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冲乡政府。
黄有为刚出会议室,扩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电话号码显示是镇上兴华宾馆,心一慌,连忙往左右看了看,看到没人注意这边,就跟办公室的小吴打了声招呼,急忙往兴华宾馆赶去。
兴华宾馆504号房内。
黄有为一进门,就直奔窗户那边去,先往外探了一眼,又谨慎地将窗帘拉上,才转过身对着走来走去的苏智良说道:“我昨天已经把事情安排下去了,你不用特意跑这一趟,现在是敏感时期,你必须做到尽量少来吴家冲镇。”
苏智良这会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等黄有为话一落,急忙说道:“现在环草街大桥的桩基根本打不进去,开工不到一个星期,就死了二个人,民工家属闹事,项目部不管事,只知道一个劲地催我们进度,毕竟是出了事又不敢让业主知道,消息目前是瞒住了,外面人都以为是阻工的原因闹得停工。听彭初闵说你昨天把招工信息发出去了,我就连夜赶过来了,想看下结果怎么样了?”
黄有为心里排斥的很,想到自己收了对方的钱不办事的话,到时惹得一身麻烦可不好,面上和气地劝道:“哪那么快,不过我把要求说得很低,工资按照你说得那么多,想来明天应该有好消息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苏智良听到这话,舒了一口气。
“不过,你估计等你桩基完工,还需要添多少人命啊?虽然是外地,其他民工不察觉,消息只要捂得紧,出事家属的赔偿款及时到位,想来也没多大的麻烦吧。”黄有为坐到床边,接过对方递来的精品白沙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这个嘛,我也说不好,现在人工挖孔桩危险肯定是有,不过安全这方面我也会督促到位。”苏智良看到黄有为问起人命来,介意他镇长的身份,当然不敢跟他说心里话,面上就打起官腔来。
“哼,你别蒙我,要是真的安全措施做到位,又怎会频繁出人命呢。”黄有为吐出一圈烟雾,眼睛斜了苏智良一眼。
“呵呵,黄镇长是老将,我哪敢蒙你啊,这个事情真是麻烦你了。我保证不会牵连你的。我给你送了个可心的礼物,你慢慢享用,我就先出去了。”苏智良从手提包里递了一个信封,又用眼睛瞟了一眼隔壁,站起身来往门外走了出去。
黄有为将烟头仍进烟灰缸里,接过信封,摸了摸,随手丢进了公文包里。等苏智良出去后,就急忙拿过公文包,拉开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粒蓝色的小药丸,就着床头柜上的凉水,吞服了进去。
不到一会儿,黄有为面色潮红,听到外面门锁的转动声,连忙将裤子一脱,急忙走到门边,见是一个穿着黄色吊带裙的小女孩子,看样子约十二岁左右,化着淡妆,叫了声“心肝宝贝”,就连忙将人搂抱过来,往床上一甩,急忙扑了上去。
硫锌矿家属生活区。
杨茂穿着一件浅蓝色t恤,下身着一条牛仔七分裤,头发乌黑发亮,双眸微垂,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正飞快地在上面敲击着,窗外的阳光调皮地闯了进来,透过洁白的挂帘,洒在脸上,那张本来就清俊的脸显得更加朝气蓬勃。
“茂,接着,你的琉璃苣,这可是我跑遍了市场才给你找到的。”杨林捧着一盆植物进来,直接往书桌上一放,拿起最边上的杯子直接灌了一大口。
“喂,这是我的杯子。”杨茂停下敲击键盘的手,不满地说道。
“哦,不好意思,哎呀,我这个大爷们怎么没看到这么女气的小口杯啊。”杨林不好意思地放下杯子,往门口方向退了两边,不小心看到杯子上的卡通相,像发现怪物一样嚷嚷了起来。
杨茂瞪了一眼,将杯子放到自己右边,借着书堆藏起了杯身。
“看两眼又不会死,小气,我知道了,你一大早叫我去买这个破草,现在又喝起这么女性的东西来,我猜猜,是为了吴芬吧。”杨听用食指点了一点隔壁,暧昧地笑道。
“不是破草,这是琉璃苣。”杨茂耳根一红,连忙转移话题道。
“我当然知道是琉璃苣,还知道他的花语是代表勇气。我说你应该缺少志气才对。”杨林看到弟弟害羞了,继续打趣道。
“去你的,还不去给妈妈送饭。”杨茂往哥哥那边翻了个白眼,将琉璃苣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
杨林一看时间,想起了什么,跳了起来,冲向厨房就急忙出去了。
杨茂看到哥哥那猴急的样子,摇了遥头,将视线放在对面的琉璃苣上,陷入了回忆。
记得那天他追随吴芬的脚步而来,站在她家门口的不远处,听到屋里的哭声,看到吴芬急切的问话,苍白的脸色,真的很想靠近她,将她抱在怀里。可是,明明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自己却感觉隔着一条江河,步子怎么也迈不出去。明明经常靠近她,甚至能嗅到她发丝的清香,却每次伸手握住的都是空气。明明心已经都给了她,却说不出口,总是被她放在朋友与恋人之间的位置,也许这就是恋人未满,无奈、惆怅。
杨茂看着这盆琉璃苣,觉得自己真正最缺少的就是勇气。
现在的她,因为吴伯的去世应该很痛苦吧,会不会哭呢?杨茂思绪纷乱,看着自己电脑显示屏上的合同书,上面那个数字让他心动,8万元的奖金,有了这笔钱,芬就能够安心地读大学,甚至也能减轻点程姨的负担。
只是这个比赛获奖者的另一项条件让杨茂迟迟下不了决心,如果获奖了,就得出国留学三年,三年的时间,他不敢去冒险,他更害怕听到芬爱上别人的消息。可是眼下,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呢,爸妈本来就反对自己喜欢芬的事情,更不可能答应自己用金钱去帮助她。
杨茂抛开思绪,伸出漂亮的手去抓住阳光,张开并拢的手指,让阳光透过指缝洒进来,院子里的木槿花肆意地开着,阵阵芳香扑鼻而来,勾起唇角,在心里念道,芬,你知道我在想你么。
吴家冲上湾。
吴芬正在灶屋里做饭,外面大叔公和村来都过来了,这会正跟着程书楠在下象棋。
打了个喷嚏,吴芬用手绢擦了擦鼻子上沁出来的汗珠。蹲下身来,将丝瓜洗净,抓起一边的尾部,用刀轻轻地刮丝瓜皮,待露出里面白色的丝瓜肉来,又用水冲洗了一遍,才切成丝放在一边。从碗柜里拿了四个鸡蛋,打碎调匀后和在面粉里,加了些水,再次拌匀后,准备煎鸡蛋饼吃。
看到这会已经正午了,将柴火架起,烧热了锅里的菜油,麻利地炒了五个菜,分别是辣椒炒鸡蛋、红烧茄子、蒜香豆腐、辣椒炒豆角、清炒丝瓜,再是二盘鸡蛋饼。
等程小兰收拾好桌子时,吴芬的菜已经炒好了,忙用盆子添了一盆饭放到外面板凳上。
大叔公吴冲仁和村长吴冲德他们已经上了桌,吴芬给每人添了一碗饭,就夹一筷子菜坐在边上吃。
“书楠,这次黄镇长给我们村下的文书你也听过了吧,吴村长也将芬芬跟他说的告诉我了,我心里也不踏实,所以才过来向你讨个主意。”吴冲仁浑浊的眼睛被辣椒给熏出了眼泪来,边用汗巾擦眼睛,边往程书楠这边看。
吴芬看到大叔公吃不得这么辣,连忙递过一杯井水过去。
程书楠拧紧了眉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小叔啊,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不过我们可以先送一小部人过去探探路,先摸清楚情况,再作打算。”
“恩,这样到是不错,既不得罪黄有为,又不让我们自己完全陷入被动。”吴冲德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就这样吧,你在跟黄镇长回复时,就说洗砂现在也缺人手,大家都不太想去外地。”吴冲仁咳嗽了几下,喝了几口井水,对吴村长嘱咐道。
廖恒想起环草街大桥前段时间好象停工了,随口说道:“前段时间松阳县环草街大桥才刚工不到一个星期,就因当地村民阻工,就停工了,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
“环草街那里修桥?那个地方以前是个很大的渡口,早就该修桥了,现在国家正是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的时候,所以吴芬改专业也是好事。”程书楠接过话,夹起一个鸡蛋饼几口就吃完了,跟着回道。
“听说现在修桥可不容易,除了要敬天神外,还得孝敬河神,否则河神发了怒,可是要人命的。”吴冲仁年纪大了,吃了一碗饭就感觉有点撑了,放下碗说道。
“大叔公,你说的这是祭祀的事情是吧,不过还是安全措施很重要吧。”吴芬站在一边插嘴道。
“也是咯,芬芬,你以后做工程的话,可要秉着良心做人啊,毕竟修路架桥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更是关乎人命的事,所以要好好学,把本领学精、学透,到时来给叔公上坟时要记得告诉叔公你成了女工程师啊。”吴冲仁双眼满是兴奋,说得最后竟然哭出声来,这可是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是上湾飞出去的金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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