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厨房那边不可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此时此刻,作洗菜丫鬟打扮的秋浓和给厨娘打下手的采榴正胆战心惊,她们心里都有些怕那人是诓骗她们的,要不然,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见自家姑娘前来?
那日离开叶神医家,秋浓第一个想法便是去寻佳仁县主帮忙。可仔细一琢磨,佳仁县主现在带着两个孩子,杨小将军又不在西京城,如何方便?骤然想起霜怜郡主出嫁之前对自家姑娘说过,有事可以去寻小王爷帮忙。
与是秋浓带着采榴,躲躲藏藏的摸到了裕王府。
等摸到了裕王府门口,秋浓才发现她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小王爷。她跟着徐其容来裕王府的次数不算少,裕王府的门房、下人、护卫们早已认识她了,如今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她如何敢这般大喇喇的到裕王府求救?
至于采榴,就更不可能了,裕王府的门房都是人精,怎么可能随便放一个没名没号的小丫鬟进去?
就在秋浓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采榴忽然提起:“不如我们去寻高管事,高管事是七小姐的人,如今七小姐是江浙盐运使杜家的嫡长媳,杜家又跟江州管家和裕王府有关系,大理寺断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管事把人都得罪光了。见小王爷难,见高管事却不难,高管事是男子,总比我们有办法。”
秋浓有些迟疑:“就怕高管事虽然没有被带走,身边却是留了监视他的眼线的。刚刚你也看到了,就连叶家都被看顾了起来!”
两人便是在这种一筹莫展的情况下遇到了三爷。
上次在杏林医馆。秋浓和采榴都是见过他的,更别提元宵节的时候秋浓又多见了一次。秋浓发现,如今的三爷,跟当初看到的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稍微有些不同了。
秋浓自然不敢病急乱投医,可三爷明显也是记得她的。当下便让人把她们带到了一处宅子里询问:“你们如何在这里?”
秋浓也不知怎么想的,三爷这一问。她就没有忍住。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老爷你是有本事的人,烦请你救我家姑娘一救。”
三爷身边的那童儿就有些不高兴了,怒道:“徐家犯的是造反的大罪。我家爷如何有办法,你这丫鬟好没道理,不过是几面之缘,就想把这么大的锅往我家爷身上端!”
秋浓一噎。解释道:“婢子只是想求爷帮忙打探一下我家姑娘的消息……打探一下我家姑娘是不是在大理寺。”
“嗯?”三爷一听这话,微微皱了皱眉。“你家姑娘不在大理寺?”
秋浓这才把自己之前被神秘人打晕的事情说了出来:“婢子醒来之后,除了采榴,府中上下都被带走了。婢子也不清楚姑娘是跟着一起被带走了,还是被别的什么人掳走了。”在秋浓看来。徐其容若是被官差带走了还好一些,至少一家人在一处。
之后三爷便把秋浓和采榴安置在了那处宅子里面,对于秋浓所求之事。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又过了几日。便带来了徐其容在太子府的消息。
对于三爷的计划,秋浓和采榴并不是很清楚,三爷只告诉她们今天好好的在这里等着,就能看到她们家姑娘。并且,三爷还在外面安排了直接送她们去晋州的马车。
虽然一直没有弄清楚三爷的真正身份,可事情做到这个份上,秋浓就算是再疑心,也是不愿意怀疑到三爷身上去了的。然而,她和采榴在这厨房里面干了一大堆的活儿,她家姑娘却连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正狐疑着,就听说园子里面有刺客,刺客杀死了太子良娣。
采榴一脸骇然,小声的问秋浓:“秋浓姐姐,该不会是……”采榴看了看四周,伸出了三根指头,然后接着道,“做的吧?”
秋浓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哪里管得了这个啊,她忙着担心她家姑娘呢!
园子里面发生了大事,整个太子府都乱了起来,趁着厨房里面也闹哄哄的,秋浓拉着采榴便往外面走。
采榴吓了一跳:“秋浓姐姐,咱们这是去哪里?三爷交代我们不要乱走动,这里到处都是守卫。”
秋浓瞪了采榴一眼,示意她闭嘴。出了厨房,入目都是雕廊画栋,庭院深深百花满目,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寻常人家见不到的景致,秋浓却没有心思看,拉着采榴一路疾行,口中道:“咱们这就去找姑娘,不管被抓也好,怎么也好,只要跟姑娘在一处,我也就认了。”
采榴虽然有些迟疑,却也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秋浓走了,走着走着还小跑了起来。好在此时此刻整个太子府都乱了起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俩有什么不对。
秋浓也不管那么多,拉着采榴就往园子的方向跑。眼见着听到园子里面嘈杂的喧哗声了,忽然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却是之前送她们去厨房的男子,是三爷的人。
男子眉目平凡,就算是见过他一面,都不一定能描画出他的样貌来,这样的人,整个新陈国不知道有多少,一丢进人堆里面就找不着了。
秋浓皱了皱眉,咬着牙对男子道:“我们要去找我们家姑娘,你主子说我家姑娘会来厨房,但是并没有。”
那男子也不恼,叹了口气,出声道:“这园子里面乱了起来,太子府少不得马上就要封起来了,你们这个时候不走,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顿了顿,想起魏嬷嬷临死前跟青鸾的对话,男子又道:“你们家小姐,已经被别人接走了。”
秋浓和采榴显然是不信的,徐家人都被关在大理寺,沈家又远在晋州,七小姐又远在苏州,除了她们俩,又有谁能来接走她家姑娘?
那男子却说得很肯定:“你家小姐真的已经被别人接走了,咱们赶紧出去,让三爷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寻回你家小姐。”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实话:“是谁接走了徐家小姐,我也不能肯定,是敌是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秋浓想不信也不行,当下只好和采榴一起跟着男子离开。
华惟靖这个时候在太子陈晋鲲面前已经隐隐有了一些地位,带着徐其容顺顺利利就出了太子府邸。此时此刻太子府里面正热闹着,徐其容已经坐在华府的马车里面松了口气。
抿了抿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华惟靖,徐其容这才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身上还穿着东宫侍女的衣裳,并不是很合身。
很突然的,她就想起了上辈子,奕凭知带着她一起离开西京城,当时她身上穿着行一从成衣铺买来的衣裳,也不是很合身。
上辈子的记忆奔涌而来,徐其容眯了眯眼睛,微微有些难受。上辈子奕凭知一时善心救下了她,却连累得他和行一都丢了性命。
徐其容很担心,这次华惟靖这么大费周章的救自己,会不会像上辈子的奕凭知一样被自己连累。
华惟靖见徐其容神色有些难过,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劝慰道:“你不必太过忧心,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我以后总会护着你的,你要是担心,那我以后再多让着你一些便是了。”
徐其容听着这话,诧异的抬起了头,眼神有些古怪。
华惟靖却继续道:“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太子殿下,怕是不会再为难你了。”
徐其容这才觉察出不对来,心下有些慌张,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华惟靖:“你不打算送我去沈家,也不打算送我去苏州,更不打算送我去大理寺?”
这下连华惟靖也诧异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出来,岂是为了再把你送进火坑?你不必太过担心你父亲,你父亲认识的能人还是有几个的,我联系他们一起周旋,总不会让他送了命。”
却也只是不让徐亭远送命。
徐家满门被斩,徐亭远却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世人会怎么看待她爹爹?徐其容心下一沉,问华惟靖:“你打算娶我?”
华惟靖沉默了一下,似是有些为难,然后才道:“你……你把锦年和媒婆赶了回来……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日后总不会娶妻纳妾让你难堪便是。”
徐其容这才明白,华惟靖把自己弄出来,竟然是想金屋藏娇?当下有些惶然,上辈子她名声那么差了,都不愿意做奕凭知的小妾,奕凭知也没有为难她,只收了她做侍女,这辈子竟然要没名没分的待在华惟靖身边?
再开口,徐其容话里就带了些怒意,质问道:“既然你是这个打算,为何不上太子府接受陈晋鲲的赐婚?”
华惟靖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可又想着本来就是让徐其容受了委屈,便压着性子,点到为止道:“太子殿下生性多疑,又憎恶徐家。如此行事,方算妥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