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负责?

南虞一下子就从懵糊里清醒过来。

她会把他耽误了的,她若随了他,会毁掉败坏他的名声。

莫说是京城里的各大世家与天下人都会闲话,就是军营里也会因为他与个离弃身的女人在一块,而削减他统帅的军威。

上辈子的最后,她已看到他还差一步就要入主帝宫了。

这辈子,若是不变的话,那他将来就是皇帝。

她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当他妾室,都是难的。

她但凡是有点良知,都不该拖累他,让他在史策上留下污名,往后世世代代的人都对他生平事指指点点。

她忙是抬起左手用力掰开他手,别过了脸去,想说些什么,心里却又突突的苦涩酸痛起来。

他以后也会这般亲吻眷恋着他的世子夫人么?

也会一遍遍地喊着别的女人名字,就如方才那样喊她吗?

她心下一片惨淡,原来她竟是丝毫都不愿意他以后对着别的女人也这个样子。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她与他,注定就没有未来。

“世子爷,你忘记我是个离弃妇人了?”她竟生生地逼迫自己带出了几分无所谓的笑意。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看过也罢,亲吻也罢,要什么负责?”

她抬手抚上他硬朗而俊美的脸庞,微笑得一下,轻道:“你长得这般好,我也没有吃亏,对不对?”

“南虞!”他一把紧紧捉住她手,脸色像镀上了冰霜,尚是没有恢复的低哑声音,已是严寒中透着警告,“你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根本就不必想着什么负责,我这样的女人,不过如此罢了!”南虞别过脸,不再看他,声音冷淡,“世子爷该回了,我要歇下了呢。”

这样的冷淡与决绝,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她说不要再见面的时候,他却比那时不知还要难受上多少倍。

她在他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可他,在她那里什么都算不上……。

多年前是这样,他未能入她眼,时至今日,哪怕他与她有了方才的亲密接触,仍是一样,毫无改变。

他捉着她的手一紧再紧,指尖抑制不住有些微颤抖起来,到得最后,终究是颓然,渐渐松了手。

他又是沉默上好一阵,才缓缓起身,声音消沉,“你歇着吧,明天,我来给你换药。”

南虞看着他情绪低落离开的身影,怔呆上许久,眼底渐渐就漫涌上了泪意。

只能这样了,她只能这样。

待他熬过这一阵,太贵妃再给他拣一门好亲事,他有了自个儿夫人,慢慢就能把她忘掉。

……

第二天清晨,栖华殿里的氛围有些微压抑。

太贵妃昨晚就从医女那里得知,那商户女的伤口受了感染出血,萧珩亲自去给她诊治。

一个多时辰后,却是失魂落魄似的从那庭院出来,回至自己所住的院落,也没让人传晚膳,就一直这么饿至清晨,直接就出发上了军营,连早膳也没用。

可见,那个商户女还真的对她孙儿无意。

她蹙着眉头用早膳,才喝上一口燕窝粥,就气恼地挥手让人端走了去。

她就这么一个孙儿,疼至了心坎里。

他一顿晚饭没吃,她都心痛的不得了,这连早膳也不用,她哪里还能吃得下去东西。

这大半辈子,她风风雨雨里走过来,早已不是那种想法执拗不知得变通的人。

她也辗转反侧了几近一宵没合眼,反复思量着问题的症结。

商户女又怎么了,她王府兵权在手,朝中也设置有人,也不需要家族联姻。

离弃妇也罢,孙儿没了她,就这般不吃不喝的折腾自己,又有什么重要得过她孙儿?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在闲话又如何,她家阿珩能快活,日子过得舒心,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这么多年了,阿珩只一心想着她,可见,那姑娘绝对就不会是个差劲的。

如若是个爱慕虚荣的无耻妇人,知道阿珩有这心思,早就巴着不放了,岂会任由阿珩走出那庭院。

这样心思清正的,入了她这王府门,也不算是辱没门风。

阿珩他既这般喜欢,她这当祖母的,已是知天命的人了,不趁着还有气力,伸手帮他一把,谁还能帮他。

她打定得主意,脸色微霁下来。

又想到,如果她这一伸手,许是过得一两年就能抱上重孙了,心里顿时就有得喜意生起。

她从座位上起身,一叠声地吩咐人从库房里寻来上好的人参与阿胶等补气血的药材,往那边庭院的小厨房送去。

又让医女专程过去,好生盯着厨娘,熬上那药膳粥或汤药,让那姑娘喝下。

这受伤重,可别因为这个,影响到了以后子嗣的生养。

阿珩是个说一不二的,既说除了她,不会再有任何的女人,那就肯定是真的了。

这既然就只要她这么一个,她若不能生,这可是头等大事。

这身子气血,是必得给她补起来。

谢锦茵这边也几乎是失眠了大半夜,她一想到萧珩心里竟装着那个女人这么多年,非她不娶,就觉得噬心啮肺似的难受。

她恨得咬牙切齿,想着就算她谢锦茵嫁不进来,也绝不让那商户女得逞。

她清晨起来仔细上妆,掩去一夜无好眠引起的憔悴脸色。

才用过早膳就听到贴身丫头子小陶禀报,说太贵妃娘娘似乎已想通了,命人往那边送了许多上等补气血的药材。

谢锦茵闻言气得腾地就站起了身,顿得一会,她嘴边浮现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让小陶附耳过来小声吩咐,“这些日子不是让你收买了人吗,是时候用上了。”

“看这状况,过几天,太贵妃必定要接见那商女,你让人往那女人衣物下药。”

她的这个药粉无色无味,能融入衣衫细孔里头,虽说无毒,但却有个大作用。

她往太贵妃窗前放的花,每一朵花瓣里头,都洒了西域那边得来的秘辛药水。

太贵妃在房里闻上这许久,再一接近衣物上有那药粉的人,即会引起心口烦闷,头痛昏厥的病症,重度的话,还是致死。

这么一来,即使只是心口烦闷的轻症,这二人之间的见面也不会愉快。

而重度的话,太贵妃因为接见这商户女,气得致死。

那萧珩还能放下这心结,安心娶那个女人的吗?

必然就会是一拍两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