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却还是无法控制的席卷而来,她想要移开眼睛,不再去看电视上的画面,可不知怎么的,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霍霆琛抱着那个孩子,面色上的凝重掩都掩不住,琳姐和他的其他助手拼命的阻挠媒体拍摄,可闪光灯还是此起彼伏。他从簇拥的人群中艰难的挤出去,抱着那个孩子步伐匆匆的上车,车子疾驰而去,撞翻了路边上一个垃圾桶,却根本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减速,那绿色的塑料垃圾桶瞬间

破碎,仿佛是她此刻的心。

她的孩子死了,她没有能够看一眼就已经死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模样他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那么的愤怒,愤怒到她以为自己罪无可恕,愤怒到她甚至卑微的想要求得他的原谅,可她怎么那么傻?

儿子死了,她在他的脸上连伤心的神色都没有看到过。

她真是傻,她竟然会以为他的怒火是因为太难受儿子的夭折,她竟然会自责……

重重的一巴掌,忽然就搧在了自己脸上。

她苍白的脸很快就浮起五个清晰的指痕,可她却没有停,又重重的搧了自己一耳光。

向暖,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吗?她盯着电视机看,她的目光灼烧的似乎可以融化屏幕将他的影像也消融,她要记着他的表情,她要记着他是怎样抱着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她要记着他这张脸,记着再

也不要回头。

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头,向暖。

爸爸生前那么的爱你,那么疼你,不是要你长大了一次次的作践自己。

*****

“三少,是我们辞退的那个保姆……”

陈琳一头大汗,好容易才甩掉紧追不舍的媒体,霍霆琛脸上的表情已经难看至极,是他大意了,死灰尚且可以复燃,更何况霍亦阳是霍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他以为霍亦阳这样的落水狗再也翻不起大浪,却忘记了斩草除根——霍亦阳这样的人,要他再也没办法惹麻烦,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他,要么把他变成一个废人。

杀人?这样的蠢事霍霆琛不会去做,也不屑于去做,更何况,有时候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可比死难受多了。

“我给了她那么高的薪水,她却没有尽职尽责的把孩子照霍好,我辞退她的时候不计前嫌的给了她一大笔钱做封口费,可她拿了钱却多嘴多舌,这样的人,啧。”

霍霆琛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一双眸子却是氤氲着阴测测的光。这样的神情,陈琳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她知道,三少这一次是怒极了,但她更知道,他怒的并不是霍亦阳兴风作浪想要重回霍氏,他怒的是,这件事情被肆意宣扬出去

,让她看到怎么办。

“三少,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们拿钱封嘴,霍亦阳说不定就用两倍十倍的价钱去让人开口,这样的人,不如……”陈琳做了个手势,霍霆琛却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从菲薄的唇间极慢的溢出来,却寒意森然:“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她嘴巴不紧,管不住自己的舌头,那就不要

再要那条舌头好了。”

*

“扔出去!这样的脏东西留着干什么!”霍亦阳只看了一眼,就暴怒的大喝出声。

血淋淋的半条舌头装在盒子里,仿佛还会动一样。

霍霆琛这是在警告他,不,依着他的性子,这不是警告,而是宣战!他不能坐以待毙,他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是个瘫子,他又为了向暖那个女人守身如玉,霍亦秋病的半死不活不能结婚生子,霍家却不能没有继承人,他不抓住这个机会,以

后再也别想翻身了!

霍亦阳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饿兽,不停的在客厅里转圈,他知道老爷子因为之前他做的事情不待见他,可是关系到霍家的未来传承,老爷子也只能让他重新回来……

那只不下蛋的鸡,竟然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口口声声指责他不会生!

笑话,她自己肚子不争气,怎么能怪到他的头上来?

不过……要是之前“借种”的那个孩子没有打掉留下来就好了,

虽然他恨不得立刻和那个女人离婚,但现在看来,孩子还是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比较好。

他要尽快安排,尽快让那个女人怀孕,时机如果不赶快捉住,说不定就让霍霆琛想出了对策。

“去,把那个男人找回来,今晚……”

霍亦阳附在下属耳畔,低低交代了几句,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老天保佑,霍霆琛这个杂种儿子一辈子瘫在床上起不来才好。

*

第二十天。

裴焕已经整整消失了二十天。

虽然知道他不会出事,但心里总是无法控制的日夜担忧。

向暖无法再在医院待下去,裴焕走时把公寓的钥匙留给了她,医院里也交了一大笔押金,向暖办了出院手续就回去了裴焕在C城的公寓。

里面的所有摆设,都与她走时一模一样。站在卧室门口,向暖怔怔的望着里面的一切:拖鞋依旧是她走时那样凌乱的样子,被子仍旧保持着掀起来的状态,床头柜上的小镜子原封不动,她离开前一天晚上喝的牛

奶瓶子,依旧摆在那里。

仿佛,仿佛她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仿佛,仿佛她直到现在还住在这里没有走。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裴焕……”

她简直不能想象,他回来时看到房子里空荡荡的,她已经偷偷走了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将她住过的房间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而每看一次,就提醒自己痛一次,又该多么的煎熬。

裴焕,我答应过你,我不会离开。

我不走,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也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向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开始整理房间。他的衣服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放在衣柜里,散发出让人舒服的味道,纤细的手指从笔挺的警服上缓缓滑过,粗硬的纹路熨帖着她的指腹,向暖忽然就心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