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茂,快点!”远处那辆军用车上的司机大声催促道。杨茂应了一声,看着吴芬欲言又止,“你怎么这么婆妈了,还不快去,人家都等急了。”吴芬走过去推了推还在那里愣神的杨茂。
“这次是我爸爸不对,他没有弄清楚真相就指证了你。”心里越急,就越怕说错话。杨茂松了一口气,好在这句话是自己的心里话。
对于杨松平这次不分清红皂白的指证,吴芬不是不怨,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妈妈还没退休,以后要跟他打交道的事情很多,所以自己再怨恨,也不能将他得罪死。
另外,证词上的作证人让吴芬心寒,却也彻底看明白了那帮装腔作势的人,表面上有时跟你打得火热,有时却站在敌对方来对付你。而杨松平只是其中一个,吴芬虽然不会报复他,但也不会原谅他。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他,但我希望你不要离开硫锌矿。”杨茂知道爸爸做得过分,可是这件事正如爸爸所说,他也是有苦衷的,要不是别人胁迫他,也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害得芬差点惹上官司。
吴芬闻言,面色骤然冷了几分,没有接杨茂的话,再次催促他:“你快去部队吧。”
他很了解吴芬,就如同吴芬很了解自己一般,知道她心里窝着火,只是碍于自己的情面没有发泄出来而已。杨茂瞧着吴芬那疲惫不堪的脸庞看了一会,才不舍地转过身。大踏步走向那辆军用车,随着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车子很快便消失在浓浓地夜色中。
“走吧,我送你回去。”刘书朵往后面那辆远去的房车深看了一眼,拉着吴芬往自己的小轿车走去。
吴芬心情有些难受,先往前面看了看,又回头望了望,她还没跟之衍道别呢,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看到这个让人心疼的大男孩。
坐在副驾驶座上,吴芬跟师傅先是聊了一些指法的技巧。接着又谈到了最近的打算。“怎么样,师傅说的事情有没有兴趣?”刘书朵目视前方,瞥了一眼吴芬秀美的侧脸,关切地问道。
“当然有兴趣。不过还是要见面才能说得清。毕竟这么小的孩子不一定能有耐心坐得住。”吴芬想到之衍的占卜。觉得那副牌透着无限的神秘,居然让他给猜中了。
刘书朵也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学习音乐就得从小熏陶。并长久以往地坚持下去,半途而废是得不到什么收获的。
她也想过带徒弟去落霞山庄,只是现在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暂时离不开这里。
“师傅,你什么时候离开规划局?”吴芬想到师傅的家在吴阳市,彭市长和师傅在不同的地方工作,他们两人聚少离多,是如何维系夫妻感情的啊?
刘书朵没想到徒弟思维跳跃得这么快,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沉思了一会,才回道:“暂时不会改变这个现状。怎么突然关心起师傅的生活来啦?”
夫妻分开太久是会影响感情的,吴芬在心里说。可能像师傅这一辈人对感觉的定义不同,他们大部分人是盲婚哑嫁,但也有很多夫妻感情融洽,相濡以沫的。不像现在的快餐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要是想长久拥有,还得有无限斗志和勇气。
“到家了,别胡思乱想啦。还有,你的学费我已经帮你交了,就当师傅借给你的,等你赚大钱了再还给我就是。”刘书朵轻声地对吴芬说道,她这般柔声地呵护让吴芬心里感激的同时,微冷的面色也缓和不少。
“好吧,那明天见。”既然是师徒关系,她又何必见外呢。看着车子飞快地开出生活区时,吴芬泪水夺眶而出。
久违了,我的家。在一片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吴芬急步走到自家门口,轻轻推开门,里面有笑声传了出来。
“芬芬。”程小阳眼尖,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有些迟疑的外甥女。
吴芬眼睛湿润,看着屋内关切地看着她的家人,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我回来了。”
“来来,快用艾草水去冲个凉。”程刘氏高兴得手足无措,连忙将三个女儿赶到了中屋。
程小兰脚步急切,却在吴芬一米之外停了下来:“芬芬,你没事就好,妈妈终于把你盼了回来。”
“是啊,这几天我们都在担心你。”二姨程小青在旁边傻笑道。
吴芬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外婆给推进了里间,站在洗澡盆前,她摸着这身真丝裙,妈妈把她压箱底的布料给我做了裙子,看着上面齐整的针脚,估计是她熬了几个通宵缝制出来的吧。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吴芬满面通红地走进了中屋,“头发又长长了不少。”程小阳第一感觉是外甥女的头发又长了些,之前是披肩,现在已经快到胸前了。
哪这么快啊,吴芬明白小姨是在心疼自己,连忙点头问道:“小姨父怎么样了?”
“他啊,天天吃着睡,睡着吃,还胖了一圈。”程小阳提起老公,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那可以跟表弟比一比谁胖了。”想到那个调皮的小表弟,吴芬十分地想念。对了,弟弟呢,怎么没看到他的小身影呢?
“你弟弟被左律师给带出去玩了。”程小兰见女儿左顾右盼,知道她一定是联想到源儿身上了,便拉着女儿坐在身边。
“二姨,你怎么来了?”吴芬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苹果,小口地吃了起来。
程刘氏提起二女儿就生气,“她是被你姨父给赶了出来。”前天,家里都为吴芬的事情担心得不行,偏这个二女儿又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这里。看着她脸上红肿得厉害,哪还不明白是两口子又在打架了。
吴芬盯着二姨那张圆圆的脸蛋,上面隐隐有些青紫,上辈子二姨一家过得很是艰难,偏偏两人又不会过日子,打架更是家常便饭。而她们又最怕外公外婆,每次出了事情就往自家跑。
有一段时间二姨还在太阳岭挑过池子,刚赚了辛苦的钱一回家交了学费便所剩无几了,二姨父为此背井离乡去外地做民工,再后来便是在那边出了车祸。而二姨因此也神经失常。彻底疯癫了。
今生,吴芬就想过要帮二姨一家躲过厄运,让勤奋老实的二姨和二姨父能有个好的结果。
“外婆,二姨父是心里有气。毕竟他这么一个大劳力整天窝在家里。面子上也过不去。”吴芬知道现在二姨她们闹得厉害。就是因为二姨不许姨父去南方打工,担心他做基建这行有生命危险。
程刘氏就是想不通女儿死拉着女婿在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村里很多劳力纷纷组队去南方搞基建。除了干活累点外,薪水比在家里种田卖菜强多了。
“她这是有好日子不想过,天天管着老公,却累着孩子。你不知道阳大和阳二两个人是过得什么日子,跟着她们吃那些没放油的菜,一到我们家看到肥肉就两只眼睛直放光。”程刘氏真是拿二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原本有着很好的前程他们不去奔,非得守在家里来折腾她这个老太婆。
吴芬明白外婆的心情,见小姨在旁边无可奈何的样子,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有一项提议,就是让妈妈先办内退,每月领取那份微薄的生活费。”
“办了内退,你们一家喝西北风去啊?”程小阳想着现在姐姐一家外债缠身,哪能轻易放弃这份工作,虽然上班工资也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恩,这事暂且搁置。我想问下,这次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吴芬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询问明华叔那件案子的事情。
程小兰听到这个就恼火,大声骂道:“都是隔壁那两口子在陷害你,不知道我们家哪里惹着他了。吴明华根本没有换药水,只是偷矿石而已,刘喜竹和朱智友眼红,就诬蔑人家用掺了假的药水提炼黄金。而杨松平两口子可能是做了亏心事,便顺手推舟让你明华叔担了责。”
没有换药水,为何会承认这件事情,而且还跟他老婆一起指证自己是同谋。吴芬眼眸冷厉,她是经历过那场似真似幻的监狱生活的,怎么可能轻易地相信这个说辞呢。
程小阳见姐姐只说了事情的一半,便将左凡的话说了出来,“这是他们后来在公安局录口供说的。至于对你的指证,众人都说看到你一个身形似你的人,那人虽然跟你穿着同款的衣服,却比你要矮些,肤色更是黝黑,据左凡律师推断,很可能是一个男人,他对你们的生活习性非常熟悉。”
如果真的是有人冒充了自己,那事情就比较复杂了。“还有呢?”吴芬想知道左律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左律师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幕后有两双推手,而且他们显然是不清楚对方的。有一双推手就是想让你进公安局走走过程而已,所以才指挥了杨松平去谋划这一切,目的是想让你美好的前程带个小污点。而那帮指证你的人,除了龙福寺的动机不明外,其它的人都是想瓜分了吴明华的挖机队伍,毕竟这可是一个生金蛋的活。这次的事情,刘喜竹家里最得利,虽然冤枉了你,但她老公捞了一个太阳岭的干事职位,还取得了挖机和运输车队的决策权。”程小阳对这些人痛恨得很,这几天老公单位也是不太平,她忙了姐姐这边,就顾不了那边了,觉得心力交瘁。
“至于杨松平他们,在公安局面前先后改了两次口供,县委给了他一个失职的处分,职位降到了副矿长,估计过两天任命书就会下来。他一下台,新矿长对你们又没有什么意见,所以你没必要因为他,让你妈办内退手续。”程小阳狠狠地瞪了一眼隔壁,这次要不是马脸婆在那里挑事,外甥女哪会受这无妄之灾啊。
杨松平降职了?吴芬觉得这样处罚还算公平,看来这件事情,师傅和左凡都下了一番力气,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连公安局都没进,就被放了回来。
“小姨,我刚刚要妈妈办理内退,杨松平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已。我打算让妈妈去做些小生意,二姨在背后帮她,赚些钱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吴芬接着开始的提议,将自己想让妈妈做生意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二姨,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做事还是比较踏实肯干的。
屋内的人显然没想到吴芬的目的是这个,都有些担心。尤其是程小兰,她觉得自己嘴巴不太会说,要是真做生意的话,就怕没有客人上门来。
“什么生意啊?”程小阳率先问道。她倒觉得这想法不错,只是不知道是涉足哪项生意,不知道大姐和二姐能否干得来。
“是做酱板鸭生意。”想到后世在全国满地开花的某品牌酱板鸭,吴芬觉得凭妈妈的手艺,不指望赚很多钱,但让生活宽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她手上有配方,上辈子在美容院打杂时一个返乡的女老板曾亲自教过她配料和制作过程。
突然门“吱呀”一声响,被人推了开来,左凡高大的身躯刚好顶到上面的门框,“回来啦,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这两天我可是替你跑断了腿。”
吴芬笑着迎了上去,看到左凡那双戏谑的眼眸,就知道他接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忙接过熟睡的弟弟,跟家人打了招呼就同左凡走了出去。
“这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啦。你想要我如何感谢你?”两人走在沉静的林荫道上,吴芬轻抚着手背上的睡莲,感觉此刻心情一片平和。
左凡摇了摇头,大笑起来:“我是受人之托,他可是很担心你呢。”
知道他说得是方正,吴芬心跳轻微加速,脸颊也渐渐烫了起来,“那你替我感谢他。”
“呃,还是你自己说吧。我在前面等你。”左凡将手机递了过来。
“是你嘛?”方正待手机一接通,听到那边话筒的沉默,便急忙问出声来。
“恩,我没事了。”吴芬想起自己之前答应那个人妖的事情,哽在喉间的那些思念瞬间被冷漠的话语给代替了。
方正回忆起这几天的事情,真是度日如年,他没想到挚友会伤害吴芬,更没想到硫锌矿那边有两个人在布局设害吴芬。
她已经深刻在他的心底,哪怕只是受点小委屈,都会让他心疼不已。何况这次她挨了刑,这让他更生气,即使掀翻了那个监狱,都不够平息他的满腔怒火。
他真想飞回去,只是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没有深仇大恨该多好,估计这会吴芬正躺在他的臂膀里休憩,恬静安好。
“我好想你,能不能给我两年的时间,如果这期间我没有回来找你,你就好好保管我送给你的那条内裤。”方正的声音低沉,他胸口起伏得厉害,没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如果两年不能弄残刘式云的话,他就需要借助莫家的力量了,到时他的人生和爱情便不能够自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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