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虞闻言微愣,却很快就正了神色。
极是郑重地与他曲膝行起礼道谢,“我知道,我南家这边是有些不太平,可你那边需要办的事也多,不必要分出这许多人力顾着我们这里。”
南虞哪里敢欠他这么多,她阿爹与他之间的交情再深,也不能这么随意挥霍。
更何况最近他还亲自抽出时间来替她阿爹调药治病。
这份大恩情,她都已是不知怎么报答至好。
萧珩却是不容她拒绝,理由还很充分,“这事就这么定了,没理由我这拼劲要给老爷子治好病,那边就由着人来害他?那我又何必救?”
南虞:“……。”
她斟酌得一下,便问,“是查到了什么吗?知道是谁在害我阿爹了?”
“外面,那一对,可有消息?”
萧珩微挑眉,真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不过一句话,她就能听出端倪来。
他挥手让跟前几位黑衣人散去按吩咐办事,这才走近得她一步,低头望住她,“过一阵子,我把京中需要处置的事了结,要赶回边境。”
“你要小心二房,那南伯耿近来已在布置人,要对付于你们。”
“至于,外面那一对,情况很特殊。”
萧珩把下属报来的消息说给她听,“南伯耿这么些年,也一直在多方派人查找这对母子,听闻于四年前在淮南一村落寻到了踪迹,却没来得及抓住人,就已被脱逃。”
南虞诧异,“二老爷竟不是与那对母子一条船上的?”
她还想着,是二老爷特意挑来的女人,送来以图害她阿爹,现在这个情况一看,却并不全然是这么回事?
“他要捉那对母子做什么?威胁我阿爹?”
“以前,大概是不情愿你们大房有血脉子嗣存在,想要处理掉那对母子。”萧珩温声解说着。
“如今,估计就是你所说的,用来威胁老爷子,也能由此牵制住你。”
这些年,那二老爷派出去的人,他令人顺藤摸瓜都查了个彻底。
其中也有不乏给收买住了的,只要那边一寻到人,他这边也能很快得到消息,提前将那一对截获。
“这么说,那对母子过得也不容易,一直在逃亡。”南虞这会儿心就有些软了,既然查来的消息是南伯耿要处理掉这对母子,那想必,那孩子便是她的亲阿弟了。
他今年也不过才九岁,前些年还是个不知事的幼儿,却要随着他阿娘到处躲藏逃命。
“她怎么,也不知得来寻我阿爹?”南虞道:“我阿爹再是不喜她,也不会不负责任。”
萧珩却是微感叹,“这个女人性子倒算是个好的。”
“当年之所以逃走,不用老爷子负责任,便是看清了二房的诡计,更明白了老爷子对妻子的深厚感情,不情愿害了老爷子性命,才会如此罢。”
“你又怎会……?”南虞不由得斜睨住他,两排浓密而纤长的眼睫毛微扬,澈清眸子中有着些许质疑,“知道这许多?”
萧珩被她这般看得心跳加促,下着狠劲稳住自己,迎上她那目光,声音已是微沉哑,“你就以为,我不懂感情?”
南虞忍不住就笑了。
而且这一笑似乎就停不下来似的,她抬起手背轻掩住唇端仍是在笑,“行,你懂。”
她上辈子就未曾听闻他有娶妻纳妾。
许是他一直孤身一人,传言也越来越不好,竟是传出他患有隐疾,后来又有流言在传,他有龙阳之好。
可她却是不信的,她年少时见过他,那么飞扬跋扈的一个朝气健朗少年,怎么可能有隐疾。
龙阳之好更不可能,似他这种对自己要求极高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这种爱好,他是宁愿折腾自己,也不会沦陷成这般的罢!
只能说,他在军营里待久了,许就不懂感情是什么,所以不愿耽误人家姑娘,故而不娶妻。
萧珩差点气得咬牙切齿。
他俊美的下颌绷紧,神色严峻的望着她,想着她再如此这般不识他心,莫怪他一会儿对她动粗。
南虞见他如此,却是连忙就敛了神色,只是嘴边的笑意仍没能全然收住,她端正给他略施一礼,“你别生气,我只是觉着,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懂的,需要经历,才会知得。”
她这么一说,简直是给萧珩火上浇油。
他念想了她多少年?!
那种犹如刻入骨子里头的苦想进行了多少年?!
在他苦痛念想着她的时候,她却在另一个地方经历着她与另一个男人的感情,是,她知得,可她的知得与他却无关。
他,不过是在她的感情之外。
醋意与浓重的失落漫上心头,纠缠得他极为难受。
他嗖然转过身去,声音微冷,“你进去看老爷子罢,他这会儿也将要醒来了。”
南虞敏感的就察觉到他情绪低落,踌躇得一下,也是觉着自己这般笑人家不懂感情,很是过分。
“你,你别生气。”她犹豫的来至他跟前,很是认真的小声建议道:“不然,这次你到了蒙地边境,请太贵妃娘娘给你择一门亲事?”
也许能挑上个他喜欢的姑娘,如此,这辈子他便不用孑然一身了呢。
萧珩真是要气得拂袖而去!
她这是要做什么?!
是认为他不懂感情,要让他娶媳妇培养感情,经历一番?
“南虞,你还真是多管闲事!”他声音含冰带霜,“你以为,你是谁?又有什么权利对我的婚事指指点点?”
他话罢,果真就拂袖转身而去,走上几步,化影腾身一般,凌空轻功飞走,瞬时就消失于了高墙之上。
徒留下一脸错愕的南虞,不知道他怎么就这般生气了。
这接下来一连好些天,他还真不曾再出现。
幸好他开的方子药还在,也留有一瓶丹药,而阿爹的身子在药物的调养下,也逐渐好转起来。
只是这接下来又等上大半个月,萧珩仍然没有现身,南虞就有些不安起来。
她开始反省自己当时说话,是否真的就逾越了界线。
他并不是那种小气计较的男人,正是因着如此,她与他说话才会这般轻松自如。
她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但不管是哪一点做得不好了,她必然是要当面请罪,解了这误会才好。
毕竟,她南家还欠着他许多人情呢。
只是,他说过一阵子就到边境去,也不知道是否早已出发了
这晚,仔细照顾着南老爷喝完汤药后,南虞才回碧泉苑。
因为离得近,她没有带俩丫头子在身边,把她们留在苑子里整理物什。
她借着夜灯光缓步经过梨花木林时,却见一身墨衣锦袍的萧珩正负手而立于前头,定神朝她望来。
她不知得为何,心里一阵惊喜涌来,脸上就腾起了欢欣笑意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