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二楼,贵宾休息室。
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几边上,轻轻掀开厚重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帘的一角,“外面听起来好热闹……我的天,外面来了很多记者,这是怎么回事?”他迅速地将窗帘放下,回头对坐在棕色牛皮沙发上的男人说道。
“慌什么,”男人穿着西装革履,绣着金线的深蓝色领带随意放在一边,他摇晃着玻璃杯中色泽诱人的葡萄酒,声音平静道:“这是佐治亚的的‘奴隶主’在给我们示威呢。”
胖乎乎的男人闻言走到了西装男的身边,“示威?”还奴隶主??什么意思?
“这次我们来得仓促,而对方在短时间就通知了这么多的记者,除了是想告诉我们好好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还有别的解释吗?”
西装男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酒,把玻璃酒杯放下后,拿起了一旁的领带慢条斯理地系上,“既然我们的客人已经到了,我们也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进了这个门,他会让对方看清楚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
邦妮进了门以后,就被带到了一件类似会议室的房间,富丽堂皇却带上了几分庄严肃穆。
房间里唯一的椭圆环状桌上已经坐了七个人,但主位以及左边的位置还是空着。
邦妮被领了主位对头的位置,单独一个人。
对面大部分的人她都认识,有几个表情还有些尴尬。
邦妮表情轻松地坐下,面露微笑地扫了这些人一眼,其中一个默默朝着她点了点头,其他人的神色都相当复杂。
尽管被这样带到了这里,说真的,她的心情并不紧张。
对方所用的正式理由,是请她回来协助调查一下最近所发生的女性争取权益所发生的暴力事件,但在座的人恐怕都心知肚明:
借口本来就只是借口,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随着最后两个男性姗姗而来,会议室的门被关上,似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有人给邦妮介绍了来人,两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西装革履、颇具有侵略性的男人是联邦参议员切尼特·范泽西,而身材胖乎乎、顶着一头谢顶小卷发的那位则是联邦政府派遣的调查专员毕尔西·鲁尼。
她这边只有一个人,而对方有九个人,颇有一种九方会审的感觉。
“来之前我一直在想,我是否需要请克莱拉·福尔兹夫人来给我辩护了。”看着对方神色各异的九人,邦妮不自觉地用上了讽刺语调。
“这里并不是法庭,而我们也不是法官,巴特勒小姐。”坐在主位上的议员用一种风度翩翩的语调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并不需要律师。
“我们只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希望巴特勒小姐能够给予我们答案。”
“请叫我威尔克斯夫人。”邦妮冷冷地说道,“我力所能及的,当然愿意尽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接下来的时间,邦妮被问到了许多关于女性演讲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一次,还有之前的数次在她支持下的女性公开演讲,还有她的女性权益基金会、女校的问题,有好几次对方明示她所捐赠的钱支持了这些因为在女权斗争中的暴力活动,甚至暗示她想要煽.动女性去颠.覆国家的政权。
她被扣下的帽子有多大,就越是能暴露对方的用心险恶。
如果这些罪名都被坐实了,先不说她会不会入狱,但绝对会被这些事情绊手绊脚。
尽管邦妮手上已经有了可以与对方抗衡的筹码,却依旧忍不住被这些人高傲的优越感所激怒而抗争。
双方唇枪舌战越发激烈,而在据理力争下,邦妮也没有落下下风。
关于权利,这本来并不是性别的问题。
当一个人拥有足够的实力,不管这个人性别何如,她/他就能让其他人心甘情愿的臣服,比如大不列颠的维多利亚女王,比如北欧女王玛格丽特一世,比如俄国沙皇的叶卡捷琳娜大帝。
“在座的各位都认为女性不该拥有人类所应该平等的权利吗?她们只配为你们生儿育女?她们应该是你们的附属品?她们不配得到权利。甚至连人人平等都只指的是男性,因为女性生来就低人一等,是这样的吗?事实上有的女性连权利到底怎么写都不知道,这就成为了你们认为女性智力低下的理由。女性没有拥有同等受教育的权利,没有拥有平等进入职场的权利,甚至在每一个领域,女性的能力都被看低一筹,而你们则用一贯的偏见与私心去看待每一个希望争取平等权利的女性,用尽你们最后一分资源去压迫她们,给她们带上所谓道德的枷锁,这本身难道不就是一件可笑之极的事情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只是恐惧,一旦女性得到了权利,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被女性抢走罢了。”
在这个民智未开的年代,身为一个女性的确是一种劣势——受生理结构上的约束,女性的身躯本来就比男性要弱。教育不普及,精神上被洗脑,很多女性从出生开始到嫁人一直依附着男人而活,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该得到法律公平的对待。
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真正的平等,但是法律却可以。
正如守恒定律一样,权利的界限是不变,但是形式是可以改变的,一个人得到权利的同时就意味着权利的让渡。
简单点说就是蛋糕就这么一块,本来法律规定只有男性可以吃,现在女性表示她们也有吃蛋糕的权利,如果男性同意分出部分的蛋糕让给女性,那么自己的那块必然就小了。
这就是他们不愿意让女性获得权利的根本原因——感觉到了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
而这个世间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围绕着利益在打转。
“我从来没有用物质或者金钱支持她们用暴力或者残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去进行抗争,但我以后会一直用我的方式支持她们,直到女性拥有平等权利为止。你们知道,我有能力做到。”邦妮环视了在场所有的男性,骄傲地就像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女王。
“正事说完,不知范泽西议员有没有兴趣谈一下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