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到电话不再响了,飞快的滑动手指将他的号码拖入黑名单中。
她不知道该找谁求助,她想到了赵靖慈,可是,因为莘柑的事情,她刚刚拜托了赵靖慈……
她和他非亲非故,怎么好一次一次麻烦他?
更何况,若是萧庭月知晓了她找赵靖慈求助,绝对会迁怒于他。
她实在不想连累那个与她投契的少年了。
可她还能去找谁?
那一个名字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星尔紧紧咬了咬牙关。
他可以和旧情人死灰复燃,她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找方晋南求助?
更何况,也只有方晋南这样的人,才不会惧怕萧庭月的报复。星尔靠在车座上,持续的高热让她嘴唇渐渐干裂,身侧有人在询问她怎么了,好像是司机过来,用一次性杯子喂了她一些热水,星尔觉得好受了一些,迷迷瞪瞪睁开眼,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几乎都要看不
清楚了。
此时却又有电话进来,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星尔按了接听,听筒里立时涌进来萧庭月沙哑急促的声音:“星尔,你现在在哪,告诉我!”
他一直都在找她?听他这样的声音,该是很担忧很心急吧。
因为打了她一巴掌的缘故?因为愧疚和自责?
真的很没有意思,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星尔挂了电话,干脆又将手机关掉了。
萧庭月听着那边挂断的声音,再拨过去,她已经关机了。
悬心,愧疚,焦躁,不安,可更多的却还是担心,担心她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担心她脸上还疼不疼,担心她委屈难过却没人可以依靠,担心她,真的铁了心,再也不肯见她。
于可送入手术室,医生确定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立刻就去找她了。
可她关了手机,下落全无。
她没有回去老宅,也没有回他的宅子,她更不会去姜家,那么她能去哪里?
蓉城的公寓他也去找过了,她并不在那里。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回了京城。
可萧庭月赶去公寓寻找她的事情,却落入了方晋南的下属眼中。
他与她再无任何交集,他也绝不愿再给她造成任何困扰,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留了一个下属,就守在她所住的那一栋公寓外。
她若是和萧庭月感情极好恩爱如斯,那么她自然不会有机会一个人回来这里,但若是她遇到什么不快或者问题,他却能第一时间发现。
方晋南自有他的无数种门路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纵然不能百分百探知,却也探到了皮毛。
当他带人在临近黄昏时赶到大雪堵死的那一条路上时,萧庭月的私人飞机却在几分钟后也赶来,险险降落在了一处稍微平坦的空地上。
萧庭月从降下的舷梯上下来,铮亮皮鞋踩在污雪泥泞之中,立时染上斑驳污点,可他却丝毫都不在意,深邃眸光落定在一辆深紫色大巴客车上,疾步向车子走去。
方晋南却已经站在了车前。
冷风呼啸,卷起纷扬雪花,车身前昂然站立的男人,肩头落了一层薄雪,疏朗眉目深刻却又料峭,那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一种风姿。
英雄原该惜英雄,可他与他却是水火不容的对立者。
“我记得萧先生说过,不会再给我第二次可趁之机。”
方晋南缓缓开口,眸沉如水,水定如星,他只用这最简单的一句,就让萧庭月整张脸逐渐阴鹫下来。
本是斯文清贵到了极致的男人,却也有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霾一面。
可方晋南是什么人物,腥风血雨中闯过来的人物,刀子扎到眼前也不会眨眼,他又怎会怕他的雷霆之怒。
“萧先生,第二次机会,你以为我会再将她拱手让人?”
方晋南转身上了车子,乱纷纷空气污浊的车厢里,因为他的闯入,陡然静了下来。
身形极高却又面带杀气的男人 眸色如鹰一般巡梭过众人,直到最后,落定在那靠窗位置上沉沉昏睡着的女孩儿身上。
乌发散乱披覆在她脸上肩上,可却仍让他一眼看到那皎白面容上清晰浮现的殷红指印。
方晋南倏然紧咬了牙关,窝心的疼猝不及防的袭来,方晋南正要上前,身后却传来一道沉沉男声:“方晋南,你若再敢向她走一步,从此以后,蓉城将不会有你任何立足之地!”
方晋南闻言竟是讥诮一笑:“萧大公子自来在蓉城一手遮天,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又如何,天地之大,七尺男儿处处都可顶天立地,离了蓉城,我方晋南也能护她周全!”
萧庭月闻言哂然一笑:“方晋南,你拿什么护她周全?你身上背了这么多条人命血债,日夜都有仇家追杀你,你是要她也跟你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刀尖上舔血,也好过心口里滴血。”微微暗哑的女孩儿声音忽然细弱传来,静到极致的车厢里,渐渐有低低议论声响起,星尔强撑着高烧羸弱的身子缓缓站起来,她瞳仁里光芒一片澄澈平静,先落在萧庭月的身上,随后又缓缓落定在方晋南
的脸上。
“你……怎么来了?”
她对他笑了一笑,那笑容轻轻的,却让人心中蓦地难过起来。
方晋南咽下喉间苦涩,喉结剧烈的滑动了几下:“星尔,我带你走,好不好?”
“好啊。”
星尔又微微笑了一笑,“我也正在担心我撑不住了,会饿死病死在这里。”
方晋南咬了咬牙关,未在多说,几步走到她面前,走的近了,这才看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着,明明脸上滚烫潮红一片,可手却冰凉犹如冰雪。
方晋南不发一言,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方晋南,放我下来。”
方晋南执意不肯。
“方晋南,我如今尚且未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你这样做,总归让我落人口舌,你放我下来,待我将事情了断,我姜星尔不是脚踩两船,和数人不清不楚之人……”“好。”方晋南听得她这般说,终是将她放了下来,星尔一步一步走的摇摇晃晃,那静默矗立在车厢前端的男人,终是向她走来:“星尔,跟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