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阿宝自然没能问清楚,因为某个男人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说道:“武昌公府四姑娘?没见过。

阿宝:=口=!没见过?昨天是谁杀了人家的马,难道那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是个鬼不成?

萧令殊不知道她为何问武昌公府的姑娘,拍着她的脑袋道:“无关紧要的人别放在心上,该歇息了。”

虽然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汉模样,但阿宝似乎能从这张脸中看出他对她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不高兴——难道又是她脑补过头了?

阿宝被他将脑袋摁到他肩窝里,然后明白了个真相:这位爷眼高得根本不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放在眼里,大美人站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空气罢了。心情略有些复杂,又有些开心,于是不再纠结那个对萧令殊有爱慕之心的姑娘,愉快的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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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夫妻生活的谐愉快,武昌公府那边的气氛从武昌公夫人带着女儿从晋王府回府后,却是不怎么愉快的。

武昌公夫人保养得宜的脸蛋上一片铁青,看着卧倒在床上捂脸哭泣的女儿,恨道:“我怎么生了你这等孽障?你是想气死我才甘心么?”

古馨愉趴在床上默默垂泪不语,但熟悉她的古馨语却知道,这最小的妹妹是固执上了,不肯听劝呢。心里也叹了口气,知晓他们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对她有求必应,除了让她在大姐姐贤王妃那里吃过亏外,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

屋子里没有外人,只有母女三人。古馨语是已经出嫁了的,丈夫是清江郡王的嫡子,现在虽然还未被封为世子,却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若没意外,她将来会是世子妃,未来的清江郡王妃。嫁得不好也不坏,不好指的是同大姐姐贤王妃比起来,确实不好,不过她比起那些交好的勋贵之女,她嫁得算是不错了。今日之所以回娘家,是因为听到昨日妹妹受了惊的事情,一大早地便过来了,婆婆感念她与妹妹姐妹情深,允许她在娘家陪伴妹妹一天,明日再回,是以才会呆到现在。

今天母亲带着妹妹去晋王府拜访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昨日晋王杀了疯马的手段酷烈了点儿,却也无可厚菲,他们必是要备上一份厚礼去感谢的,可是未却想到,等她们回来后,她会从母亲那儿得知小妹妹竟然看上了晋王。

古馨语简直吃惊到了极点,单纯的小妹妹看上哪个青年才俊不可,为何是那个声名狼藉的男人?单单是远远看着,那种扑面而来的煞气就教人难以接受了,哪个姑娘还敢对他动心思?

不过,古馨语也知道,这妹妹是被养得单纯了点儿,却是最固执的,认定了就要得到,不然准得一条路走黑到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倒不是她任性,而是全家人将她宠成这般性格,凡是她想得到的,都为她奉上来,使得她以为只要自己想要的,唾手可得。

“阿愉,晋王……他是有王妃的。”古馨语道,见母亲气得脸色铁青,她只能耐下心来哄。

古馨愉的身形动了下,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我知道,我又没想做他的王妃,只是心里真的喜欢他罢了……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喜欢?”

古馨语苦笑,因为你的喜欢,会让你奢望得到他,甚至与他朝夕相处,难道你要去当他的侧妃不成?他们古家的姑娘根本不用如此委屈自己。“好吧,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你以前不是没见过他么?”

说到这,生气中的武昌公夫人也正色看过来,她也实在是弄不懂,女儿到底是如何喜欢上晋王那个男人的。只要想起当年的万寿节上,他那残酷的行刑手段,当场斩杀刺客无数,却眉头也未动一下,血腥残忍得像个屠夫,就止不住的发寒。她绝对不允许女儿与这样残酷无情无心的男人扯上。

古馨语被姐姐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害羞,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

前年她去南山寺上香时,遇到几个惹事的纨绔子弟,他们简直是横行无忌,大闹南山寺下那些摆摊的摊贩子,很多来上香的官家女眷也遭了殃,车子卡在路中央过不去,根本不知怎么办,甚至连他们带去的侍卫也被打了,惹得天怒人怨,却没人有办法,因为那时还有个齐王在。

中宫所出的皇子,身份尊贵非常,谁敢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意见?幸好晋王当时恰巧经过,齐王直接被晋王抽下了马,然后让人拖走了,那些纨绔子弟也被晋王府的府卫都打了一顿仍到南山寺的后山。

晋王此举可谓是大快人心,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因为齐王等人碍着了他的路,可看在那些怨恨绝望的人眼里,他就是个脚踢恶霸拳打熊孩子的大英雄。古馨愉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心里也有英雄情节,就这么上心了,觉得外界都误会了这个男人,明明他是个大好人。

古馨语看着妹妹一脸羞涩,觉得头疼起来,又看了母亲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若是晋王对她也有意还好,可是这么听来,完全是她一头热,指不定人家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混账东西,如果他是好人,天底下就没好人了。你懂什么?被骗了也不知道,那男人的手段酷烈着,对付敌人从来不手软。就算是女人,他照杀不误,难道你想让他哪天亲手杀了你……”

“娘!”古馨语急急地喊道。

而这时,古馨愉已经生气地道:“娘为何一定要说他杀会杀女儿?娘您就算不喜欢他,也别如此唬吓女儿啊!”中二期的小姑娘实在是听不得有人如些污蔑她的心上人。

武昌公夫人冷笑道:“我唬吓你?你以为晋王是好相予的?可知他为何二十有四了仍未成亲?就算皇上厌弃他,但他也是个皇子,还有太子处处关照他,将来若太子上位,晋王的好处少不了,想与他结亲的人多得是,你以为真的是没人想将女儿女人嫁给他?先前那是因为他曾经活生生地掐死了个想爬上他床的宫女,甚至将那些想送女儿结巴他的官员都打残了,皇上骂他都没用,最后谁还敢送女儿去晋王府受罪?女儿娇养那么大,可不是送去给个男人随便杀的。你是我生的,我还会害你不成?”

“可、可是他现在对晋王妃不是很好……”古馨愉有些结巴,小脸吓得煞白。

武昌公夫人冷声道:“那是晋王妃有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爹,太子要拉拢镇北将军,自然希望晋王娶镇北将军的女儿,看在镇北将军的面子上,晋王如何都要给些面子的。”

古馨愉有些摇摇欲坠,无法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好男人是因为晋王妃的父亲才会对妻子这般好的。

等武昌公夫人带着大女儿从小女儿院子离开,回到正房,整个人像垮了一样,脸色有些灰败。小女儿的事情让她难受不已,甚至觉得对付贤王妃都没有这般累人。

古馨语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端给母亲,然后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退到外边守着后,方道:“娘,阿愉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时间长了,便会知道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

武昌公夫人恨道:“最好是如此,不然我不介意将她送回老家去。过两天,我便安排人送她到寺里住上几天,请个高僧给她作法,为她消去这次的血光之灾。过后再看情况,不行的话,就送她到离尘观去。”

古馨语有些吃惊,“娘要将阿愉送到道观?阿愉那般娇生惯养,恐不适应道观的清苦,娘可舍得?”虽也常有官宦人家送女儿到道观去清修,可那些都是父母对不听话的庶女的惩罚,素来少有母亲舍得送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的。

“不舍得也要舍得,让她住上一段时间,等她的心净下再说。你们姑姑在离尘观清修,有她照顾着我也放心。不管如何,我是不会让她对晋王再有奢想的。”说着,脸皮又抽搐了下。

古馨语有些不解,“娘,其实以妹妹的身份,给晋王当侧妃也是使得的,指不定太子殿下还很高兴能拉拢到武昌公府呢,若要遂了妹妹的意也可以的。她今年才十三岁,还有两年方及笄,有充足的时间为她谋划。”而且,在她心里,也觉得妹妹若是真的成为晋王侧妃,得到晋王的喜爱,指不定能膈应上贤王妃呢。

武昌公夫人道:“我如何不知道?可是我还是怕晋王那种六亲不认的性子,说不定哪天阿愉就被他杀了。”她宁愿意女儿低嫁,也不愿意让女儿莫名失了性命。况且让女儿去给人做侧妃,那也是个妾,她舍不得。

古馨语没有经历过当初万寿节的事情,是以对母亲的话总觉得不太相信,不过见她神色不好,便不再说了。

半晌,武昌公夫人头疼地道:“你说得对,还有两年时间,这两年无论如何,先将她看好先,慢慢地让她明白便是。”

古馨语嘴角动了动,心说就怕妹妹想不明白,然后做出什么傻事。不过想起自己今日回家的目地,又道:“娘,昨天阿愉的马车,会是大姐姐让人动的手么?”

武昌公夫人摇头,“她没有那么蠢,若不是有人钻了空子,那便是贤王府上所查出来的结果,是阿愉的马不小心吃了致疯的药,就不知道这药是在家里就吃了,还是在贤王府。”说着,颇有些头疼,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偏偏那马被晋王一刀砍成两截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性过去了,兽医怎么检查都没发现有异常。

古馨语皱起眉,其实她倒希望这事是贤王妃干的,到时也有借口将她拉下水,够她喝一壶的了。不过想到近来贤王府的事情,心里又止不住开心,让她以前张狂,瞧现在还不是要被其他女人膈应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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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妃抱着儿子看了看,见他白白嫩嫩的,一副健康的模样,脸上露出近日来难得的笑容。旁边伺候的嬷嬷见状,心头也跟着高兴。

“一转眼,亮儿也满十个月了,都学会爬了。”贤王妃十分高兴地道。

见主子开心,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着,希望她能保持着这种好心情。

不过,这只是大家的妄想,当听到下人来报表小姐戚月岚亲自做了汤送到书房给贤王时,贤王妃的脸色淡了,笑容也敛了。众人噤若寒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贤王妃神色淡淡的,一心陪着像只小虫子一样蠕动着爬行的儿子玩耍,直到女儿被嬷嬷带来,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给女儿擦了脸又喂她吃了些点心后,贤王妃一边抱着儿子,一边教导女儿识字,看着一双儿子脸上露出童稚的笑靥,嫩嫩地唤着她“娘亲”,突然觉得有没有男人的宠爱也无所谓了,有一双儿女陪着,已经比上辈子好多了。

不过心情才开朗了几分,却听到一道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正挨在娘亲身边的小姑娘看到进来的男人,高兴地唤了声“爹~~”,就朝他跑去了。贤王乐呵呵地抱起女儿,被女儿在脸上香了几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止不住。

和女儿玩耍了一会儿后,贤王才看向身旁的妻子,见她脸色淡然,眸光微转间风华尽现,美丽得让他痴迷,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等嬷嬷带了女儿下去,贤王妃也将有些困倦的女儿交给嬷嬷后,贤王这才拉着妻子的手慢慢地摩挲着,说道:“悦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贤王妃抽回手,淡淡地道:“没什么辛苦的,臣妾都是尽本份罢了。”

贤王愣愣地看着她,恍惚间发现,她似乎不会再对他笑得像个小姑娘一般欢快了,那种似嗔非嗔的风情再也没有了,似乎是从他接受了母妃赐下的宫女开始,她变得离自己很遥远。

其实他不知道,曾有一度,他的妻子是想要抛开那些心结,一心一意地和他过日子的。可是最后还是被现实击醒了,抢来的到底是抢来的,她难以做到心安理得。可是,她又不甘心,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没有报复那些人,她到底最后想要做什么?她想当皇后,可是这辈子变数太大,太子的地位稳固,又有个多余的晋王在,大公主已经不成气候,想要像上辈子那样贵妃一系板倒皇后一系,难上加难。

她已经有心里准备,可能这辈子她只能做个亲王妃了。

如此也好,做不成皇后少了个念想,才能安心地过完这辈子,其他的已经不稀罕了,她只想养大两个孩子,争取他们该得的,报复武昌公府罢了。

贤王突然觉得有些难受,猛地将她拥进怀里,说道:“悦儿别这样,你不喜欢表妹,我不会让她作侧妃的。”

贤王妃面上露出冷笑,声音却显得十分难过,“可是我不想你为难,母妃也会难过的。”

贤王有些感动,妻子近段时间虽然冷淡他,到底还是为他着想的,心里越发的坚定了要将戚表妹送走的决心。他的舅舅这次犯下的事情太大了,昌平长公主为了周驸马一直不依不饶,恨不得啃下戚家一口肉来,若是他再出手护着舅舅一家,指不定连京城的戚家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纳了表妹作侧妃,不然昌平长公主对他的印象真的一路黑到底了。

等夫妻俩一通谈话下来,气氛似乎已经变回了曾经,只是在贤王离开后,贤王妃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观,然后转身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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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殊要离京,阿宝自然又收拾了一堆行李,还有解神医配的药,结果——行李又一次白收拾了。

阿宝恨得直咬牙,嫌麻烦嫌累赘,怎么不嫌娶老婆麻烦直接打光棍算了?

咬牙切齿过后,阿宝扭头决定不理会某个男人了,开始过上老公出门丢掉了,只有儿女的居家生活。

双胞胎长到四个月的时候,又大了一点了,白白嫩嫩的,阿宝看得止不住开心,特别是解神医和于太医都保证体弱的儿子长势渐好,调理个两三年,很快便会像正常人一样,更加的开心了。

回京后,很多人都过府来探望过双胞胎,不过能见到双胞胎的,只是一些女眷和太子,连齐王那个熊孩子跑到府里来闹,刘管家都很坚定地拒绝了,并且用王爷不在家为由,强制将他送出府了。齐王没法子,只好转而找上能去晋王府后院看双胞胎的妻子,询问妻子双胞胎的长相。

金璟琋说道:“包包看着像五皇兄多一点儿,十分乖巧,就是糕糕不像五皇兄和五皇嫂,反而觉得有些像……”她有些迟疑。

“包包?糕糕?”齐王错愕地道,“这是什么古怪的名字?父皇不是还没有给两个孩子定名字么?”

“是啊,所以五皇嫂给他们取了两个小名儿叫着,是包子和甜糕的意思呢。”金璟琋止不住发笑,每个听到双胞胎小名儿的人,都要笑上一回,也不知道五皇嫂怎么会拿吃食来给孩子取名,不过叫上口了,却觉得十分可爱。

齐王嘴角抽搐了下,觉得他这五皇嫂有些不靠谱,该庆幸他当初求娶时不成功么?不仅不成功,还被他父皇一脚踹在屁股上踹出了太和殿,然后在太和殿外,又被萧令殊拽去以砌磋为名揍了一回,让他当时差点儿某个地方被废了,真是印象深刻。

略过了双胞胎的名字,齐王继续道:“还没有说那糕糕像谁呢。”

金璟琋小心地看他,迟疑地道:“臣妾看着,不像五皇兄他们,也不像父皇,倒是有点儿像大皇姐呢。”

“……”

齐王直接傻眼了。

金璟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知道丈夫与大公主不和,甚至心里巴不得大公主直接死掉,别苟延残喘地活着浪费米粮了——齐王语。而晋王因为与他一同对付大公主,结成了坚实同盟,莫名地与他亲近起来,甚至不计较曾经被晋王揍得极惨的事情,差点成了他五哥的脑残粉。

是以,心里重要的兄长的儿子竟然长得像讨厌的人,这个刺激不可不谓之强大。

就在金璟琋有些担心时,就见他嗷的叫了声,冲出门去了。

金璟琋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浑事,忙让侍卫追上去,关键时候可以不用顾忌太多,直接打晕拖回来,出了什么事她担着。

霸气侧漏的王妃比起不着调的熊孩子更有威严,于是侍卫们毫不迟疑地听从王妃的吩咐了。

*****

阿宝不知道齐王因为自家儿子的长相受了刺激,随着天气越发的寒冷,每天都窝在屋子里,除了处理府中事务、看看账册外,便是围着两个孩子转,将他们照顾得十分的精细。

外头已经连续下了几天雪了。

阿宝透过窗棱看着飘洒而下的大雪,心里止不住地担心起萧令殊来,自然又担心他在大风雪中赶路,生怕他吃不好睡不好还被冻着。

担忧的心情让她精神不怎么好,不过等雪停后,该出门交际还是出门交际,顺便多多地画下双胞胎的模样给父亲寄去,也让人送些到外祖家给一直想看双胞胎的外祖母瞧瞧。

等进入腊月后,天气越发的冷了,过了腊八后,便开始忙起了年礼,让她每天都不得闲。

这么一忙,就到了年尾。

阿宝放下年礼的单子,让雁回帮忙揉揉有些累的脖子,接过雁声呈上来的茶喝几口,看着窗外的大雪,又有些失神了。

雁回雁声对视一眼,雁回道:“王妃可是担心王爷?”

阿宝听罢一怔,然后叹了口气道:“还有三日便是除夕了,王爷还未回来,这大冷天的,又下着雪,不知道他在何处,如何不担心?”

雁声宽慰道:“王妃别急,以咱们王爷的本事,这点儿雪怕什么。说不定王爷今晚就回来了呢?就像去年一样,三更半夜回来,给大伙一个大惊喜。”

阿宝笑道:“我可不想让他三更半夜回来,上回将我吓得够呛。”虽是这么说,不过心里也有些打鼓,他不会又半夜三更地回来吓人吧?

很不幸,雁声这回作了一次预言帝,阿宝又一次在三更半夜被某个男人吓醒了。

吓醒后,直接扑过去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