艺小成,完全可以琴之道来收复它们。
“我没事,明天要出趟远门,我不在家时,你不要随意开启我那间卧室。”
吴芬心里虽然好奇那个卧室的神秘,却害怕它的阴森诡异。见师傅如此交待,自是应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师徒俩吃了饭后,便秉灯话琴,一个弹,一个听,几乎是每弹完一小节曲子时,刘书朵都会亲自示范。
“刚开始的指法、技巧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等你以后熟练运用了,就可以自己学着变通。记住了,初学古琴者不要轻易将感情融入琴音,这样会影响你的判断力,限制以后琴道的发展。”
刘书朵看着乖巧可人的徒弟,心里有些放不下,想到这次出去要办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这个是掌门令,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你可以将其点燃召唤我。”
这个象油灯一样的东西,让吴芬想到花婆的秘术。“师傅,这个东西我不能收,这是你身份的象征。”其实吴芬是想挽留师傅不要去涉险,她将油灯抓在小手里,感觉自己握住的是师傅活命的希望。
“你知道这聚魂灯?傻孩子,生死有命,师傅有要事在身,不能违抗师门祖令,若真是发生了意外,你一定要面朝西方点燃这盏灯,聚集师傅的灵魂,然后将灯送往龙福寺,交给那里的主持,到时他自有安排。”说完这番话后,刘书朵感觉睡意袭来,她直接盘着腿坐在蒲团上将眼睛轻轻闭上。
“师傅。”吴芬小声地叫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只得将琴搬回房间,也跟着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师傅出了远门,吴芬白天教授那几个小孩子古筝,晚上去店里看看,日子倒是过得忙碌而充实。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开学的当天。
吴芬将店托付给了赫玲,又吩咐六叔经常去转转。由于师傅一直没回来,吴芬结了古筝课的教习,在客厅沙发上留了一张纸条,便拖着行李箱去了车站。
候车室里,程小兰神采奕奕地跟女儿说着话,最近一段时间,酱板鸭的生意十分红火,她听从女儿的建议,每天限时出售,不但没赶走客源,反而有许多人按规矩排队拿号,在等候区依次购买。
附近也有一些跟风做酱板鸭生意的人,不过没能做出程氏的味道来,没做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因此现在小镇上酱板鸭还是程氏独大。
“钱要是不够的话,就跟家里打电话。”前两天女儿说家里不方便,程小兰便去牵了电话线,又买回电话机放在女儿的卧室。
吴芬看着精神焕发的妈妈,心里高兴不已。“我会的,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有空的话多陪陪外公、外婆。”
“真不要你小姨父送去省城?”程小阳在旁边看着外甥女娇嫩的容颜,担心地问道。
“反正下了火车就有学校的大巴车来接,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吴芬笑出声来,“小姨父可要好好学车哦,我可等着你开车子来接我。”
“好,到时我开三轮车来接你,保证没问题。”廖恒乐呵着,四个轮子的车他买不起,三个轮子的车倒是没问题的。
其他人都笑出声来,程小阳推搡着丈夫,“芬芬,那个赫玲真的不作曲了?你小姨父这几天唉声叹气的,就是担心他的偶像归隐了。”
“没有啊,那个《落崖》的插曲就是她作的。”吴芬想到此时大腹便便的赫玲姐,担心她现在一个人生活不太方便。
“那就好。”廖恒拍了拍手掌,那股兴奋劲如同中了大奖般,让一旁的程小阳有些吃味起来。
吴芬眉眼笑成月牙状,看着家人亲切的面孔,挥了挥小手告别,然后一个人坐上了驶往省城的大巴车。
上了车来,吴芬选了个右边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瞄到身边的空位,她将身子挪了个地方,斜躺在位置上。
“麻烦你让一让。”一个山泉般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吴芬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朝气蓬勃的王治,前世所受的耻辱与折磨如浪潮般一波一波地向她袭来,差点将她淹没在其中。
“同学,这是我的位置。”王治身高一米七六,身材紧致,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蓝相间的格子衬衣,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裤。此时他背着阳光,扬溢着青春的笑容,给周围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他不认识我?吴芬终于清醒过来,忍着头脑的晕沉,站起身来提着行李箱走到最后排坐了下来。
王治看着面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女孩一言不发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心里隐约有种纠痛感,不过很快就被夏日里汽车的闷热给驱散了,他将衬衣的上面两个纽扣松开来,坐在吴芬先前的位置上,脑袋扭向窗外,安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