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华将背包放在身前背着,走到一个收费站岗亭,等收费员有空的时候询问道:“你好,请问从吴阳市坐汽车到省城需要几个小时啊。”
“将近三个小时。”收费员看到小伙子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满是灰尘,知道是外地人进省城打工,又多说了句,“你走到前面去等车,等会有最后一趟去省城的客车。”
吴春华喜出望外,幸亏今天出门时爸爸要他另外放些车费在身上,否则这会就得找银行去取钱了,“那就多谢了。请问你知道省城的福来登酒店么?”
“知道啊,你要去那边打工?那可是省城最大的酒店了。不过做服务员的话要求可能比较高,你要有心理准备哦。”收费员刚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辆客车往这边来,“快走到岗亭那个前坪去,去省城的客车来了。”
吴春华往后一瞧,是一辆大巴车正往收费站开来,“谢谢你了。”说完后就急跑到左边的一块空地站着,一会儿,车子过了收费杆,吴春华连忙把手举起,左右晃了晃。
“小兄弟,你是到哪里去啊?”车门一打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看是一个灰扑扑的青年在招手,开口问道。
“我要去省城,多少钱车费啊?”吴春华迎了上去。
“65元钱,到省城南站,不过车上没位置了,我给你找个小板凳坐到过道里,没意见吧。”胖胖的中年男人一听是去省城的,看来今晚上又可以多带一个人,客气地扶着吴春华上了车。
吴春华坐在板凳上,看见车上坐满了人,自己被安排在过道的最后面了,从裤袋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递了过去,等了一会,接过找回的零钱,便把背包放在腿上,认真地听着收音机。
苏智良坐在候车室,看着时间还早,拿出手机打了老黑的扩机。
那边老黑正抱着一个肥妞,准备上下齐手时,一摸扩机,看是老大的号码,连忙将人推开,找了一部电话拨过去,“喂,老大,有什么指示么?”
“那胖娃怎样了?”苏智良一看是那个刘桂香快餐连锁店的号码,心里就来了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哥是少你钱了还是咋的,你想玩去发廊也可以啊,不能老玩那么老的妞啊。”
“呵呵,老大,我知道了。那个胖小子被我的绝世飞镖给扎伤了,老大,我是不是很厉害啊。”老黑摸了摸头发,傻笑地说道。
“什么?谁要你伤着他的,快去找家诊所把他的伤治好,然后好好伺候他,以后他可能会是我们的兄弟。”苏智良就知道老黑办事还是不靠谱,想到先前彭初闵在电话说的,连忙提醒道。
“啊?他要弃明投暗?”老黑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成语,就直接说了出来。
这边广播叫了起来,苏智良准备骂出口的话不得不收了回去,把电话一挂,冲向检票口。
吴家冲乡镇医院。
吴芬站在医院门口,“孙爷爷,你们还是快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等我小姨过来。”
“那你自己小心点。要是廖恒发烧的话,就去找护士。”孙原平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小芬,你还是再打个电话给你外公吧,毕竟今天晚上可没车回去了,免得到时他们担心。”秦玉秀站在一边,握住老头子冰凉的手。
吴芬看到秦奶奶的动作,“孙爷爷、秦奶奶,你们回去吧。”说完,又搀扶着两个老人,将人送到马路上才往回走。
元青回到所里,安排人送了吴冲德他们回家,就骑着摩托车往自家大院走,不到一刻钟,看到从院子里冲出来的小黑,“啊…啊”一声尖叫响起,元青几个大步走过去,“是你,怎么还不回家?”
张桥抱着双臂,从树阴下走了出来,“我想问下那个逃跑的青年有没有找着?”
“能逃走就不错了,找着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元青看着小姑娘单薄的身子,“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张桥连忙摆手,却被元青一个大力的拉了过来,撞到他强硬的胸膛,“警察叔叔,不用送我回去,我家就住在梨花巷,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元青感觉手上的柔软,触及上面的手茧,没有回答,将人拖上车后,将钥匙一转,左手握紧离合器,左脚向下踩到档位,身子前倾,放开离合器,车子便冲了出去。
黄敏坐在客厅里,听到外面的动静,照了照镜子,整了整身上的蕾丝睡裙,又喷了几滴香水,摆出一个热血的动作。
可是直到手脚发酸,也没看见人进来,黄敏便熬不住了,随手将茶几上的东西一扫,生起闷气来。
医院里,吴芬正在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你还是别跟外公说了。至于小姨,等人到了,我会安慰她的。姨父受伤的原因等明天再去派出所了解下,然后我打算去趟县城办点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今天是你爸爸的头七,你三个姑姑都过来了,吴花还在追问你奶奶什么保险的事情,不知道什么原因骂了你奶奶好一阵,被你外公给赶出去了。”程小兰开始一听到廖恒受伤,担心极了。
后来又听女儿说起跟村长追吴春华他们的事情,还有他们坐的那班车冲进离水河的事故,这些真是让她心惊胆颤的,没想到一天的时间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妈妈,你和外公、弟弟没事就好,姑姑说什么、骂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吴芬猜到是小姑想套保险了,只是不知道她对这个事情清楚多少。
吴芬又和妈妈说了一些事情,打算不回外公家了,等小姨父身体好些,就接外公一起回硫锌矿。还有她还打算去挑一个月矿石,这个活计虽然辛苦,可是也有八、九百块钱收入,而且是当天结算的。要是做别的小生意的话,没本钱是一回事,还不一定能挣到钱呢。
放下电话,吴芬就去开水房打了壶开水,兑了杯温水,用棉签浸水湿润,往小姨父发干的嘴唇上涂了涂,又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烧,心里一慌,连忙去叫护士。
“病人有些发烧,我去给他换瓶药水,你晚上警醒些,注意保持室内空气流通。”护士长走了过来,看到廖恒发红的面容,嘱咐家属道。
吴芬连忙点头,等忙完这些,人也乏了,就趴在小桌上睡了过去。
孙原平坐在躺椅上,拿出收音机听着相声,“老孙,我去睡了,你也别熬夜,听一会就睡吧。”秦玉秀将衣服往阳台上晾好,说完话,就往卧房里去睡觉了。
孙原平看见老伴进去后,将音量调小了些,枕着手臂沉思起来。
半个小时过后,孙原平起身将卧房门关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话出神,“叮铃铃”响起来时,心猛然往下一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晦暗,“黄有为!”
“别紧张,玉秀睡了吧。”黄有为笑出声来,好心地问候道。
“玉秀不是你可以叫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孙原平不想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还是老话,当年平山城战役,我们部队私缴的那批军火到哪去了?你当时是军工厂的副手,手上肯定藏着一份名单。”黄有为抓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大口,逼问道。
“哼,当年要不是程师兄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能活到现在呢。要名单我不知道,要命有一条。”孙原平语气强硬地回道。
“你以为我不想你死么,哈哈,没想到你的狗命这么硬,几次牢狱之灾都没把你弄死。过几天有场好戏等着你,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到时好好享受吧,别怪老战友没提醒你。”黄有为双眼一眯,将西瓜往地上一摔,直接把电话丢了出去。
孙原平面上平静,放下电话,从洗衣机的后面拿出一个铁箱子,又打开放在电话机旁边的随声听,将刚刚录了音的磁带取出来,标示上时间放进铁箱子,又小心地锁上,放回原处。
医院里,吴芬睡得迷蒙时,就被人给推醒了。
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小姨,你真赶过来了,你是怎么来的?”吴芬站起身来,看到小姨眼圈红红的。
“廖恒这是怎么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程小阳看到丈夫身上包扎的伤口,小声地哭了出来。
吴芬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回答,听见后面有个人出声,“他应该是打算救那几个青年,被那帮流氓给误伤了。”
吴芬看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青年,三十来岁,理着平头,一米七八的高个子,人长得挺精神,“你是?”
“我是你小姨的同学,是我安排车子去县城东站接你小姨过来的。”元青看到程小阳这会哭得说不出话来,自我介绍道。
其实刚开始看到廖恒受伤的时候他心里是想放任不管的,可是最后还是选择将人及时送到医院,并通知了程小阳。
“哦,谢谢你了。对了,我的那几个同乡怎么样了?”吴芬没想到会是熟人,连忙打探起吴春华他们的消息来。
“他们四个人,一个逃了,有一个被我们找到送回家了,另外两个目前没有消息。”元青本来想依照县公安局的官方消息来说,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两个失踪的年轻人,还是照实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