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赶来见你最后一面,然后,此生永诀(1/1)

而说出来之后,却像是一切都简单了,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月亮的肩膀,急切的开口:“月亮,我们结婚,我照顾你,就像是小时候,你总是扮演我的小媳妇一样……”

月亮的视线模糊了,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的滑了下来,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却已经先摇头了。

“问东哥,我们都不是小时候的我们了……对不起,我现在这样……不能连累你,不能害了你……”

“我不在乎,月亮,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不要孩子,就你陪着我,我陪着你……”

“可我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

徐问东握着她肩膀的手,忽然就放开了。

他怔怔的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他忽然抬手,把伤眼上的眼罩一把扯了下来,露出那一个枯皱深陷的空洞来,月亮吓坏了,“问东哥……”“月亮,如果我的眼没有伤,我没有丢了半条命,我早就回去找你和你哥了,我会娶你,也会护着你哥,你哥不会死,你也就不会到了顾庭安那个畜生身边,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就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永

远在一起……”

“问东哥,你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月亮终于失控,哭 的站不住,弯下腰来,跪在了地上……

“月亮……月牙儿,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等你……”

月亮跪在地上,只是摇头。

东子缓缓苦笑,“月亮……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逼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吧……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问东哥……”

东子却已经决然的转过身去,大步的走远了。

月亮跪坐在地上,他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的模糊了,她终于,再也看不清楚他了。

对不起,问东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遗忘了小时候的那些童稚的誓言,是我爱上了别人……

可是我根本配不上你的爱了,你的月牙儿,早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纯澈的小月牙儿了……

她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注定这辈子,只能身在地狱,永不超生。

……

月亮坐上了飞往海南的飞机。

彼时,萧南山因为身子原因,已经飞往国外休养,而萧太太,依旧困在蓉城萧家的老宅中。

在顾庭安过往行事全都败露,萧南山与她摊牌之后,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她和儿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萧太太这一生都是为了儿子活,为了儿子谋划,她希望顾庭安将来能和萧庭月分庭抗礼,她认为自己的儿子也是萧家的嫡子,为什么不能和萧庭月平起平坐?

顾庭安再无法翻身,萧太太最后的希冀也彻底破灭,她整个人已经垮了。

如今若再看到她,简直无法把她和几年前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太联系在一起了。

萧南山与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儿子她更是休想见到,萧太太这样一日一日挣扎着活着,不知道自己是在盼着什么,还是完全了无希望的一日一日熬着。

不久的将来,萧太太病逝,她死前遗愿是和萧南山同葬,可她不知道的却是,萧南山早已立下遗嘱,要和自己的原配发妻葬在一起。她最终没能葬入萧家祖坟,但萧庭月也给了她足够的体面,身后事办的还算风光,墓地也极其昂贵,只是,非但和萧南山生前选定的墓穴分隔东西,而且,中间还隔了一座小山,却是连相望,都成了空幻

月亮到达海南之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

顾庭安每天都有一小时的放风时间,他有时会选择早上在海边散步,有时,会是黄昏时出来散步消食。

他一日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哪怕洗澡或者方便。

这样毫无自由毫无隐私的生活,轻易就能摧残了一个曾经骄傲自负而又养尊处优过的男人。

但这一年多来,顾庭安却也熬过来了,甚至比起当初刚来海南之时羸弱消瘦的模样,看起来稍稍健康了一些。

月亮从车子上下来,她随身只有一个背包,并无其他的行李。

海南的天气四季如一,此刻正是一天之中最瑰丽的时刻,咸蛋黄一样的太阳快要被海平面吞没,翻涌的浪拍打在沙滩上,浮出细小的白沫。

远远,月亮看到了一道纤长的身影,那身影颇有几分闲适的沿着长长的海岸线缓缓向她的方向而来。

夕阳将他的剪影勾勒的修长而又带了几分的神秘和朦胧,但月亮却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

“少爷。”

她几乎是无声的轻喃了一声,泪却已经盈于眼眶。

手背上的咬伤已经快要愈合了,伤口一天一天长好,不会再流血,所以她才敢来。

赶来见他最后一面,最后相守着,然后,此生,永诀别。

顾庭安走走停停,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几个高大结实的保镖模样的男人。

他没有想逃走的意思,也从没这样愚蠢的想法。

胜负已定,他一日一日苟且偷生而已。

毒死了自己的亲爷爷,死上几万次也不足惜,他还能留着一口气活着,实则该感谢上天。

顾庭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忍受这样羞辱,他亦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分分秒秒都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又是为了什么。

但当夕阳快要被海水吞噬,海鸥哀鸣着飞到遥远天际之时,那个穿了最简单衣衫,连头发都凌乱着的少女,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

他全身的毛孔都收紧了,心脏也痉挛着紧缩了起来,全身的血液呼啸着冲到头顶上,似将他的天灵盖都要冲开了。

万籁寂静,耳边只有风声海声的呼啸。

他的心里却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他在等着她来。

他活着,这样苟活着,没有自尊,像是囚犯一样的活着,都是为了今日。

她的到来。那少女将身上的背包甩开,就那样不管不顾的丢在地上,她沿着长长的海岸向他飞奔而去,他听到她哽咽的声音被风吹散:“少爷,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