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原样了(1/1)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霍霆琛忽然转了话题:“……今年的政.府规划筹建项目,我和负责此事的萧先生相谈甚欢,恒远也很有信心能将这个项目拿下来,到时,还请诸位多多关注……我霍某也有心,也愿

意为了我们这座城市的发展尽我的一份菲薄之力……”谁都知道萧南方所在的城市规划局就是负责这一方面事情的,霍霆琛这一番话一出,坐实了两人之间非但没有矛盾和积怨,反而是有着极好交情的,那些谣言,在霍霆琛的辩驳之后就算是仍存着五分的真

,此刻也早已变成了一分甚至没有了。

向暖默不作声的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静的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能听到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能听到心里每一个或是喜悦或是难过的声音,向暖呆愣的坐在沙发上,许久,她方才一点一点的回过神来。

他怎么可以那样平静那样坦然的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语呢?他又怎么能,在万人的注目之下,这样的维护罗曼真?

她做尽了残忍和不堪的事情,可到头来毫发无损,甚至还能得到他的偏袒,这世上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多的不公平?

怎么会,这样的可笑?是啊,可笑……她甚至连愤怒都不会了,她只想笑,只想大笑一场,笑自己的愚蠢,笑霍霆琛的虚伪,他说的真是动听,可他是怎么做的?

就算他又有理由,又有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说词,她也不会再听了。

向暖松开手,捧在手心里早已变的冰冷的杯子缓慢的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她早已知道,她和霍霆琛之间,就如同这些碎裂的玻璃一样,永远无法变回原样了。

*****

霍霆琛的车子驶入霍家老宅的时候,正是夕阳西沉时分。

天空像是打翻了的颜料桶,那些热烈的灿烂的光芒,最后挣扎着不肯坠入黑暗中,可到底还是渐渐的黯淡了。

他下了车子,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上那一条早已烂熟于心的小径,穿花拂柳沿着湖畔走了许久,就到了那一片如同白雪皑皑覆盖一般的茉莉花海。

那些白色仿佛染了一层的胭脂,但仍是美丽的让人心惊。霍霆琛站在那里许久未动,园子里静悄悄的,他能听到周围隐约传来的鸟鸣虫鸣,还有极远的地方,家里佣人喁喁说话的细碎声音,他的视线好像一点点的模糊了,耳边那些宁静却又让人觉得温暖的声音

仿佛一层层褪去,他又听到了那美妙的声音……

“小寒,你又淘气了吗?”

穿着月白色改良旗袍的年轻女人,有着一张温婉至极的容颜,她的眼眸沉静幽深,那一刻却是喜悦温柔的望着他,她的手指永远柔软温暖,抚摸在他脸上的时候,就像是春天的风轻轻出来……

无数次的他想起,都觉得他仿佛是一尾小鱼,无依无靠无家可归,而母亲的怀抱和气息,就是他最后归宿的潭心。

而那唯一的暖和归宿,到最后,也不过是变成了冰冷的一方孤坟,和毫无作用的追忆。

他知道的,母亲不快乐,从来到霍家开始,一直到最后她命丧这个美丽却又冰冷的牢笼,她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她的灵魂,她的信念,她的心,她的爱,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全部葬送了。

母亲问过他:“小寒,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说:“跟母亲和小秋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母亲的笑容那样的暖,可看着他的目光却是渐渐的湿润了……

他似乎隐约的听到她说,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到他的身边……

可他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听到,仿佛只是风的呓语滑过耳际。

他看到过许多次母亲露出笑靥,或是秀美,或是忧郁,可他也看到过母亲的眼泪,残存的记忆中,他只记得母亲哭过两次。

那时候还没有小秋,那时候他刚随着母亲来到霍家。

霍家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那个,他被母亲教着要叫父亲的人。

他看他的目光带着不喜,他能看出来,都说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谁是真的喜欢他,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也就从来都不主动接近那个“父亲”。

他来找母亲的时候,他就会跟着佣人出去玩,一直玩到他离开,而他回去的时候,总能看到母亲微红的眼圈。有一次他一个人在花园里玩的开心,忘记了母亲的叮嘱,不等佣人过来接他就兴冲冲的跑回去找母亲,却看到母亲住的那一栋小楼窗子大开,而正对着窗子的梨花木桌案上,母亲的衣衫被人撕开,那个他

叫“父亲”的男人伏在母亲的身上狠狠动作,他手里的花束掉在地上,他甚至能听到母亲惨烈的呼喊和呻.吟,她凝着泪的眼眸望住他,仿佛有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他呆傻的站在那里,他听到那个男人恶狠狠的对她说:“你已经脏了,你还在想着他么?你还配想他么?”

母亲的眼泪缓缓滑下来,她像是被人蹂躏破碎的一件衣服一样瘫软的滑坐在地上,“父亲”穿好了衣服走出来,他经过他身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扬长而去。

那次之后,父亲许久都没有出现,直到后来,母亲被检查出怀了身孕。

从此以后,她详尽了宠爱和富贵,连带着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在霍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母亲脸上的笑,一日比一日少……

直到后来,郁郁而终。

“你母亲生前最喜欢这些花了……”

霍老爷子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幽幽响起,霍霆琛缓缓的收回思绪,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哪怕是在天上,也看不到了。”

母亲的骨灰被人从深埋的地下挖出来,被风吹散了,什么都没了,从此以后,岑若涵留在这个世上的,当真是一点点痕迹都找不到了。“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也怨我自己,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