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和三哥出了马车和一队人马接洽去了,本她也是要去的,不过如今已是十一月,这会正下着小雪,他们便不让她出马车。
待他将那些人带来的物什都安排好,又引着一个男子来见她,男子约莫十(八)九,在老王爷手下当差,进了马车,打了揖,请了安,带了几句话,大意是,老王爷说了,有什么用的不舒心的,尽管的告诉他,他会给安排最好的来顶上。
这趟里,那位未曾蒙面的曾祖父已经是第三趟派他来送东西了,各种衣裳被褥,吃食用具,虽然她压根就用不到那许多的东西,安君也都熟悉了,便未有之前那般惶恐。
毕竟,先前只是书本上的人物,如今就快要见面了,未免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她倒是也能理解一位老人家想要见曾孙的心,况且,那位老人家对自己又是这么好~让她很是受宠若惊,便同刘清说了,加快些行程,莫让老爷子久等了。
现如今距上京城也不过四五日的路程,若不是下雪了,怕是还能快些。
今日里未时,远远的便能瞧见那巍峨的城墙了,虽下了好几日的雪,但进城的人还是不少,瞧着排了好几溜长队。
好在她们一行人不需排队,走了特别通道进去了。
上京城极恢宏,透过窗子瞧着外头,能够他们这种马车十辆并行的道路,铺着整齐的青石板,街道旁的店铺多是三四层的,也算是高楼耸立,如今也算傍晚了,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
刘清早些便都同他们说过了,这只算作外城,居民多是些小官小吏,平民百姓。
顺着中间这条主街,往里直走约莫一个时辰才到内城,内城里城东住的多是些有些官位爵位,但不甚的高的,或是些富商人家,她娘亲的府邸同祖母的郡主府便是在城东,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郡主县主都住在这处,有些早早的都被打发去封地了。
城西便多是些公主,亲王,爵王,一二品大员的府邸。曾祖父虽然有自个儿的封地,不过一人去了封地怪无趣的,便也就留在了上京城里,先帝赏赐了一座定邦王府,便是在这处,他们便是要先去定邦王府见曾祖父。
成年但是未婚的皇子们倒是也住在这处,不过他们比较惨,没有自己的府邸,统一住皇子院,若是能考了官位,或者自个儿从商经营,有了钱便能自己搬出去建府邸,不然就是等嫁人,搬去同妻君一并住,不会因着他们的皇子身份多些特权。
当然皇子们的爹爹有钱,不过也只能私下接济他们些,明面上帝君是不允许的。况且,男子入皇家为妃,便不得从事四品以上官职,经商的话,需缴纳八成收入给妻君,也就是帝君入私库,每年年节还需想着法子置些礼物送给妻君,还有人情往来。所以,除了个别例外的,大多数不会太有钱就是了。
入了内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远远见一处朱墙琉璃瓦的大园子,里头灯火通明,虽是冬日,却瞧着树木青翠。
走近了瞧,六开的兽头大门,门口两尊大石雕,大门处虽然地广,如今却密密的站了上百号人,刘清稍做指点了下,前头着锦服站的左边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儿郎们,都是她的兄弟们。右边的三十几个年纪稍长些的,都是她娘亲的夫郎们。
稍后些,衣着虽也光鲜,但尚不如前头的,是伺候在曾祖父,祖父,祖母,娘亲身前的红人,再后些他倒是也不熟悉,应是叔爹并兄弟们的随从并府中的下侍。
离得尚有几十丈远,虽说她眼力好,大门处也灯火通明的,却也只能模糊的瞧个影。
十几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马车‘得得得’的没一会子,便到了。
马车一停,便有旁边的下侍上前摆上矮凳子,将人迎下。
车中五人她是最后下的,下了车,一群人便哄上前来,问寒问暖,叙的一堆子客套话,瞧了瞧丁山,被挤到了一旁去,面色有些紧张,这么多人,答了哪个都是不好,也没个人做介绍,她也只是示意着笑笑,便挤过去拉着丁山的手。
后头一个年数不小的仆人便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都快让开,挤在这作甚,女君劳累了一路,紧着迎去见了老王爷才是,这些子个客套话哪里就没时间说了?”
众人被一个老仆训了,不但不见恼,还都乖乖巧巧了告了罪,站了两旁。
那位老仆上前来见了礼,一看就知道是个实权人物,安君可是不敢受他全礼的,忙上前将他扶起,老仆道:“女君这一路辛苦了,快随小的进府罢,老王爷可是等急了的。”便引着她往里走,又道:“小的姓赵,早先年追随着王爷有那么段子时间,如今老了,蒙王爷不嫌弃,便收作这王府当个管事,女君若不嫌弃,便随着大家伙,喊我一声赵老头便是。”
安君可是知道的,不会将客套作实在,忙到:“赵老说的哪里话,却是安儿这一路贪玩,耽误了这许多时日,劳得王爷久等了。”老王爷是个重规矩的人,她如今到底没入族谱,便只尊着官职,称一声王爷。
入了府内,房屋布景皆大气沉稳,老王爷戎马出身,园子布景倒是颇为符合军人的风格。
跟着赵管事进了前厅,厅门前候着一个管事,上前迎了来道:“女君可是来了,王爷这般可都问了好几次了。”
边上几个下侍争着撩了帘子,一人道:“安君来了。”
安君进了房,屋子挺大,装饰摆设却是如园子般简洁,中间布着几张太师椅,俱坐着人。
上位坐着一鹤发白须却精神奕奕的老爹,椅子后边立着不少下侍,众人俱屏声静气,搞得气氛好紧张,她心中暗道‘这应该是就是老王爷了’,老王爷和她心中所想并不太相似,虽是戎马出身,瞧着却更似一位文人。
下侍将一蒲团摆在老王爷的跟前,笑眯眯的扶着她过去道:“这位便是老王爷了,今儿一早,可是都不住的往外望,盼着女君到来呢。”
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问了安,老王爷将她拉起来,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表情严肃,也不多话,招了招手,一旁站着的,端着金盆的几个下侍便都围上来,一人恭谨的递过一根金针。
老王爷干脆利索的扎了自个儿的手,将血滴进盆里,又拉过她,同样放了血,两滴血一入盆,便融合了。
老王爷抚了抚须,连道:“好,好,好!”
挥了挥手,又上来一个盆,一个瞧着年约四十多的老妇应是她的祖母,扎了手,又扎了她的手,再来是她祖父,然后是她娘亲…
几个指头都扎了针孔,结果令老王爷满意极了,挥了挥手上来个捧着卷册的下侍,老王爷姓墨,祖父同母亲都是随了他的姓,本来这是不合理的,但地位高了上去,不合理也变做合理了。
她便也被改了墨姓,唤作墨安,将她的名字添在上头,又按上了指印。
然后画风一转,老王爷笑眯眯的拍着她的头,道:“叫上一声曾祖父听听。”
她即刻甜甜唤道:“曾祖父~”
“再叫一声。”
“曾祖父~”
“再叫一声来。”
“……”
等老王爷玩够了,她祖母又拉着她前前后后的瞧了好几遍:“不愧是我姬君的孙女,瞧瞧这模样生的,除了我姬君,便再没人能有这等本事了。”
她祖母说来也是奇葩,是个严重的颜控,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做何伊人,是她姨母,小女儿随了她爹爹姓,叫做墨秋水。
本她这郡位,理应是该传给大女儿的,皆因大女儿长的不如小女儿模样好,她便一心脑热的,要将郡位传于小女儿,惹得大女儿真真是气极,小女儿本有自个儿祖父这头的王位可继,并不十分稀罕这郡位。
但那大女儿可是不做这般想,你瞧,可以她继了郡位,将来有女儿了再继王位便成不是?便在某一年,小女儿前去百花节的时候派人截杀,亏得小女儿命大,得了丁山搭救,这才有了安君。
小女儿气急了,回了京便禀了她,她本就偏心,哪里能忍,当即将继爵卷写了,呈送帝君。那位大女儿也被她处罚了,不过到底是亲生骨肉,也不能真的如何,只置了园子,半(监)禁着,
却没成想,小女儿却一直未得一女,这才渐渐急了起来,总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是,便又续续断断的给小女儿安排了不少夫郎,却仍未有如意。小女儿如今可是已经四十了,再如此般下去,机会可就不多,便不由得急了起来。
楚国律例,爵位只传一代亲。老王爷这也算是得了先帝特许,准他有生之年,只要是直系女君,便能承其位,确恨这不争气的孙女,这两年一直不愿搭理墨秋水。
巧得今年,一个曾孙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瞧见一女君,兴许是母亲在外的女儿。这才有了望想,瞧着孙女也顺眼许多,安君到的这日才唤了她一并过来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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