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铃听不懂了,“什么为什么?”
梵星冷哼,目光冰冷道:“无论我怎样努力,您眼睛始终有的只是梵月。”
“无论我的父亲如何付出,您的眼睛始终只有颜卿。”
“我们比他们差在哪儿?您的心竟然偏成这样!”
梵铃静静的看着梵星,发现她和乌溪真像,一看就是乌溪养出的孩子。
得不到的就抢,抢不到就动手毁灭。
梵铃将这话说出,梵星本能的一震,但她不承认。
“若不是母亲偏心,我们怎会如此?”
“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偏心。”她又不懂了,“从地位来讲,你父亲是大夫,仅仅位于夫王之下。依他的出身,这根本不可能之事,但是我为他做到了。而你呢?是我第一个孩子,按照祖宗规矩,这又是不可能之事!可我为了你父亲,为了你,仍然做到了。再拿你来说,庶出公主,我让你坐到七珠王的位置,属于王爵里最高的,你还要什么?”
梵星嘴巴动动,没说一个字。
按理说她们已经拥有最好的了,可是这种最好的之上,还有更好的。
但她无法明说,因为她是庶出。
“你父亲埋怨我给他的爱少,少吗?我和他也有过山盟海誓、死生契阔之约,可后来为何就慢慢淡了呢?难道仅仅因为颜卿的缘故,恐怕不是吧……他的心不知不觉散了,奢求的也多了,心里蒙尘,自然回不到从前。他怪我移情别恋,难道不是他自己先变心……”
这些话,梵铃从来没对乌溪说过,就连上次乌溪闹成那样,她也没说。
“说来说去,你们奢求太多,从来都是盯着自己没有的,可从来不看看自己拥有了什么。”梵铃说完摆摆手,“把她押下去吧,与乌溪关一起。”
处理完这些,她顿觉自己苍老十岁。
想想自己一生,挺可悲,女皇没有做好,各个老婆没管好,孩子也没养好。
要说自豪的,也唯有梵月一人,想到这点,她才稍感安慰。
颜卿告诉她,他们不是普通之家,很多事情无法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梵铃叹气,这才是让她深感遗憾的地方。
颜卿听完笑了,“你已经把皇位禅让给月儿,从此以后,我们就学着普通人夫妻生活不好么?”
梵铃笑着点头。
……
梵星被押送观星阁,乌溪见到她时并未惊讶,反而很释然的笑了。
梵星立刻扑到他怀中哭泣不止,乌溪慢慢抚着她的脑袋,良久未语。梵星哭很久见父亲一直不发话便问,“您为什么不问我为何会到这里来,这般狼狈?”
乌溪又笑,接着叹气,“因为为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没什么好问的。”
梵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大大的眼睛瞪着乌溪,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爱她宠她的父亲嘴里说出。
不,她摇头,一定有什么事情弄错了。
这副临死都不知悔改的模样落在乌溪眼中,让他痛惜。
说来说去都怪他自己,若不是从一开始自己奢望的太多,让女儿从小耳濡目染,争强好胜,他们父女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他温柔慈爱的抚着梵星的脑袋,看着女儿那茫然的眼神儿心痛道:“你命中注定无帝格,星儿,别想了。”
梵星吃惊又愤然。
吃惊的是父亲竟然猜到大概她争取皇位之事,愤怒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居然说她没帝格!
乌溪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当初,东窗事发,为父不想连累你,便主动找到你,让你去向你母亲举报,你没怎么犹豫转身照做。那一刻为父便知你不仅生性凉薄,为人贪婪,而且还野心勃勃,不登到最高点,是不会死心的。”
这话让梵星心如刀割。
无论梵铃怎么说她,她都没感觉。因为她自小在乌溪身边长大,父亲对她的意义比什么都重要。
可此时她敬爱的父亲竟然这样说她。
她不敢相信。
乌溪又道:“你,的确是我乌溪的女儿。曾经,我又何尝不是生性凉薄,为人贪婪,野心勃勃?我嫉妒颜卿,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嫉妒。他初进宫时,梵铃并不喜欢他……她那时最喜欢的还是我,对我的要求说一不二,可我嫉妒颜卿,嫉妒他夫王的位子,暗中不服,凭什么?仅仅因为他出身侯门世家,身份比我高贵,就可以当夫王?我不服,便暗中各种使绊子,明争暗斗……渐渐地,梵铃厌了,烦了,开始敷衍。那时候我很恐慌,可是越恐慌我就越憎恨颜卿,行为也就越疯狂,最后,便什么都失去了……”
“想想这些年,我为梵铃做过什么?除了争风吃醋让她左右为难之外,我好像就没做过让她骄傲的事。反观颜卿,他为她排忧解难,批阅奏折,打理后宫,平衡朝堂……”
梵星驳道:“您若是夫王,也可以!”
乌溪苦笑,“不可以。你不信也好,不甘心也罢,有些事情无法强求。我出身卑微,进宫遇到梵铃之前,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治理国家,管理朝臣。就像你,从小学的是如何臣服君王而不是如何做一个君王的课程。星儿,听为父一句,你是一个出色的臣子,但做不了最高决策者。”
梵星不信,“父亲何必妄自菲薄,不坐上那个位置,你又怎么会知自己做不好?”
“南方四省的灾情,可是儿臣解决了的……”
“可是,那些政策方针却是梵月制定的,你只是执行的比较到位。她能在乱象丛生中迅速有效的做出应对,你不行。她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南夏,你不行。否则,这次你也不会败北。”
梵星涨的面色通红,看见她那副痛苦的模样,乌溪闭了眼。
自作孽不可活,他亲手种下的苦果,最终就要自己慢慢吞咽。
以梵星为首的叛军被彻底清理,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未完待续。)