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面小雨点眼睛红红的与他挥手作别,小小的身影,看起来让人那样的难过。
他下意识的要追过去,可她仿佛眨眼间就消失了一样,他怎么都找不到,就拼命喊着她的名字四处去找……
霍霆琛只觉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睡意皆无,他也坐不下去。干脆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悄声走出了小秋的房间,初春时节,正是乍向还寒的时候,辅一出去,就觉一阵透骨的寒沁入四肢百脉,他一向并不畏寒,可许是此刻全身都被冷汗湿透的缘故,竟是忍不住打了一
个冷颤。他这边稍一有动静,那边陈琳就已经匆忙披了衣服从一侧的小房间里出来,见他衣衫单薄站在冷风里,不由得就拧了眉关切的絮叨起来:“三少您也不多穿点,这三更半夜的时候正是更深露中,万一着了凉
……”
霍霆琛听着她这样唠唠叨叨的关心,倒是心里一向,他摆摆手,点了一支烟,将浓烈的烟雾吸入肺中,那寒冷的感觉仿佛就被驱散了一些。
“有没有和陈诚联络?”因为小秋此番重病,医生说了他身体缘故经不起挪动,霍老爷子几乎把半个医院都搬到了霍家,霍霆琛也是日夜守在小秋身边,他担心,小秋此番病势汹汹,如果再有人暗地里做一下手脚,小秋就此丧了
命,也尽可以被推到他这一场“病”上。除了陈琳和自小带大小秋的老佣人,也是母亲当年最信赖的家人可以信任之外,他并不敢相信任何人,因此这几天,他几乎是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霍小秋,从药到喝的每一口水,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不
了任何手脚。
也因为如此,外面母亲墓地修葺的事情,以及罗曼真的一些琐事,还有向暖小雨点那边的事情,都只能托手于陈诚先替他照看着。
毕竟之前他也曾亲自去问过会诊的专家,小雨点的情况虽然不好,但一年半载之后做手术也完全可以,更何况孩子大一些之后,身体免疫力也会增强一些,手术效果也会更好。
而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不管向暖与他之间有什么矛盾,这个孩子既然是他的,他也就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她长的那么像,那么像母亲……
他咨询过医生,因为常年浸淫在毒品之中,他看起来身体还算健康,但实则还是损了身体,如果现在就进行骨髓移植,理所当然的对小雨点不利,他预备先戒掉毒瘾……
“联络过,陈诚说,夫人的墓地正在修葺中,罗小姐小产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但这些天也十分低调安静,正在筹备出国的事情,还有……向小姐那边,也是一切安好。”陈琳知道陈诚的性子,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对于他的说辞,她是半信半疑,但霍亦秋这边情况危急,三少能用的人只有她,她也脱不开身,只能让一个信得过的手下亲自去看过,方才信了陈诚所说的话
。
霍霆琛听到陈琳这样说,知道她性子一向谨慎,既然她说了无事,那大抵就是无事。
但方才那个梦,到底还是让他极为的不安,想着小秋此刻正在沉睡,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霍霆琛忽然就做了一个决定。
“你在这里守着四少爷,有什么不对劲儿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出去一下,三个小时之内一定回来。”
霍霆琛掐灭了烟,快速的吩咐了一句,就往车库走去。
陈琳见他疾步而去的身影,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的不解,明明是在意那个孩子的,为什么不肯让向小姐知道呢?
*
自从前天晚上被聂元梅带出去昏倒之后,小雨点就高烧不退持续昏迷到了现在。
医生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她,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孩子就没救了。
她一次一次去半山别墅找霍霆琛,可出来的人永远都是他的那个下属陈诚,说的话也一成不变,永远都是那一句“三少说了,不见。”
躺在病床上的女儿脸颊上两片酡红久久不退,她的呼吸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平稳,而那张圆润的小脸也飞速的尖瘦了下来。
偶尔她会睁开眼,清醒几分钟,那一双大而乌黑的眼眸在尖瘦的小脸上越发的大越发的黑亮,她会看着向暖,然后扎着针头的小手想要抬起来给她擦眼泪,但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妈妈……”
向暖的脸贴着她的脸,她的是入骨的冰凉,可小雨点的却是慑人的滚烫。
“我是不是要死了?”不知是不是从出生那天就流落孤儿院的缘故,这个三岁的孩子,比寻常的同龄人成熟了太多。
在那些孩子还在懵懂的只知道吃喝玩玩具撒娇的时候,她却已经知道了生死的含义。
向暖哭的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的摇头,“爸爸一定会来救你的……”
小雨点的眼睛似乎也亮了起来,“爸爸会来吗?”
向暖用力点头:“一定会来。”
“爸爸……是什么样子的?”小雨点今天的状况好像不错,说了这么几句话,还很有精神的样子。
“很高,很英俊,鼻子……高高的,又直又挺……就像这样……”向暖在自己脸上比划着给她看:“比我的高这么多!”
“那真的很高喔!”小雨点眼底也似乎有了笑意,然后,这小小的孩子竟然慧黠的对向暖挤挤眼,小声说道:“妈妈,你知道吗?”
“什么?”向暖趴在女儿的身边,母女两个脸贴着脸,说不尽的亲昵。
“我其实很早以前就想问妈妈,爸爸在哪里?爸爸为什么不来看小雨点?”
“为什么不问?”向暖感觉眼窝里一湿,她慌忙别过脸,悄悄把眼泪擦掉了。
“因为妈妈从来都不说,妈妈不愿意说的,我就不问,我永远都是和妈妈一边的。”
小雨点似乎很骄傲的样子望着向暖笑:“不管怎样,我都听妈妈的话,只和妈妈好。”向暖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她不去擦,只是将脸贴在小雨点的头发上,让眼泪滴在她的头发里:“你怎么这么乖?你为什么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