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祎平不禁颓然,面前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他的强大不是流于表面或者技术,而在于内心无与伦比的坚硬,仿佛世间尘嚣皆为浮云,万般荣耀化为粉尘,只有男人的本心在天地间永存。
风华不知为何,看向男人刚毅的侧脸,倏尔轻笑“何况,你也不是那些容易被激将的蠢货。”
想到刚才那些赌王被赵祎平气得双眼通红的模样,风华就觉得心中暗爽,谁让他们一开始针对她来着,女人可是很记仇的,不过话说回来,能成为赌王的哪一个不是性格坚韧之辈,竟然能上赵祎平的当,可想而知这几位是新仇添旧恨,想必以前没少吃这个男人的亏,这次才这么利落地坠入陷阱吧。
“小花花你真棒。”冷光柔软的身躯猛地贴上来,吧唧一声,一个口水印子粘在脸上,风华假装嫌弃地擦拭脸颊。
“这么多口水,好恶心。”
“切,别人想要还得不到呢。”看穿风华的口是心非,冷光浑不在意,身后的夜诩枫眼中却露出几丝精光,想要还得不到?说的不会是他吧,看来最近是应该找个机会让女人好好明白,自己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逼近的冷光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刚才的比赛,连声夸赞风华是赌王之王,要不然怎么能赢这么多赌王呢。
面对这样的盛赞,风华只能苦笑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外行人看热闹吧,说实话,若不是赵祎平最后为自己挡了风头,恐怕这一次伊卡之外输的最惨的可就是自己了。
“不错,真不错。”老人用拐杖拄着微微站起,很快就有人不知从何处推来何先生专用的轮椅,老人坐在轮椅上,何飞在后面推何鸿申向风华走来。
“您过奖了。”风华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心中却有些赧然,自然这不算多么光明正大的胜利。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果然了不起。”何先生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刻意说给风华“颇有令堂的风范,哈哈,当年你的母亲也是在澳门砸了赌场的场子啊。”
风华想象到那幅画面,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女王大人的战绩果然非同凡响,现在退隐江湖处处还有她的传说。
“哪个赌场啊,竟然这么倒霉。”风华不禁有些好奇地来口询问。
何飞强忍着笑容接口“是父亲的赌场。”
“呃……”风华有些尴尬地看着何先生,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面前的这位就是债主啊,真是可怜。
目光在老人周身流转,同情之色更浓,现在这副样子不会是当初被我妈气得瘫痪了吧,风华对龚女王的战斗力还是很相信的,老人看着风华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和你的母亲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何先生眯起眼,目光中带着留恋,似乎在回忆当初的事。
那个只身一人闯进自己赌场的女人多么耀眼,喔,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女孩,这样特别的女孩,恐怕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追求的心思,只是可惜,对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却做不到,如果早年先碰到的是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目光重新转向风华,女孩长相十分娇美,面颊依稀能看出熟人的影子,何先生的眼光越发柔和。
“好不容易来到澳门,就多玩几天,叔叔家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安心住着吧。”话音一转,老人眼眸略微眯起,明明看似风烛残年的身躯却刹那间爆发出洪荒巨兽一般的凶厉气息“至于庄家和他家那个丫头,不用担心,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却之不恭。”风华露出微笑,刚才还在想着,澳门这一带人不生地不熟,就算庄家是末路之家恐怕也不是风华只身一人能对付的了,现在有人愿意接过这个烂摊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何先生看向秋冰,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秋小子,你越来越厉害啦,老头子我这样半截都要入土的人也看不透你了。”
老人笑眯眯地继续打趣“丫头真是好福气,被你看上,本来我还准备把我的小女儿介绍给你哩。”
秋冰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咳咳咳。”老人被气得呛住,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男人“小子,听不出来我在开玩笑嘛,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你呀,也只有这个丫头能忍受你了。”
风华连连点头,觉得老人说的深得其心,路易斯那群人知道自己和秋冰有恋爱后,总用某些同情的目光看向男人,似乎秋冰吃亏了一样,现在何先生说的多好啊,只有自己才能忍受,以后路易斯再在这样看我,我就说俺是为慈善事业做出贡献。
本以为何先生只是客气而已,没想到真的拉着风华和冷光住在何家,一时之间整个澳门的上流社会都在猜测,这两个女孩的身份和来路到底是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好在现在各种信息交流十分方便,二人的背景很快被查了出来,或者说,是冷光的背景很快被查出,冷家作为S市四大豪门之一,受到何先生这样的待遇勉勉强强也能说得过去,但无论众人怎么努力,得到的风华资料也仅仅局限于魅力之星。
“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时之间似乎不少人都陷入了这样的谜团中,没有查出背景恰恰能说明很多问题,风华此前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之前的行迹竟然无人能知,众人对待风华的态度越发恭敬端正,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她,落得和庄家一样的下场。
说到庄家,很多人不禁假模假式地为庄家鞠一把同情泪,这才是传说中的出门没有看黄历,庄榕平日里飞扬跋扈也就算了,现在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何家出手可没有一丁点的顾及,平日里那些交好的家族此刻也都纷纷远离,生怕把霉气传上了自身,不要说出手相助,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
至于那个叫伊卡的赌王,据说从此消沉萎靡,回到赌城拉斯维加斯后很快被某个后起之秀取代了位置,成为当地的头号笑料。
面对这样的情况,风华也只能叹息一声,重生一世,她本来不愿意惹什么麻烦,但自己好像就是一个麻烦聚集体一般,总是有人不开眼地想要招惹自己。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不是自己一向的脾气啊。
“现在心里是不是在偷笑?”冷光看向身旁的女孩,心里有些感慨,初见时还觉得这家伙单纯的可爱,现在才知道,某些老实人发火更是令人难以招架。
风华面色如常地看着手中杂志“我有什么好偷笑,庄家得罪的人太多了,若不是如此,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分崩离析。”
冷光悠悠长叹“所以说富不过三代啊,你看看,都是因为那个庄小姐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要不然也不会学那疯狗咬人,还咬到你这个贵人了。”
“呵。”风华轻笑,不愿评论,这对于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庄榕这样的小人,和她计较简直是在侮辱自己。
冷光眯起双眼,伸了个懒腰,最终下了结论“所以说,子女教育是大问题啊。”
风华骤然停止翻页的手,目光停驻在冷光平坦小腹之上。
“小光,你最近好像懒散贪睡了许多,大姨妈多久没来了?”
冷光一滞,倏尔直起身“小花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华哧溜笑出声,尾音带着稍许暧昧“在我面前,你还需要隐瞒?起码一个月了吧。”
平日里向来锋芒毕露的冷光露出几丝尴尬表情“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什么时候啊?”风华回忆着,和冷光当闺蜜时间虽然不长,但对方的习惯自己可都是了若指掌,冷光属于无肉不欢的性子,又仗着有个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好身材,往往吃饭时喜欢大鱼大肉。
但前几日陪同自己在赌场吃饭,筷子却避开荤腥,转为素淡。
而且这几天冷光偶尔托腰和抚摸肚子的动作表情也有些奇怪,虽然自己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当初剧组中有一位准妈妈的动作表情就和冷光此刻如出一辙。
嗜睡、食物口味变化以及平日小心翼翼的动作,如果风华这样都猜不到,也枉费她活了两辈子了。
“你准备怎么办。”风华有些迟疑地开口“打掉?”
虽然自己十分讨厌这种将活生生的生命体变成垃圾丢弃的做法,但考虑到冷光现在还是单身的情况,以及她有些跳脱的性子,恐怕将这个孩子生下并不是什么明智做法。
就算冷家家大业大不惧人言,但冷光毕竟还是一个未婚姑娘,孩子出生后也需要一位父亲,生下来的抚养以及教育等一串令人头疼的问题,实在很难解决。
一切还是要看冷光的决定,如果她最终决定不生下孩子,那自己也无话可说,只能陪着她休养身体。
“打掉?”冷光狠狠咬住下唇,斩钉截铁地开口“绝不!”
听到冷光的话语,风华暗暗舒一口气,转而替好友担心“这应该是夜诩枫的吧,你准备和他结婚了?”
冷光嗤之以鼻“做梦,他就那么几秒钟的快感,还指望着将孩子分一半?怎么可能,这是老娘一个人生的,最后我也要一个人带大,免得有人和我争。”
听到这般有点孩子气的话,风华不仅蹙眉“对一个孩子来说,没有父亲是最大的伤害。”
“不会的。”冷光将抱枕揽在怀中,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我会很爱很爱他的,比任何人都爱,虽然我现在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和动作,但我能感觉到,有一个生命在我肚子里成型,如此美好,我一定会好好地生下他,爱护他。”
“你这样是不行的!”风华略微生气“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你生下他就要对他负责,就算你再爱他,也不可能填补孩子父亲的那一半。”
“安啦,不用担心。”冷光嘟嘴,显出几分娇憨可爱“最近和你住在何家,就是为了躲避那个家伙,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又霸道又黏人,老娘要单身一万年,至于父亲的问题很好解决啊,毕竟还有我大哥在嘛,到时候让他照顾一下不就好了。”
“舅舅和父亲是不一样的。”风华看着冷光那副滚刀肉模样,也懒得多言,她自己根本还就是个孩子,怎么还能去照顾别人呢。
只是现在对方下定决心,风华自然也不好多嘴。
看着对方似乎有些生气的模样,冷光十分会审时度势,小心翼翼地开口“小花花,你生气啦?”
“我是为你担心!”风华没好气地开口,看着冷光就来气,这个家伙一点都不为自己好好打算,如果真按照她这样的想法,孩子以后恐怕要吃不少苦头,没有爹的孩子从小就会养成一副敏感而脆弱的性格,让人怎么放心。
“哎哟,不要生气嘛,反正我们明天就回去啦,到时候我一定每天在家里,乖乖做胎教,绝对不让你担心,好不好?”伸出小指,冷光可怜兮兮地看向风华,后者也只好无奈地伸出右手和她拉钩。
“那你都要听我的?”
“保证服从组织安排。”冷光调皮地敬了个礼,而后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慢慢合上眼,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真拿你没办法。”风华有些头疼地抽去女孩手中抱枕,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拿过薄毯盖在冷光肚子上。
翌日,风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行礼,飞机中午启程,冷光却显得有些慢悠悠,十分没有形象地打着哈切,懒洋洋地看着风华仿佛勤劳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
“小花花,顺便也帮我准备一下嘛。”冷光谄笑着,说话间又回到床上,恨不能和被子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好吧。”风华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冷光,素来魅力四射的女霸王此刻却成了压寨夫人一般,蔫不拉几不愿意动弹。
据说怀孕能够改变女人体内的酸碱度,从而影响身体的各种状态指标,看冷光此刻的样子就知道了,肚子还没显出来,人已经变得分外懒惰,好在近日里倒没有孕吐,否则她们二人身在何家,恐怕少不得闲言碎语。
“真的?小花花万岁!”冷光本来也是随口一提,本以为按照风华那种严厉性子,恐怕会提溜她速度起来麻利地收拾东西,没想到竟然能同意她犯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冷光洋洋自得,都说怀孕的女人是皇太后,果不其然,就连风华都要让着她了。
风华看着女孩沾沾自喜地模样,不禁走上前拍了拍冷光的脑袋“你呀,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怎么可能,知道姐以前的外号吗?我可是传说中冰雪聪明的冷博士。”冷光嗤之以鼻“怎么可能被人卖了,想太多了吧你。”
看着冷光不以为然的模样,风华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风华动作很快地整理完所有东西,将房间内的东西整齐放好,检查没有漏掉的物件,将一切准备妥当后,风华才展颜一笑。
“走吧,何叔叔在书房,我们去道别。”
冷光看向风华的目光中带着崇拜“你太厉害了,金牌保姆啊,下次帮我收拾卧室吧。”
按理说两个人都是从小家中娇滴滴惯着长大的,尤其风华的哥哥和父母都那么宠爱她,更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偏偏对方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十分干脆利落,甚至还很赏心悦目,显然对此很熟练,这令冷光非常意外,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
风华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懒啊。”
自己前一世可没少去荒郊野外拍戏,时间又紧张,每一次起床收拾都要尽量缩短时间,哪有冷光这样悠悠闲闲的。
何先生显然也在书房内等着二人,风华进入时,正巧对上何鸿申锐利的双眸,只是此刻如鹰的眸中却带着慈爱,仿若在看着自己后辈那般带着些许宠溺。
“你们都收拾好了?”
风华点点头“差不多了,谢谢您这些日子的招待。”
老人摆摆手,看像风华的目光越加柔和“不要和我道谢,你是个好孩子,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阿飞能早点遇到你该多好。”
“呃……”风华不解,老人却转移了话题。
“回去后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龚小姐,告诉她,让她不要挂念。”
风华一滞“龚小姐?”应该称之为夫人更合适吧。
老人却难得地皱了眉,周身透出的压力令风华有些窒息,这一瞬间的感觉似乎让她忽然明白,何鸿申为何能在澳门乃至于香港呼风唤雨这么多年。
“她是龚小姐!”永远的龚小姐,而不是陈夫人。
“好的,我会带到。”风华决定不和这个男人争辩,一看又是女王大人的爱慕者,话说她年轻的时候到底是多有魅力啊,竟然连万花丛中过的何先生都能为她折腰。
老人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恢复适才和蔼的表情“你果然是个好孩子,阿飞也是好孩子,希望你们日后能多走动走动,正如我和你母亲那一代般。”
风华有些不解,老人怎么会忽然提到何飞,但她却依旧顺着何先生的话“我明白。”
老人眼中闪过赞赏,更是觉得可惜,怎么是秋家那个小子先遇到风华呢,自己当年追不上她母亲,现在儿子也慢人一步,真是造化弄人。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免得嫌我老头子罗嗦。”何先生戴上老花眼镜,翻开桌上报表“你们走吧,有空多来看看我,阿飞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
“好的,再见。”风华朝着老人挥挥手,和冷光二人走出书房。
到了客厅,何家一群莺莺燕燕都坐在楼下,除了大夫人早就过世以外,其余的三位夫人素来明争暗斗,她们几个的年龄跨度也很大,甚至其中最小的四姨太年龄与何飞差不多,此刻何飞正坐在中间,身旁是众多兄弟姐们,男人面无表情,金丝眼镜后的双眸分外冷清。
“风华,你要走啦?”四姨太眼尖地看到风华,其余几人连忙抬头,刹那间各种关心问候如潮涌般朝着风华扑来。
“路上小心啊,东西带的够不够,我这里还有些澳门特产。”
“我这里还有只紫玉镯,你戴戴合不合适?”
“去了那边后可别忘了报个信,让我们也安心点。”
纷纷攘攘的声音让风华不禁有些头疼,何飞面颊微微带了点嘲讽,沉默着没有开口。
恍然间风华似乎明白,为何何先生让她和阿飞多走动了,这个家庭实在太多庞大,也太过烦扰,实在不适合男人温润的性子,在外人看来庞然大物的何家,内里却充塞着竞争与险恶,所有人都极力讨好何先生,顺带着讨好何先生看上的人,却没有几个人真的拿他当丈夫,当父亲。
简单地应付着周围人群,风华却刻意没有和男人打招呼,作为最受宠爱的小儿子,平日里何飞受到的压力已经足够大,自己没有必要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临出门前,风华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恰巧对上男人投来的目光,两相交接,默契的笑容在心中心照不宣地展露,风华终于转身离开。
虽然不知道何先生为何肯定自己能给阿飞帮助,但老人家一生历经多少腥风血雨,自然不会说出毫无意义的话语,想来也是有自己参不透的深意吧。
“我们现在直接去机场吗?”冷光有些懵懂地开口,怀孕后的她不知为何,变得愈发娇憨可爱,全然不复以往的女霸王模样,风华每每看到都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等路易斯的车。”
这一次路易斯显然低调很多,开的也是商务大奔,一路上运行地十分平稳,一改首次见面的跳脱,冷光却有些好奇地开口。
“小路子,当初看你这一头金毛,还以为你开车也很猛,没想到啊。”
路易斯被说得一脸无语,从后视镜中看到冷光得意的模样,不禁暗暗吐槽,要不然风华说你怀孕了,大爷我一定要让你见见,什么叫开车真的猛!舒马赫都得排第二。
秋冰倒是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目光看向风华,变得分外温柔。
一路顺顺当当地到了机场,秋冰从后备箱中拿出行李,风华笑眯眯地看向冷光。
“亲爱的大美人,再见咯。”
冷光忽然有些不好地预感“小花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华潇洒地抛来一个飞吻,外送一对媚眼“你转身就知道了。”
冷光猛然转身,正对上夜诩枫充满怒火的俊脸。
“小光光,你竟然准备带着我的孩子逃跑,想都不要想。”
“风华,你个叛徒!”冷光蓦然想到昨晚风华诡异的表情,肯定是趁着她睡觉时候偷偷给夜诩枫打电话的,怪不得今天这么干脆地帮她整理行囊,完全是送她入虎口啊,嘤嘤嘤,自己竟然真的被人卖了还在数钱。
风华一脸得逞笑容地迈着大步,修长双腿皎洁动人,只是那步伐在冷光眼中是那么可恶,讨厌,人家以后乖乖地还不行嘛,风华你快回来。
直到坐上飞机,风华还是笑容满脸,秋冰不禁开口。
“为什么?”
风华眨眨眼“夜诩枫是真心喜欢冷光的,我不介意成全他们。”
“冷光似乎不情愿。”
风华噗嗤笑出声“那只不过是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如果不是心中也有夜诩枫的身影,按照冷光的性子,又怎么愿意乖乖帮他生下孩子呢?”
秋冰若有所思,倏尔开口“我也要。”
风华享受着头等舱空姐的殷勤服务,浑不在意地开口“要什么?”
“要你给我生孩子。”
“噗。”风华口中饮料不禁喷出,看向身旁男人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没想到秋冰也会耍流氓啊。
还是男人面颊一片严肃,一点也不像说笑的样子,风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到底是随口一提,还是认真的呢?看他的样子,肯定没有谈过恋爱,不会以为两个人抱一抱就能生孩子吧。
幸亏秋冰看不到风华此刻的想法,否则恐怕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女孩,自己也很“懂”如何造人的。
飞机上的时光十分短暂,男人看着女孩沉沉睡颜,不禁有些恍惚,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人,这般深刻而又不容分说地闯入自己内心,看透世人却看不透她的想法,这到底是恩赐还是折磨。
回到家中,龚女王严阵以待,风华老老实实交代这澳门之行的经过,回来为妹妹接风的陈祎革、陈祎鑫两兄弟自然听得津津有味,对小妹的有勇有谋大加赞赏。
倒是龚芳玲却有些意兴阑珊,就差张嘴打哈切,风华有些无奈,在女王大人眼中,自己这些事说不定就和过家家一样无聊,一直到风华说到自己最终赢回赌牌时,龚芳玲才终于停止打瞌睡的念头。
“拿到了?”龚芳玲饶有兴趣地开口“拿来看看。”
风华乖乖递上传说中的赌牌,其实就是一个筹码模样,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毕竟赌牌之争后,到底哪家势力获得赌牌一目了然,完全做不得假,手中的这个赌牌用处也不大。
“切,还是这副老样子。”龚芳玲十分不屑地开口,随手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回去,风华急忙接住。
“你以前见过赌牌?”风华小心翼翼地开口,心中对女王大人的崇敬更是犹若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龚芳玲瞥一眼风华,浑不在意地开口“这有什么好稀罕的,你娘我当初还和赌王开过一局。”
话语顿了顿,带了点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你们现在的不同,那时候的赌王还没有到烂大街的程度,手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呃……”风华表示无法想象“赢了输了?”
“废话。”龚芳玲没有开口,两位狗腿的儿子急忙接话,他们女王大人那可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妖孽,怎么可能输给那些宵小之辈。
好吧,风华也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女王永远是完美的,女王永远是最厉害的,这简直已经成了陈家信仰,自己等人就是女王大人最忠诚的信徒。
“那现在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风华可不敢像龚芳玲一般随手乱扔,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入钱包中,龚芳玲不耐烦地蹙眉。
“这是你的了,想怎么用都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当初让我去争赌牌果然是因为好玩对吧对吧对吧,风华活生生咽下一口血,表示以后要距离女王大人远一点,再远一点,完全没办法用人类的思维揣度啊。
“对了,何叔叔让我给您带个东西。”
风华拿出一只墨绿色盒子,其上花纹繁复,恍若中世纪盔甲上的古老刻花,带着岁月尘封的意味,龚芳玲收起面颊疲懒之色,伸手接了过来。
“他还说什么了?”
风华将老人的话原原本本地传了回来,心中也不禁感慨,龚女王年过半百依旧容颜不老,何先生虽然目光如鹰但却坐在轮椅上,难免给人一种英雄暮年的悲哀,两相对比,实在无法想象他们当年的感情纠葛。
“何家?”龚芳玲指端按在盒子上,唇角带着点嘲讽笑容“老家伙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好不容易把我的东西换了回来,现在又想让我的女儿为他卖命。”
风华大惑不解,龚芳玲开始一层一层地拆开盒子,墨绿色的盒子中却有着七把锁,金灿灿的小锁带着些岁月浸染的刻痕,但外表看来却几乎一模一样,最奇怪的是虽然何先生给了风华这个盒子,却并没有给她钥匙,令人不知如何开启。
“这是什么?”
“七巧锁。”龚芳玲随意回答着,从盘起的发髻中随意拿出一只黑色小卡子,用尾部在锁眼中鼓捣。
锁眼看起来并不难开,一进一出就能听到清脆地咔咔声,似是金锁已被打开,女王大人按照奇特的规律将金锁一把把打开,而后却并没有急着将内里尘封的小盒子翻开,而是重新开了一遍锁,这一次的速度慢了不少,但龚芳玲手指不停,灵活地在其中穿梭,优美地宛若表演。
“滴滴。”
有些奇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内里古朴的小盒子自动打开,出现另一只暗红锦盒。
“总算手艺还没有生疏。”龚芳玲若无其事地从中拿出盒子,完全无视了儿女们震惊的眼神。
三人对视一眼,对龚女王以前的职业十分怀疑。
是混黑道的吗?不会是女贼王吧。
锦盒啪一声弹开,却是一个古铜色圆筒,看尾部有微微凸起,似是钥匙,但又和普通的钥匙不尽相同,风华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东西?”
“钥匙。”
风华呃一声不知如何接口,这是钥匙吗?这明明就是暴雨梨花针派来的卧底吧,顶端有着蜂巢般细密小孔,绝对是对付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大杀器。
“瑞士银行的钥匙。”龚芳玲眼中透出几丝怀念,似乎想到了血雨腥风的当年“这种钥匙全球不超过十三把,每一把钥匙所蕴含的巨额财富绝对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
风华还是第一次听到女王大人用无法想象这样的词语,不禁开口“那这把钥匙的价值,比起陈家如何?”
在她看来,陈家已经是巨富之家,本就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比不过这样一把钥匙吧。
“陈家?”龚芳玲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容中带着微微嘲讽“十个陈家还差不多。”
闻声的三人悚然而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申请,对这把长相普通的“钥匙”抱以最深切的怀疑。
“别不相信。”龚芳玲习惯性地想要点一支烟,一摸却摸了个空,看着桌上颜色靓丽指甲油,不禁露出自嘲笑容。
“现在的你们,根本无法想象当初那些岁月。”龚芳玲微微叹一口气“一个人的财富再巨大,也无法和国家媲美,陈氏的财富再巨大,终究抵不过某些特殊力量。”
陈祎革和陈祎鑫陷入深思,风华似乎想到什么“难道这把钥匙的财富,是国家的?”
“是,也不是。”龚芳玲摇头“那个时候百废待兴,很多制度都不完善,我们几个硬是从中淌出一条路子,活生生分下一块蛋糕,只是这样的财富数额实在太过巨大,因此我们几个将其分成三份,一起存入瑞士银行,这笔财富必须要三道锁才能打开,我有一把,何鸿申有一把。”
“还有一把呢?”陈祎革不禁开口询问。
龚芳玲沉默半响,而后开口“组织中的那个男人也有一把。”
“组织?”风华讶然“秋冰所在的组织?”
这会轮到龚芳玲惊讶了,她看向风华,眼中含着疑惑“秋冰告诉你的?”
按照那孩子的稳重性格,为了避免风华遇到危险,他绝不会告诉自己女儿关于组织的事,那风华又为何会知道……
“我无意中从他人口中知晓的。”风华摇头,想到当时路易斯不小心透露出的讯息,越来越觉得这个所谓的组织神秘莫测,令人不敢招惹。
“这三把钥匙中含有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有着一些无法估量的东西,但这不是你们所能觊觎的。”龚芳玲勾起唇角“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这把钥匙就随着我带入坟墓中好了。”
“呸呸呸,女王大人永垂不朽。”头号狗腿陈祎革急忙开口。
风华却想到更多的东西“那何叔叔把钥匙交给我们,是不是因为何家出了问题?”
龚芳玲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所以我说,三个人里只有你比较像我。”
两个野生的男人面面相觑,露出苦笑。
“那个老家伙这样待你,恐怕是看穿何家内部不稳,日后想必祸起萧墙,他想要借我陈家避难。”龚芳玲沉着开口“若我料得没错,当初他恐怕想要走联姻路线,只是你身边已经有了秋冰,才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风华面色一红,继续分析道“所以他把钥匙给我们,是希望我们能看在钥匙的面子上,帮助何家度过这次危机?”
“不。”龚芳玲摇头“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只有对那个叫何飞的小家伙比较在意,其余的人,恐怕会成为弃子。”
“不可能吧。”风华乍然一惊“那可都是他的亲人。”
“你别看他整天坐在轮椅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老家伙心肠黑着呢。”龚芳玲嗤笑“何况那些亲人,一个个恐怕都盯着他的钱,没有感情也是必然的事。”
风华啧啧出声,只觉得自己母亲这一代的人没几个好相与的,一个个都有点危险,还是远离比较好。
啪一声重新盖上盒子,龚芳玲随手将它扔到风华怀中,步了刚才赌牌的后尘。
“这个也是你的了。”
“呃。”风华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感觉手里的不是什么巨额财富,而是定时炸弹一般“我可不可以不要。”
龚芳玲摇头“这可由不得你,当初组织中那个人和我有旧,我们几个老人一直相安无事,现在新的头领却不那么好说话,只是他大概还不知道这把钥匙在我们手中,否则……”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风华却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危机,她却没有选择将盒子还给龚芳玲,而是紧紧握在手中。
现在的自己,似乎和上一世也有点不同了呢,既然要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看着风华脸颊露出的笑容,龚芳玲打了个哈切“这个世界都是你们的,年轻人,好好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