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学间窗外的蝴蝶,感觉它是慢悠悠地飞了过来,可还没等你仔细打量,它扑扇着翅膀就飞走了。

转眼已是七月,这里不似前世,七月既没有中元节,也没有乞巧节。

溪桥镇位于平阳郡东,出了镇子往北三里地便是容河,容河起源自西北的天山脉在楚国疆土上扭了个妖娆的S型,由最东面的大川郡入东海,据古籍记载,全长有两万三千余里。

楚国北面临冰原,冰原天气严寒,并没有国家,只有大大小小的部落上百个。

西北面是个草原,分三个国家。国民皆骁勇善战,民风彪悍,时常来犯。

西南面是个大漠,人烟稀少,越过大漠往西走有好几个中小国,再往前便没有记载了。

东南面临海海域大大小小分布不少岛屿,之上有不少岛国。

楚国开国女帝君名为楚易水,本是前朝上卿,虽位居高官,确是个不甘屈居人下的,兼之有手段有魄力的。遂成功踢掉前朝女帝君,自个儿上了位。

约莫是楚姓一脉血源强大,楚国传承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现今正是大楚六百三十四年。凡在位帝君,便没有庸庸之辈,正是代代辈有人才出。

现任帝君楚代真,亦如之前的女帝君一般,十分睿智果敢,于六百二十九年继位,在位刚满五年,亦颁布了许多新国策,减免农税,增收商税等等。

最值得一说的便是三年前新增的皇商,往外卖了不少茶叶丝绸瓷器酒水等等时下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前往邻邦,换回了大量牛马,以及各种兵刃武器。

一年前又颁布新律法,男子年满十六需得服兵役三年方可嫁人成亲。

自此以后可以预见,楚国将全民皆兵。

新帝君的英明便先说到这里。

楚国境内并无宗教,也无鬼神之说,上至帝君下至百姓皆崇尚自然,信奉天地日月,山川河流。

却说七月里的十五,正是一年一度的祭河节,到了那一日,人们晚间便纷纷相携出门,带着或者自个儿扎的,或者买的花灯,里面夹了小纸条,纸条上写了今年的心愿,点上蜡烛,放进河里祈福。

现今正是七月初,离着祭河节还有小半月,学里的夫子下侍们都已经在着手准备扎花灯的材料。

这日里午间吃过饭,夫子便拿了竹篾子,宣纸,粘树汁,扎花灯,女君们便都围在边上瞧着。

就见竹篾子左右交织,上下飞舞,很快一盏花灯架子便编织好了,夫子手极是巧,架子扎得精致又结实,又用染了粉红色的宣纸由里到外由浅到深的糊了灯面子,中间用黄色的宣纸糊了灯座。

女君们瞧了,十分的喜欢。便纷纷也都拿了竹篾子,想着自个儿也织一盏。

在夫子手里乖巧又听话的竹篾子,到了女君们手里就变得调皮无比。不一会儿就见这个被竹签子扎了手,那个又被竹篾子弹了脸,还有那个手上磨起了个小水泡。一个个哇哇的叫起疼来,此消彼伏,听着犹如晚间乘凉稻田里的蛙声似的连成一片。

女君们被扎了手,伤了心,纷纷把手里的竹篾子扔在地上,踏上去又踩又跳,企图出一口恶气。

就见夫子,先给这个挑了手指尖儿的刺,又帮那个挤了指头上的水泡,还跑去哄了一哄真哇哇叫的伤心的一位女君。等女君们都出好了气,又把被女君们扔在地上的竹篾子一一拾起来。

女君们不捣乱了,夫子织花灯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就见他十指翻飞,不一会儿,一盏灯架子就出来了。安君瞧着,心里不禁就想,也不晓得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若是前世里,还能说上一句‘你可真是厉害,我瞧着,除了生孩子,就再没有你不会的事儿!’如今里倒好,生孩子他都拿手。

她琢磨着,织灯架子自个儿是不拿手的。便拿了夫子织好的灯架子,裁了宣纸,一层一层的往上糊灯面子。众女君们见了,便都有样学样,有了事做,便渐渐都安静了下来。

等到晚间下了学,女君们人手一盏花灯,早早的提回家放上,只等祭河节到了就拿去放。

学里扎了花灯,丁山在家也扎了花灯。不过他的手到底是不如夫子的巧,只就着简单的圆形或者方形花灯扎了二十来只,自个儿家留了两只,其余的都送到柳凤君家里去了(阮叔家)。

扎了花灯,祭河节也就近了,女君们整日里伸长了脖子盼着时间快快过去,好去容河放了自个儿的漂亮花灯,许上今年新的愿。

祭河节这日恰逢大集,今儿学间里来了八位女君,却不是都为了上学而来,只为了一会去集上买些吃食晚间的时候带到容河畔去。

午间的时候八位女君一起热热闹闹的出了女学,后面跟着夫子给派发的八个下侍,女君们一路上叽叽咋咋的讨论这家的糕点比那家做得香软,那家的酥比这家更松脆。到了街上一家一家吃食铺子扫荡过去,真的是扫荡。

这个说“来,给我把这个桃酥包五斤”。那个道“我要这个桂花糕,来六斤。”安君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心里不禁的想“姑娘你能吃得完么?”

这却是安君过虑了,别个女君家那户不是二三十来口子的人,别说三五斤糕点,那就是三五十斤也是能吃下的。

她瞧着女君们买的热闹,也跟着买了包糖炒栗子,一斤桃酥,半包糕点。想着丁山约莫不太爱吃这些甜点,又上客栈切了两斤牛肉,包了一只烧鸡。

其实也用不着买太多,今儿河畔许多摆摊子的。都是卖花灯和卖小吃食的。饿不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