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里,”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她在梦里看着他泪如雨下;“我的这里,痛的快死了。”
我痛的快要死了,霍霆琛,你知道吗?
她从梦里面哭着醒过来,怔然的望着四周,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依旧是热闹的虫鸣鸟啼,依旧是暖融融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依旧是除了这些就安静的让人难受的暖园……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的心里,也在期盼着他么?
向暖只感觉到无边无尽的失落像是潮水一样将她淹没了,她抱住膝,紧紧的攥住身上柔软的毯子,梦那样的真切,仿佛在空气中都留下了他的味道和气息。
原来她会想他,原来她一直都很想他。她的眼泪将毯子打湿了,湿黏黏的贴在脸上不舒服,可她动都不想动,直到她感觉到身上没了暖意,似乎是什么东西遮住了阳光,她才僵硬的挪动了一下早已麻木的身子
,抬起头来。
而他,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目光淡漠的望着她。
她的眼睛一点点的睁大,面容上的表情是不敢置信的惊愕,可眼眸里的光泽却是渐渐夺目起来。
她在期盼着他么?
他的心里滑过短暂的疑问,可是不过瞬间,他就看到她归于平常的神色,和已经戒备绷紧的肩膀。
他自嘲的在心里笑了一下。
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会做出的事情,永远都是让她鄙视和恐惧的。
她以为他来是做什么?又要卑鄙的掠夺她,或者是用什么手段继续胁迫她?
她的表情,她的防备,不都是说明了她心里的想法?
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就那样猝不及防的传来,像是一把钝了的刀,一下一下的割着她的肉:“别那么害怕啊暖暖,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如向秋说的那样快死了,你知道的,我现在的
身份,闹出什么人命案可就太不愉快了。”
她开始颤抖,唇色也变成惨白的一片,可他忽然回过头来,就那么讥讽的看着她一笑:“可是现在看来,你过的好像挺不错,一点也不像个快死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过,似乎是很不经意的样子。
向暖拼了命的克制,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可她的视线是模糊的,模糊到几乎看不清楚他残忍的脸。
“霍先生想看我怎样?寻死觅活?还是形容枯槁的行尸走肉?”
她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她不知道她怎么开的口,看,他总是这么有能力,轻易的一句话就能粉碎她全部的希冀。
“你怎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孩子死了,你认为,我还会对你怎样?”
他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要从那紧绷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可她忽然就笑了,她笑着看着他,倔强的一字一句开口:“是啊,孩子都死了,你还留着我干什么?孩子都死了,霍先生难道还不愿放手?”
他的脸瞬间变成一片惨淡的白,他望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让人恐惧。
向暖不知自己用了多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崩溃的大哭,她的笑,摇摇欲坠的在挂在唇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她不想这样,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为什么他们一见面,就变的这样剑拔弩张。
“你以为你算什么?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继续留恋你向暖?”他的声音那样低,低沉而又嘶哑的让人听了难受。
他仿佛在笑着,可那一双寂黑的眼眸却是沉静的深潭一样蕴着浓浓的愤怒,还有哀伤……他一步一步走向她,菲薄的唇角似扬非扬,他望着她,那目光快要将她淹没,吞噬,她想要逃开,可身子钉在那里根本不能动弹,她身上强装的所谓的盔甲几乎就要破碎
,她忽然那么的想,那么的想在他的肩上靠一靠,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秒。
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有着和她同样伤痛的人,他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慰藉她的痛苦的人……
霍霆琛……
她的心在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却仿佛永远都不能再说出口。
“你说得对。”他的手指忽然狠利的捏住她的下颌,雪白的一抹单薄,仿佛很快就会碎在他的手中,她没有挣扎,任他的动作逼迫的自己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暖园的佣人早已不知躲在了那里,四周除了偶尔的鸟鸣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阳光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脸上,她瘦了太多,脸色是青白的一片,皮肤薄的近乎透明,隐约的能看到细小的毛细血管,她是那样美丽,脆弱,却也那样的残忍。
他在心里想,只要他再用一点力,她美丽纤细的脖子就会折断在他的手中……
只要稍稍一用力,他在这世上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他不用想起她就会烦躁不安,他不用在心底辟出一个角落,专门累积她带来的所有痛苦。
只要他狠一狠心,他就解脱了,从此以后等着他的就是一片光明。她的睫毛颤抖着,睫梢上的泪在阳光下是剔透的,她动也不动,哪怕是她的下巴几乎快要被他捏的脱臼了,她望着他,那样美丽的眼睛中,没有恐惧,没有哀怨,竟仿佛
是解脱的愉悦……
不,他怎么能这样便宜了她?
她带给他的巨大的痛苦,岂是死就可以算了?
“你说的很对向暖,孩子死了,你和我之间确实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他一点点松开手,声音暗哑的在她耳畔响起,没有他的支撑,她的身子软软的萎靡下去,像是快速败了的花。
“但我就是要把你留在暖园,就是要这样折磨你。”
他附在她的耳畔,轻轻的开口,情人的姿态,却是最怨毒的语言。她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眼泪纷纷而落,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喊出来,可在他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注视下,她竟是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